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謝的確闖了大禍,媒體收到這份巴勒斯坦解放組織暗殺名單,只是看到內容,就知道是真實的。
無他,名單中最為有名的就是哈吉德。他是巴解組織最高軍事指揮官,在六年前被暗殺身亡。其他還有好幾個人員,都是巴解組織的高層,也都是這幾年陸陸續續被暗殺的。
媒體爆出的猛料,自然引起了社會大嘩,很多民眾開始上街游行,聲討小以子暗殺的恐怖行為,甚至名單上的人也有勇敢站出來的,在大街上發出討敵檄文。
小以子特殊使命和情報局局長拉維特走進辦公室,面色不虞地將手里的包重重頓在辦公桌上。
他剛在總理府被狠狠訓斥了一通,被要求立刻找出信息泄露源頭,並且將泄密之人繩之以法。
在回來的路上,他又接到一個噩耗,僅僅一個早上就有七名外勤被捕。雖然情報局對外聯絡處行動極為迅速,很快就聘請了當地律師去營救他們,然後發現機場系統里的通緝信息被人篡改,這七人當即被釋放。
問題是二百八十多名特工的生物特征信息已經泄露,意味著這批人全部都要撤回來,損失太大了。
“先生,馬島有個叫信息咨詢公司的人求見,她叫安娜,說您應該知道她。”秘書進來細聲匯報。
拉維特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有些惱怒揮手,“我不認識這個安娜,讓她給我滾蛋……不……等一下……”拉維特忽然瞪大了眼楮,“是哪個安娜?”
“馬島安娜,馬島信息咨詢……”秘書重復介紹,卻被拉維特伸手打斷了。
“讓她進來吧。”
安娜穿著一身咖啡色巴寶莉短風衣,下面一條寬褲腿咖啡色長褲。單調的配色里,脖頸里的粉紅色紗巾顯得極為醒目,襯托出戴著墨鏡的那張臉,高雅而有格調。
“果然是你,好多年沒見了。”拉維特一眼就認出來這個昔日在巴黎大出風頭的女人,“听說你離開克格勃以後去了馬島,開了一家什麼信息咨詢公司?”拉維特很是殷勤地為安娜拉開座椅,恰到好處地推回去。
安娜摘下眼鏡,看著對面安坐的拉維特,也有些恍惚起來。昔日彼此之間發生的種種過往的回憶,如潮水一般涌進腦海。
“我現在為私人服務,主要是搜羅商業上的信息。”安娜淡淡回復,完全看不出她內心的波瀾。
拉維特看著對面這個風韻猶存的女子,不由微微嘆息。哪怕曾經風華絕代,也經不住歲月的侵蝕,一代佳人成了時代的絕唱。
心里感慨萬千,嘴上卻試探問道︰“不會僅僅是商業領域吧。”
安娜聳聳肩,掏出香煙,朝拉維特示意了一下。
拉維特趕緊起身,拿來煙灰缸放在安娜面前,看著女人優雅地點煙,噴霧,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瘋狂的日子。
“只要能賺錢,我不介意干點別的。”安娜微笑回答。
拉維特穩了穩心神,努力將回憶摒棄出腦海,“你找我是為了……”
“合作……”安娜伸手在煙灰缸上輕輕彈了幾下,這個動作讓原本情緒已經平靜下來的拉維特,再次恍惚了。
“我的老板有一艘航母改裝的賭船,土耳其政府借口船體太大,違反了他們過境法律規定上限,所以一直停留在黑海出不來……”
隨著安娜的講述,拉維特也逐漸清醒,靜靜听著,並沒有著急說話。
烏里揚諾夫斯克鬧出的動靜不小,一艘航母過境的糾紛可不是外面媒體報道那麼直白,周邊國家都為之矚目,因為所有人都明白,航母可以改裝成賭船,何嘗不能將賭船改成航母?
