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獎是所有三百多個書店評選實行委員會評出來的五本書,因為都是由一線銷售店員推薦,基本可以代表獲獎作品在讀者那里的受歡迎程度。
    也就是說,不出意外,已經鎖定了純文學暢銷書榜的名額了。
    實行委員會采取的是會員制,本身其實沒有多少錢。所以,獲獎作家都是自費前往,那邊只包吃住。
    還好,孫朝陽何情和小野寺的機票由新潮社包攬。
    因為何情是孕婦,孫朝陽夫妻出發前準備了很多東西,衣服帶了三大箱,零零碎碎一大堆。天氣冷,孕婦可是不能感冒的,,不然胎兒也要受到影響。
    時間很快到了月底寒假,全東京都在準備過年,而三人則踏上了去塞班島的旅程。
    新潮社也是可惡,為了節約,竟然是夜班機。還好是頭等艙,倒也舒適。
    對了,結城信做為翻譯文學出版部的課長,也要出席頒獎儀式。只不過,他臨時有事耽擱,要明天才攜夫人飛過去。
    飛行三個多小時,終于降落在塞班島機場。一下飛機,海關的地方排起了長龍,擠得要命,全是從東京大阪神戶過來度假的。
    原來,隨著昭和年的經濟騰飛,塞班已經成為一代人的度假勝地,此刻正值新春,來的人特別多。
    另外,沖繩也是他們的度假地。不過,現在沖繩島那邊也冷,沒辦法浮潛和深潛,自然是比不上塞班這個熱帶島嶼了。
    孫朝陽他們剛開始的時候還不覺得怎麼,但站了不片刻就熱得受不了。于是眾人就開始脫羽絨服,一時間,海關大廳人人脫衣,蔚為壯觀。
    脫掉羽絨服還是熱,汗水不停地流,于是又脫毛衣。不少人紛紛朝衛生間跑,去脫厚褲子。
    到最後,大伙兒基本都是一件白襯衣了事。
    何情頭發汗津津的,喊熱,想喝水,但孫朝陽也沒有辦法。
    塞班島因為孤懸太平洋上,也不怕偷渡,所以對世界各國實行的是落地簽制度,但對小日子卻是免簽。過關原本很快的,但架不住人多,長長的隊伍半天才挪一下,等得人懊惱。
    有一個中年人因為受不了排隊的煩,舉起拍立得相機對著過關大廳拍了一下。
    閃光燈引起了工作人員的注意,就沖過來對著那個中年男人大聲訓斥。
    中年男人顯然是不服氣,開始反駁。他不停揮舞著左手,表示抗議。
    因為雙方用的都是日語,孫朝陽也听不懂。他是個喜歡熱鬧的,忍不住朝前走了幾步,挨過去看熱鬧。
    和孫朝陽的八卦不同,其他小日子都噤若寒蟬地呆在隊伍里,甚至連眼皮子也耷拉下去,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小野寺急得不住喊︰“社長,社長你回來,別得……得罪了海關……”
    孫朝陽只是不理。
    雙方的爭執更大聲,海關工作人員怒了,一把扯過中年男人手中的照片,唰一聲就撕了。
    中年男人不服,昂著脖子,罵起娘來,日語,照例听不懂,但其中好像有諸如“馬鹿”的字樣。
    工作人員眼楮一鼓,顯然是要對中年人采取行動。小野寺也是沒有辦法,急忙跑出隊伍拉孫朝陽回去。
    孫朝陽也不管中年人听不听得懂,把他一抱,也拉了回去︰“忍字頭上一把刀,忍無可忍,還需再忍,不然人家可就讓你乘飛機回東京去了,那樣不是白來一趟。”
    這才制止住滿面屈辱的中年男人。
    小野寺不住呵斥中年男人,大約是在說他給大家添麻煩了。
    中年人懶得搭理小野寺,轉頭問孫朝陽︰“中國人?”
    卻是中國話,磕磕巴巴,但勉強卻能听懂。
    孫朝陽︰“你學過漢語?”就把他拉進自己所排的隊伍中,讓他站自己前面。
    中年人點頭︰“剛學,不太熟。太復雜的成語,還有長句說不來,要不,讓你伙伴譯一下。”這個句子中夾雜著日文,小野寺忙在後面探出脖子即時翻譯。
    孫朝陽︰“也不錯了,我說哥們兒,人家不讓拍照,你好好解釋一下,好好說話,事情就過去了,干嘛把事情弄這麼大。”
    中年人忽然一臉難過︰“真是沒尊嚴啊,我們就是殖民地啊,國家沒有尊嚴,百姓也是草芥。”
    “赤軍?”小野寺大驚失色︰“你不要再說了。”
    赤軍是小日子七十年代著名的武裝組織,剛開始的時候打著反霸權的名號,在小日子搞了很多軍事行動,但後來漸漸變成恐怖組織。
    後世網民最熟悉的赤軍首腦是重信房子,一個手拿rpg的美少女。
    七十年代正是小日子經濟騰飛年代,大家日子好過了,對赤軍也沒多大興趣。沒有了生存的土壤,這個組織也漸漸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看到小野寺膽怯的樣子,中年男人一臉鄙夷︰“我倒希望自己是。”
    然後朝孫朝陽一鞠躬︰“不過,在下是和平主義者,剛才謝謝您。”
    孫朝陽笑笑︰“相識是緣,不用謝。”
    “有緣再聚吧。”中年人笑笑,提著行李箱走到關口辦理手續。
    他過關後,就輪到孫朝陽。海關關口工作人員是個黑人婦女,身軀龐大,腰圍三尺。她看了看孫朝陽的護照,點點頭,用磕磕巴巴的漢語問︰“中國人。”
    然後指指身前一張寫滿英文的文件紙︰“優秀。”
    孫朝陽心中高興,暗想︰這位黑姐竟如此博學廣聞,竟知道大作家孫三石的名頭?
    看他不動,黑姐不耐煩了,又大喝一聲︰“右手,指印。”
    原來是讓他錄指紋,人家說的是“右手”而不是“優秀。”
    這真的是有點尷尬啊。
    塞班機場很小,也就一個縣汽車站的規模,三人過了關,一出機場,迎面就是熱熱的黏糊糊的海風吹到臉上,滿滿夏天的味道。
    小野寺興奮地說︰“社長,我剛才打听過,塞班今天的最高溫度三十度,最低溫度二十一。哎,在東京可凍壞我了。陽光沙灘海浪椰林,我來了!”
    孫朝陽看了看遠處,漆黑一片︰“哪里有大海,沒看到啊。”
    大家叫了出租車,順著沿海公路朝酒店開去。
    小野寺顯然是做足了功課,嘴巴不停地動。他說,塞拜島東西寬十一公里,南北長三十公里。整個島嶼只有一條環島公路,公路距離大海只有二三十米距離,乃是著名的風景長廊。
    孫朝陽又朝窗外看了看,依舊一片漆黑︰“大海呢?”
    小野寺︰“明天,明天就能看到了,社長,您不會失望的。”
    出租車仿佛穿行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中,行駛了大約四十來分鐘,前方終于出現一棟燈火通明的建築物,酒店到了。
    那是塞班島最高檔的五星級酒店,翻譯成漢語叫凱悅。
    門口有一個人偶迎賓,做熊貓打扮,卻有根長長的鼻子。小野寺介紹說,這玩意兒叫saipand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