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身世倒也可憐。”
“誒,你知道吸毒是什麼意思嗎?”
阮梓清突然反應過來,依照她所學的史書,像陸玄鈺這個時代的社會應該是還沒有出現毒品的,但陸玄鈺這個時代是個架空的,她又不確保有沒有。
看見陸玄鈺搖了搖頭後,阮梓清松了口氣,解釋︰“就是一種粉末,吃了會上癮,久之使之依賴,後而傷其身,人廢矣。”
言罷,阮梓清感嘆︰“在這久了嘴里都時不時蹦出幾句文人話了——對于那種吸毒晚期的,我都能和他一九開,我一拳他九泉。”
“哈哈哈哈哈,看來實為禍國殃民之毒。”
陸玄鈺笑之,也確定心中所想︰阮梓清口中之毒,非她所想之毒。
“那可不是,我爹說我爺就是毒吸多了,那刀在街上亂砍人的時候愣是一個也沒中,最後還脫手把自己砍傷了,看起來聲勢大,結果被一個看不過眼的路人大哥一腳踹飛,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哀嚎著起不了身。”
“此毒害人不淺,何不以禁絕?”
“禁了幾百年了,科技發達,想做毒分分鐘的事,哪里像這兒,不知道原料找不找得齊呢,我也沒了解過,就只知道做出來有粉末的液體的和成了藥丸的都有。”
聞之,陸玄鈺微微點頭,但隨之又搖頭︰“正反相存,善惡相間,此毒許可為之入藥,只是叫有心之人利用也未嘗不是。”
听之,阮梓清神情一驚︰“誒,我都沒說你怎麼知道可以入藥。”
阮梓清回想過往,只想起記憶中確實有一種毒品其中的原料可以做藥。
如今陸玄鈺此話,讓阮梓清在心下高呼系統︰“快出來,這玩意兒該不會是個隱藏的穿越者吧,露出尾巴了!”
還沒等來系統的開機聲,陸玄鈺便先回應了︰“你方才食用的紅棗糕里加了味草藥,這味草藥食多則七竅流血而亡。”
“什麼!我剛才還吃了一碟,整整十八塊!”
阮梓清驚起,有種要摳喉強行催吐的沖動。
“極少量則無妨,你並無大礙。”
見陸玄鈺面色平靜,阮梓清也緩過神來。
“藍田給你下毒啊?”
阮梓清隨口開了句玩笑。
“咻!”
一把利劍自窗外飛入,穿入了阮梓清身後的木柱。
阮梓清僵著身子轉過身,看到入木半劍後,阮梓清被嚇得連連後退,最後小腿踫到木椅上,腿一軟便順勢坐在木椅上。
“這種玩笑可不好開,藍田,莫要嚇著阮姑娘。”
陸玄鈺前半句話是對阮梓清說的,藍田進來抽劍退出。
木柱上留下一個豎著的空洞,阮梓清卻覺得這也許原本是要出現在自己身上的。
“放心,你不會有性命之憂的,藍田就是嚇唬嚇唬你罷了。”
“嚇、嚇唬,多來幾次我覺得我得被嚇死。出門在外,果然要謹言慎行,剛才是我說錯話了,藍田大哥大人大量,原諒我吧。”
阮梓清連連喘了幾口大氣,又做了祈禱的手勢。
見狀,陸玄鈺開聲安慰︰“他不會放在心上的。”
听到陸玄鈺出聲了,阮梓清也稍稍安了心。
隨後阮梓清注意到原本跑來自己腳邊趴著的旺財此時竟是趴到陸玄鈺椅邊去了。
“旺財!”
旺財听到阮梓清的聲音,卻是起身朝陸玄鈺腳邊縮了縮。
“你與它計較什麼,如今倒是賞江梅的好時節,祁良府的江梅號稱一絕,但據說祁良府的江梅都叫百姓給折了做儲糧了。”
陸玄鈺抿了口溫茶。
“都到這地步了啊。”
阮梓清有些驚訝,她一直縮在江府里,怕出去惹上什麼麻煩,府外之事全靠在陸澈那里打听得來,並不知已經到了折江梅為食的地步。
但轉念一想,阮梓清的目光又落在一臉平靜的陸玄鈺身上。
“講。”
“你怎麼突然就想開了,之前還為了百姓不顧一切,一副為了蒼生身隕道消在所不惜的模樣,怎麼去城外看了一次流民就想開了?”
