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江府的大門關閉,也沒人敢上前再鬧事。
“他們所言並非沒有道理,我們是被蠱惑了,江家本來就沒有義務來救我們,官府的糧倉至今未開,再沒有糧食我們就要餓死了,我們去搶了糧倉!糧倉不就是用來救我們的嗎!”
在班頭的鼓舞下,一眾流民浩浩蕩蕩朝官倉而去。
而此時江府連廊內,陸玄鈺看著面前低著頭的二人,責罵之話一時不知該不該說出口。
“誰準許你們擅自行動的?”
陸玄鈺語氣平淡,終究沒有故意裝出冷漠。
阮梓清搶在陸澈前面承認︰“是我的主意!我听到江北的聲音就趕出來想湊熱鬧,听了玉生的話之後,就想著幫幫你,腦子一熱就沖出去飆戲了。”
“沒有事先商量?”
“沒——有!是我逼的陸澈。”
阮梓清是實在沒有想到陸澈會跟著他殺出來,她本來是想靠在門邊哭的。
陸玄鈺看向陸澈,陸澈卻是跪下認錯︰“是我的錯,辜負了您,沒有攔住阮姑娘,還跟著她胡鬧,阮姑娘您不必都攬下。”
聞言,阮梓清看著陸澈有些不解︰這人傻啊!
“唉,罷了,罰你在這跪到日落。”
“謝公子!”
陸澈迅速磕頭謝恩。
陸玄鈺抬手,玉生隨之推著陸玄鈺離開。
阮梓清想開口替陸澈求情,但還是制止住自己的嘴了。
陸玄鈺不罰她都是開大恩了,要是她求情,指不定還連累陸澈挨更多的懲罰。
陸玄鈺走後,阮梓清蹲下來看著陸澈,滿臉愧疚︰“對不起,陸澈,是我連累你了。”
“阮姑娘,一切是我自願而為,無關阮姑娘。公子聰慧,我們瞞不過的,唯有實話實說,不然只會換來更大的懲罰。”
听到陸澈的解釋,阮梓清也反應過來了。
“我們這是幫了她她還罰你,太不近人情了,現在離日落還有好久。”
阮梓清後悔沖動了,要不是她沖動,陸澈就不會被罰。
“公子是罰我沒有遵守命令,公子沒有怪罪我們打亂了原本的計劃。”
跟隨陸玄鈺多年的陸澈怎麼會不明白其中道理,他沒有攔著沖出去的阮梓清的時候就已經做好受罰的準備了。
經過陸澈的解釋,阮梓清這才明白。
不過這麼說來阮梓清更愧疚了。
“是我太沖動了,我在這陪你。”
“那你最好去搬個椅子還有帶火炭了,不然你受不住,離日落估計還有兩個時辰。”
陸澈開聲提醒,阮梓清立刻起身︰“那我現在去。”
其實阮梓清此時已經覺得冷了,她沒那底氣逞強硬撐,不然最後她估計冷暈了還得人救。
而且她現在去找炭火來烤,還能讓陸澈不這麼冷。
听到暗衛的匯報後,陸玄鈺只輕言︰“倒還有點腦子,我還以為她要陪著跪。”
“公子,流民已經去堵上官府和知州的府邸了。”
“嗯。”
陸玄鈺原本的計劃也是將這些流民的引到上官府和知州那里,阮梓清二人這出戲只是加快了結束的步伐,也算是幫了她,所以她並沒有罰阮梓清。
“鋪子里都已經改造好了,只等上官府和知州府被攻破,我們的計劃便到最後一步。”
“總覺得太過于順利了。”
陸玄鈺心下有些不安。
大雪封路的前一個禮拜,她在翻看帶過來的古籍時,在其中一本古籍中翻到一張紙條,上面寫明了暴雪日期,在二月三日開始,將持續月余。
如今離二月三日還有十三日。
若不做好準備,恐怕待雪路通,祁良府十室九空。
隨著暮雪落下,盯著的沙漏漏盡最後一點沙,抬眼看到落日余暉,阮梓清趕忙去扶陸澈︰“好了,到時間了,快起來。”
陸澈也沒拒絕阮梓清的幫助,起身時腿突然沒了力氣,直接將身體大部分重量都壓向了阮梓清。
阮梓清險些沒撐住。
“麻煩你了,拖我到椅上歇會兒,腿使不上力。”
陸澈本想強撐著站起來自己走,但腿不听使喚,已然無了知覺。
阮梓清將陸澈的一只手搭到自己肩上環住,隨後抱住陸澈的腰身,使上全部的力氣這才勉強將陸澈拖到椅子上。
“我、我感覺,都給、給我累熱了!”
