陸衡之輕輕一哂，指了指自己茶杯，那意思叫甦青珞過來添水。</br>當著外人，還是要給他面子。</br>甦青珞給他添了茶，又轉身準備給姚錯添茶，便听陸衡之淡聲道︰“他不用。”</br>姚錯一頓︰“我為什麼就不用？”</br>陸衡之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半天就想出那麼個主意，浪費茶水。我這里可不養閑人。”</br>姚錯︰“……”</br>甦青珞眨了眨眼，看向陸衡之︰“可是我覺得這主意很不錯啊。”</br>說完還去給姚錯添了杯茶水。</br>姚錯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還是尊夫人有眼光。”</br>陸衡之半眯了雙眼，放下茶杯，看向甦青珞。</br>那眼神里寫滿了“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你”的意味。</br>甦青珞臉一紅，放下茶水，退了出去。</br>她一走，陸衡之便有幾分心不在焉，手上捏著玉扳指把玩，听著姚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說接下來如何查稅的計劃，也沒往心里去。</br>直到姚錯問他︰“如何？”</br>他才將玉扳指重新戴在手上︰“不怎麼樣，難怪謝廷玉這麼多年還要裝成花天酒地的模樣，原來是手下無人。”</br>姚錯︰“……”</br>陸衡之從桌上丟了一本《孫子兵法》給他︰“好好讀讀。”</br>姚錯咬牙︰“你這絕對是蓄意報復。”</br>陸衡之眉梢一挑，倒也沒完全否認，直接起身離開了。</br>回到房中，甦青珞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麼，早早躺在床上，一臉困倦的模樣。</br>她看見陸衡之進來，也沒起身，打了個哈欠說︰“我好困。”</br>陸衡之扯了腰帶，無聲一哂︰“不要我求你了？”</br>甦青珞立刻來了精神。</br>她用胳膊撐起頭看他︰“你還會求人嗎？”</br>陸衡之看她。</br>她烏發垂著，穿著里衣，肩膀露在外頭，一雙眼楮里透著好奇︰“我就是想知道，你求人的時候是什麼樣子。”</br>陸衡之沒理他，轉身去洗漱。</br>甦青珞坐起來，完全忘了自己為什麼要假裝早早歇下，方才被挑起來的好奇心愈演愈烈，就一直看著他洗漱。</br>好容易等他洗完躺回床上，甦青珞迫不及待地就握住陸衡之一縷頭發。</br>陸衡之抬眸。</br>她手輕輕一拽，叫他靠近幾分。</br>“大人姿色不錯，你求求我，我就叫糧鋪降價，怎麼樣？”</br>她指尖微微彎著，纏著他一縷黑發，仿佛藤蔓似的一路纏到他心里。</br>她約莫只是好奇，因為眼里全是期待和興奮，全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模樣多麼誘人。</br>陸衡之任由她拽著自己的那縷頭發，沒動。</br>他平聲︰“不必，我自有辦法。”</br>甦青珞眼里的興奮瞬間褪去。</br>早猜到他不會求人，但沒想到連一點求人的希望都不給。</br>甦青珞泄了氣，松開指尖上纏繞的頭發，悶聲︰“算了，就知道你不會求人，我會叫甦記降價的，明日就降，你放心吧。”</br>她鑽進被子里，陸衡之一伸手握住她的指尖︰“說了不用，除非你求我。”</br>甦青珞︰“……？”</br>他有沒有搞錯？難道不應該是他求她嗎？</br>她幫他降價，平息目前的情況，還要她求他？</br>她著實被他氣到，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察覺到他手上的玉扳指忽然貼在了她柔軟的肌膚上。</br>她微微一凜。</br>陸衡之聲音平靜極了︰“夫人好像很會求人。”</br>“……”</br>甦青珞驀地繃緊雙腿，卻仍舊架不住他那枚扳指滑了進來。</br>她仰著頭，嗚嗚咽咽地求他，好不爭氣。