雖然阮梓清也明白那回確實是流民傷了陸玄鈺的心。
但阮梓清想來,陸玄鈺之前這麼愛百姓,怎麼可能因為一次傷心而徹底想開,難道陸玄鈺從始至終都只是個偽君子,愛百姓的高大上人設塌房了?
“無他。”
陸玄鈺不肯說,阮梓清也不好再問。
二人便這般無言良久。
望著屋外紛紛暮雪,陸玄鈺回過神來,快要入夜了。
而阮梓清也不知何時離去了,陸玄鈺也說不清方才走神在想些什麼。
她似乎想了很多,好像將以往年歲皆想了個遍,好與壞,喜與悲,都淹沒在皚皚白雪下。
陸玄鈺伸手在茶杯杯壁觸了一下,茶是熱的,剛上不久,但陸玄鈺絲毫未察覺。
又走了會神後,陸玄鈺提著不大清醒的腦袋在書桌上翻找起來。
距離洛都最近的一次來信還是皇伯父催她回去過上元的。
看著信中熟悉的字跡,以及加蓋的紅印,陸玄鈺有些恍惚。
她想念皇伯父了。
她離開洛都前,特意去求見過先生,但被拒之樓外。
離瞿理由還是百用不變的︰國師尚未睡醒。
醒沒醒她不清楚,但她清楚先生是不想見她,若是想見,便不會讓離瞿攔著了。
城中百姓余糧漸少,流民四處生亂,到最後竟是成群結隊闖入尋常百姓家中奪食,衙門的人一冒頭便被追著打。
普通衙役家中也無甚余糧,不少罷了工加入到流民隊伍中,屢屢生事。
阮梓清一連幾日不見陸玄鈺的身影,江北也不知到哪里去了,最後她只好去問了陸澈。
“公子事務纏身,江公子被外派出去了,如今城中不太平,你莫要出府去。”
雖然江府府門早已大閉,各處還派了人看守巡查,但陸澈擔心阮梓清耐不住寂寞尋不知什麼法子溜出府去,到時候出了事可就難辦。
“放心吧,我這幾天哪天不是在你這晃蕩,外頭現在不安生,我還不至于出去找死。”
阮梓清抱著旺財坐在炭火旁,只覺得現在就差個紅薯。
听到阮梓清的話,陸澈稍微安心,定定地看了一會兒閉眼享受炭火的阮梓清後,神情微動,隨之繼續低頭算賬。
算盤珠踫聲不斷,起先阮梓清听後覺得有些悅耳,久而久之,便听著這聲兒入睡了。
直至將案桌上的賬本算清楚後,陸澈這才抬頭,脖頸處有些許酸意了。
也不知可是這“助眠曲”停了的緣故,阮梓清也悠悠轉醒。
“你算完賬了?”
阮梓清揉了揉眼,看向陸澈。
“嗯,今日的算完了。”
“你這賬得算多久才能全部算完?”
“應還需七日,但等道路通了,外頭就該又送來賬本了。”
陸澈起身去一旁煮茶,阮梓清舍不得離開這火炭。
“我之前還以為江府是個空殼,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不少產業要打理,以往你不在江府,是誰來算賬管理這些產業?”
前幾日光顧著來這兒听陸澈打算盤睡大覺了,都沒有仔細問來,這會兒阮梓清突然想起來,便順口問了。
“江安,是我的佷兒,平日里都是他打理,若是要緊的便送去王府由公子定奪。”
“江安人呢?”
阮梓清回想了一番,她在江府晃蕩了個遍也沒見這號人,好像偌大的江府只有一個管家和幾個下人是長留在江府中的。
“我們來到祁良府的前一日他便啟程去錦州了。”
“去錦州算賬了?”
阮梓清也不知為何,嘴快不過腦便說了這話。
“去游玩。”
“所以你便接替他算賬了,那等我們離開他又回來繼續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