在核武被嚴厲限制的當下,航母就成了常規戰爭里的大殺器。馬島擁有航母,對所有人都會是一個威脅。
“我們給了庫爾德人一些經濟上的幫助,他們也不負重望,拿下了重鎮馬拉蒂亞城……”
安娜所說內容,拉維特都是曉得的。摩薩德和中情局都在資助庫爾德人,所以里面有的是他們的線人。馬島在伊拉克的所有動作,都會事無巨細地傳送到他這里。
“我這次來,就是想要加強我們彼此之間的合作,共同推動庫爾德的攻勢。”安娜終于說出來她此行的目的。
“馬島的安然李先生不介意我們之間的合作嗎?”拉維特饒有興趣地盯著安娜,想從任何一個細微變化中看出她真正的想法。
沒想到安娜卻是一聲冷笑,“果然,人之所以成功都是有原因的。”
說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之後,安娜正色說道︰“我的老板讓我帶給你一句話,生意是生意,仇恨是仇恨。”
“哈哈哈……”拉維特大笑起來,笑聲很是爽快。此刻他終于听懂了安娜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心里對那個從未謀面的安然李也好奇起來。
世上的人絕大多數都是秉持非黑即白,好听點叫立場堅定,不好听的就是不懂得變通。
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著各種好的,不好的,平常的,不平常的事情,但是很少有人會將不好的事情轉化為好的,就是因為他們缺乏前瞻,缺乏圓滑,缺乏自信,缺乏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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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東這些國家,哪怕出來一個有這種手腕的人,小以子想要在這里立足,無疑是天方夜譚。
“好吧,拋棄仇恨不談,我們只談生意。說吧,有什麼可以交易的。”拉維特胸懷一敞,說話的神情也自信起來。
從小以子特殊使命和情報局大樓出來,安娜讓車停在附近的集市上,如同一個普通的游客一樣在各種商店里面出沒。而她身後,卻沒有任何人跟蹤。
拉維特站在落地窗前,靜靜看著花園里爭奇斗艷的花朵,腦海里那個驚艷整個巴黎的安娜,和剛離去的中年女人,漸漸重合起來。
二十年前,就是這個絕代風華,讓一個個歐洲權貴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而他們之間的初見卻不是在旖旎氣氛中,而是他被克格勃追殺,而追殺他的人之一,就有這個安娜。
他親眼所見,安娜手持利刃與他的一個下屬搏斗,其凶悍完全沒有了平日里的優雅,如同一個餓極了的母獅子一般。
這一幕讓他記憶至今,也對這個敵人起了欽佩之情。是的,他內心對安娜是極為欣賞和欽佩的,至于有沒有其他的意思在里頭,他不知道,或者……他不想說。
呆呆站立了一會,拉維特轉身到辦公桌前,拿起了電話︰“你進來一下。”
助理敲門而入,恭敬道︰“長官。”
“組織一個軍官訓練團,盡快到伊拉克庫爾德人聚居區,幫助他們訓練軍隊。給馬島信息咨詢公司打款二百萬美元,用來采購武器,他們會負責運到伊拉克的。”
助理一一記下,“是,我這就去安排。”
當他轉身要走,卻又被拉維特叫住了,“找個渠道傳話給土耳其人,就說馬島才是庫爾德人背後最大推手。”
助理出去後,拉維特思索片刻,嗤笑起來,“生意是生意,仇恨是仇恨……哈哈哈哈,有意思。如果世界如此簡單,還要我們做什麼……”
安娜看中了兩個手工玩偶,想著回到馬島作為伴手禮送給自己的女兒們。只是猶豫片刻,重新放了回去。
一個合格的間諜,怎麼可以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她到特拉維夫的行蹤 ,本身就是個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回去吧。”安娜吩咐保鏢。
在去機場的路上,她回憶著與拉維特之間的交談,回想拉維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動作,嘴角漸漸翹起,露出一絲得逞的微笑。
是的,她這次來可不是真的為了與小以子特殊使命和情報局合作,而是要給拉維特一個信息,那就是李安然出手幫助庫爾德人的事實。
土耳其情報局的能力如何不說,安娜要確保這個消息能傳到土耳其總統德米雷爾的耳朵里。這是一張牌,必須要成為明牌,也就成了未來談判的籌碼。
五千萬美元呢,可不能白白花了。
大西洋的彼岸,華府被燈光籠罩,白房子立刻變得熠熠生輝起來,全沒有白天那種被時光侵蝕後的略顯頹敗。
克林穿著睡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文件,面前的電視機正在播放他喜歡的節目《辛普森的一家》。
房門打開,一身正裝的希拉走了進來,帶著一股香風湊到他臉旁親了一口,“親愛的,你知道今天晚上我遇到了誰?”
克林知道希拉是個言之有物的人,于是放下文件,認真問︰“誰?”
“福克斯傳媒集團公司的副總裁伯德。”希拉朝丈夫擠擠眼,“他試圖說服我跟土耳其總統德米雷爾打個招呼,放那艘被改裝成賭船的烏里揚諾夫斯克號航母,並且答應年中選舉的時候,會捐一千萬美元。”
克林立刻浮現出伯德那張全是溝壑的老臉,“安然李耐不住性子了嗎?”
“這麼大的投資整天飄在海上,他當然會著急了。”希拉脫下外套,換了拖鞋,舒服得嗯了一聲,“你說這件事能不能成為一個籌碼?”
克林笑了,很欣賞自己老婆的得寸進尺。“一千萬美元……你說讓他再交出一批萬塔計劃資金轉移記錄如何?”
希拉白了丈夫一眼,心里很是鄙夷。這張牌是人家拿捏我們的,你倒是時時刻刻要提醒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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