阮梓清大口喘著氣。
看著阮梓清這般模樣,陸澈面露笑意。
“你還笑。”
“嗯,你很好看,我喜歡,所以笑。”
陸澈這直白的話語讓阮梓清微微一愣——該說不說,陸澈寬肩窄腰大長腿,這會兒倆長腿一直一曲,倒是有些讓她看直了眼。
但很快阮梓清便收回了視線,咳了聲,言︰“謝謝,你也很好看,寬肩窄腰大長腿的。”
“我知道。”
“……”
阮梓清本以為陸澈會害羞臉紅什麼的,結果陸澈竟是只笑,不見半點別的神色。
“你為什麼不害羞,我說的這麼露骨。”
近來阮梓清跟著陸玄鈺混,言語上越發直白放肆,多少是仗著陸玄鈺撐腰的緣故了。
而方才阮梓清自覺被陸澈直白的話嚇愣了有些掛不住面子,便想反擊回去,哪知陸澈竟是跟陸玄鈺一樣,不見半點變色。
真是隨了陸玄鈺了。
面對阮梓清的疑惑,陸澈很是真誠︰“因為公子說你向來口不擇言,讓我多加體諒,要是看不慣就懟回去。”
“……”
這下阮梓清有些破防了︰她真是最失敗的穿越者了,一遇上任務對象就慫得自曝身份,沒有小說中替任務對象轟轟烈烈地大殺四方,也干不了運籌帷幄的事。
就賴死跟在任務對象身後混吃混喝,人仗人勢。最後連任務對象的侍衛都說不過。
而陸澈似乎是看出了阮梓清的心事一般,開聲便是安慰︰“公子和我說過你是個好人,心眼兒不壞的,還讓我多看著點,以免你挨騙了。”
“得得得,你別說了,再說我真的心塞了。”
阮梓清泄氣地往圍欄一靠,隨後便被凍得直接跳了起來︰“好冷!”
“外頭下的雪都淹過我半個小腿了。”
陸澈看向周圍的五個火盆,有些想笑。
“好了,你沒事我就走了,火盆留你吧。”
阮梓清心下賭氣,決定去找陸玄鈺理論理論,丟下話後便走了。
陸澈也不開口阻攔,只是點頭應聲。
留了五個火盆,阮梓清不怕陸澈凍著。
反倒是她剛走兩步便覺得冷了,這讓她不得不加快步伐。
“幸好有連廊,不然頂著大雪走,更冷。”
如此想著,阮梓清腳步越發快。
而阮梓清七拐八繞到陸玄鈺住的屋子時,還沒到屋門口便嗅到一股香味——很像火鍋的香味!
阮梓清兩眼放光,步伐更快。
而在阮梓清快到這邊時,暗衛便先傳來了消息,陸玄鈺也沒叫人攔,而是讓玉生多上了一副碗筷。
等阮梓清撐著門探進頭來時,一眼便見熱氣騰騰的銅鍋擺在桌子中央,四周是一碟碟生菜和肉片,擺了碗筷,但不見陸玄鈺的人影。
就在阮梓清不明所以的時候,一個腦袋突然出現。
“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阮梓清被陸玄鈺突然近距離放大的面孔和低沉的話音給嚇的尖叫,連連後退,最後一個不慎腳踩空給栽雪里了。
“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
“陸玄鈺!”
阮梓清氣急大喊。
雪地冰冷,阮梓清凍得差些跳起。
走到屋檐下拍干淨身上的殘雪後,阮梓清扭頭便見嚇自己栽跟頭的罪魁禍首正悠哉地坐在座位上喝茶,眼中含笑——在看她笑話!
阮梓清又氣又惱,但也不敢真的發作,加之美食吸引,阮梓清便決定——她能屈能伸,看在美味的面上屈一下下,絕不是因為怕陸玄鈺。
“好香,我上回吃這個還是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