</br>求了半天好像也沒什麼用，最後發狠用力在他肩膀咬了一口。</br>他悶哼一聲，低頭咬住她的下唇，一路到脖子，她求得愈發厲害。</br>他終于停下了動作。</br>就在她以為他放過她的時候，她忽然听見他低沉的嗓音說道︰“誰說我不會求人？”</br>甦青珞渾身發軟，腦子好像也不大靈光，听見這話時還沒反應過來，然後就察覺到他忽地低下頭，一路往下。</br>她渾身一瑟，雙腿卻被他牢牢按住。</br>“想要我怎麼求？”</br>“這樣夠不夠？”</br>“……”</br>甦青珞聲音斷斷續續的，人都快酥了。</br>她咬牙︰“這、這是求人嗎？”</br>“怎麼不是？”陸衡之一雙眼微沉，手也伸了進來，故意動一動，“我喜歡這樣求人。”</br>“……”</br>甦青珞今晚著實從各個層面體驗到了什麼叫求人。</br>怕再被議論貓叫，她刻意沒敢發出聲音，最後將自己的臉埋進被子里，又听見陸衡之溫柔的帶著蠱惑的聲音。</br>“求你，叫出來。”</br>她發誓，再也不想知道他是怎麼求人的了。</br>隔天醒來，她一臉生無可戀。</br>陸衡之神清氣爽地起床，穿戴好後還過來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夫人記得降價。”</br>甦青珞瞪眼看他——這狗男人！簡直陰險。</br>陸衡之挑眉︰“或者夫人想我今晚再求一次。”</br>簡直殺人誅心。</br>甦青珞閉了眼︰“知道了，你趕緊走！”</br>降價自是不能隨便降，也要有章法，否則叫有心之人大量搶走低價糧食就得不償失。</br>好在甦青珞有父親留下來的經商筆記，這次來江南時特意帶來了。</br>依照舊例，她規定︰一、每日限糧，今日糧食出售完便閉店；二、來買糧食的只能是女人或者孩童，且當日只能買一旦米；三、買過的人十日之內不能再買。</br>如此一來，基本可以最大限度地保障糧食出售給最需要的百姓。</br>甦記降價販賣糧食的消息一出來，不到一個時辰當日的糧食就賣光了。</br>于是當天夜里甦記糧鋪門口就排起了長隊。</br>幾日後，百姓們皆交口稱贊，很快大家便得知甦家夫人是首輔大人的妻子，頓時對首輔和夫人愈發感恩戴德，甚至誰敢說首輔夫人面容丑陋，就會立刻被人當場罵一頓。</br>姚錯也贊不絕口︰“難怪甦家在金陵當地口碑深入人心，夫人的父親著實厲害，小人實在不及。”</br>姚錯心比天高，很少從心底佩服誰，但對甦父是實打實的敬佩。</br>甦青珞听到後眼楮微微有些濕潤，但也加重了她為百姓經商的決心。</br>只是憑借甦記鋪子里的這麼一點糧食自是不能解決根本問題。</br>陸衡之早去了信從河南調糧，沒幾日，運量的馬車便進了杭州城內。</br>百姓們彈冠相慶，深覺終于可以過個好年。</br>王良翰和陸衡之也很有默契的沒有在這個關頭打起來，眾官員們也松了口氣，好歹可以安心過個年。</br>年前來送禮的官員自然不少，陸衡之閉門謝客，一概不收。</br>好容易清閑兩日，他陪著自家夫人繡花下廚，頗為愜意。</br>他正在教自家夫人如何生火，不想宋聞闖了進來︰“姬家來人給夫人送了禮，夫人要不要收？”</br>甦青珞被炭火燻了一臉，灰頭土臉地抬起頭︰“姬家？杭州城當地的首富？他為何要給我送禮？”</br>她有些茫然，她不認識姬家的人吧？</br>紫鳶頓時激動道︰“我知道！姬家的掌櫃是不是叫姬鵬天？當年他才十七八歲在金陵做小生意賠了錢，是老爺心善接濟了他一把，借了他五十兩銀子，結果轉年他就在金陵開了糧鋪，把錢加倍還給了老爺。算起來，老爺算是他的恩人呢！”</br>“原來如此。”甦青珞想了想，“那收下吧。”</br>這麼說起來，收點禮物倒是也不為過。</br>紫鳶也不知道是遇見故人太興奮還是什麼，一下子沒忍住接著道︰“老爺當時還感慨，姬鵬飛頗有才能，若是再年輕幾歲簡直可以招婿上門……”</br>看見陸衡之微冷的眼神，紫鳶頓時閉嘴。</br>陸衡之冷笑一聲︰“退了。”</br>甦青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