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午後,風暖,花香。
琢琢邊喂小貓喝奶,邊與慕歸閑聊“你在鏡州長大,這鏡州可有好玩地方?”
頓了頓,琢琢特意打探“就是那,總有怪事發生的?”
明明心中已打算順勢道出那陷阱,但少年慕歸沉默了須臾,卻好奇先問“你為何想知道那危險地?”
“你知道修仙麼?我家有個祖爺爺就很喜歡修仙。而且舅母的話本里,越是傳聞恐怖的怪潭詭洞,便越可能藏著氣運奇遇!”琢琢輕輕嘆氣,頗感慨“我想歷險!闖蕩江湖!游歷四方!求仙問道!但自幼,每隔幾年總有刺殺。娘親難免擔憂我離開家門,會受傷。”
慕歸想到姨母的秘術,試探“你懂術法?”
“只是熟讀背誦而已。”琢琢不免泄氣“我的祖母極有卦算天賦,但我符咒不行,卦算,好像也不行。”
尷尬的一陣沉默之後,慕歸狀似不經意“琢琢可曾听說赤炎禁地?”
“赤炎?禁地?”琢琢恍然“是當初的蠻族聖山,赤炎?”
“琢琢說的沒錯。據傳,夜里的赤炎山有蠻族亡魂出來作祟,劫掠百姓家里的牛羊,甚至前段時間更擄走了好幾個剛出生的嬰兒。”
“琢琢,那山洞里,有很恐怖的東西。”
聞言,琢琢瞬間暗自警惕蠻族又想作亂?那麼,慕歸果然是晏伯伯說的蠻族奸細?
“……真的嗎?”琢琢故作震撼,追問道“那咱們偷偷去瞧瞧?”
她拍了拍慕歸的肩膀,鼓勵道“放心!只要別被我爹爹或是晏伯伯親手逮住!到時我撒嬌耍賴,我娘親她不會罰我很重的!而且我講義氣!絕不供出你!”
眼見事成在望,少年耐心道“是你救了我。琢琢你想一探究竟,我自然陪你。”
“今晚我娘親下廚!手撕雞味道可好啦!”琢琢想了想“咱們深夜出發吧!夜深人靜,正好做壞事!對啦!今晚還有桂花釀哦!你傷未好全,暫時不能喝。但不要緊,等你傷徹底好了,再為你好好慶賀……”
少女滿懷期待,暢想日後。
但慕歸卻在無人察覺處,眸色漸冷。
半個時辰之後,紫藤花房里。
琢琢將她的籌劃仔細告訴了軒轅 ,“若是帶上暗衛,慕歸和他身後那些人定有所警惕。所以我帶了葉鱗香,阿 你盯著琉璃盞里的藍螢,若是我天亮未歸,娘親也能用流螢找到我。”
饒是平日里習慣了上房揭瓦的軒轅 ,此刻亦擔憂“阿姐,我跟著你一道。”
“忘了娘親平日教的?留後手。”琢琢認真“阿 你是我的後手。若是真中了陷阱,至少還有你。”
聞言,軒轅 攥緊了琉璃盞,“阿姐你放心,我一定帶著娘親去撈你!”
夜幕降臨,月上中天。
盛夏的天穹,繁星爛漫,照亮得少女與少年的探險路。
昭城別院離那座赤炎山,有了少女剛贏得的踏雪,並不遠。
而十六年,足夠漫山遍野的雜草野樹覆蓋了整座山。
變得山霧彌漫,蛇蟲鼠蟻遍布,甚至偶爾還能听見野獸低嘯,成了所謂禁地。
一路披星戴月,順利進了赤炎山道。
毫無機關阻攔,再見少年輕車熟路帶她爬上山頂的赤炎金殿。
琢琢心沉到底,仔細打量著斑駁殿牆,歪七扭八了一地的桌椅,跌落摔碎的燭台,燃燒了大半的焦黑地磚。沉默良久,她喃喃好奇道“慕歸,你說的亡魂在哪呢?”
“據說,是在那里。”少年提劍挑開了覆蓋著洞口的粗壯藤蔓。
赤炎金殿最正中,是地陷成一線的山中甬道。
片刻後,下到山道最深處的少女,盯著由工匠雕鑿而成的精巧坑洞。
隨著少年用火把點燃了坑洞牆壁的蠟燭,驟然映入阿寶眼簾的是一具龐然大物,十八九人疊起來那般高的巨大蟒骨,森白,恐怖。
角落還有密密麻麻堆疊的,巨蟒活著時蛻下來的黑鱗蟒皮。
而隨處可見的落石碎土,無言陳述著此地曾有的淒厲打斗。
“我娘親曾說有種黑鱗巨蟒。難道這副骨架,就是?”
“是黑鱗巨蟒。當年死于浮屠山主的劍下。”
話音未落,察覺劍風的少女迅速閃身後退,抽劍出鞘,直指這一路來的同行伙伴。
“我還以為,這十多日的相處,你會改變主意。”
“為父親母親和族人復仇,卻是我生來十六年所背負之責。”
少年慕歸攥緊了劍柄,凜然蹙眉道“只是很意外,你竟會劍?”
被嬌慣的公主,整日嬉笑玩鬧,他本以為那柄瓖金帶銀的劍,只是小姑娘隨身帶著好玩。
聞言,琢琢冷然道“我娘親說,不會點劍術,闖蕩江湖,游歷天下,太不方便了。”
“慕歸,你得慶幸,打算誆騙的是我。”
“若是我徹皇兄,北涼秦氏的劍術,十招之內,你死定了。”
與此同時,赤炎山腰。
其實少女剛出別院,便有黑影往北園書房送了信。
而此刻,十六年未見,重遇故人,徐櫻恍惚了一瞬,才道“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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