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初九跟著學了半天,感覺自己已經行了!
這就照著周凌雲的樣子,對著一條不遠處的灘涂魚揚竿拋投。
誰知這種釣法看起來簡單,釣起來也一點也不容易。
嚴初九的三叉鉤像得了老花眼似的,要麼勾到石頭上,要麼離魚太近,驚得魚刷地鑽進泥洞,惹得周凌雲忍不住偷笑。
“手腕得活,像甩鞭子似的,鉤子落地要輕,收線要快……”
周凌雲走到他身後,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溫熱中帶著微顫,像電流一樣竄過嚴初九的身體。
“你看,瞄準魚前面一些,落點一定要輕,用巧勁……”
周凌雲的氣息拂過他的耳畔,帶著已經漸漸熟悉的味道。
嚴初九的注意力很快被水里的動靜拽了回去,一條更大的灘涂魚正慢悠悠地晃過,尾鰭劃出的水紋像條銀線。
周凌雲急忙提醒他,“快,就是現在!”
嚴初九跟著她的力道甩竿,三叉鉤嗖地落在魚身前!
雞不可失,魚不再來。
他猛地收線,鉤子在泥中一頓,隨即傳來清晰的拉扯感!
“中了!”
嚴初九心里一喜,手腕加力,一條兩指多的灘涂魚被拽了上來,魚身還掛著濕泥,卻擋不住那股鮮活的勁。
這一條釣中之後,嚴初九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剛才還生澀的手腕突然活泛起來。
他盯著灘涂上稀稀落落的魚群,眼神亮得像淬了光,被周凌雲握過的手還留著溫熱,那股力道仿佛順著血脈滲進了骨子里。
“搞里頭!”
熟悉的口號從嚴初九的嘴里喊了起來。
手腕一抖,釣竿彎出個漂亮的弧度,三叉鉤帶著“咻”的破空輕響,精準地落在七八條灘涂魚的中間。
魚群剛要受驚逃竄,他手腕猛地一翻,釣線“唰”地收緊!
鉤子在泥面上劃出道殘影,“噗”一聲,正好勾住了最肥的一條,將它一把拽了過來!
“漂亮!”
周凌雲忍不住贊了一聲,眼尾的笑紋都盛出陽光。
“又搞里頭!”
嚴初九迅速將魚摘下後,立即又吆喝著揚竿拋投。
他像是和灘涂魚較上了勁,拋竿、收線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順!
竹竿揚起落下的弧度比潮汐還規律,而且彈無虛發!
剛才還“老花眼”的三叉鉤,此刻成了精準的雷達,總能在灘涂魚逃竄前的剎那鎖住目標。
一條、兩條、三條……
灘涂魚被拽得飛起來,青灰的身子在空中劃過弧線,接二連三地落進魚簍,濺起的泥水啪啪作響。
一向不務正業的招妹也跟著幫忙,叼著魚簍的帶子跟著嚴初九跑,尾巴搖得像個撥浪鼓,時不時對著空中飛起的魚“昂唔”叫兩聲,像是在幫著主人加油。
嚴初九越釣越順暢,越順暢就越興奮,手速更快,魚也上得越多。
漸漸的,他摸透了灘涂魚的習性規律。
它們看似毫無方向的亂竄,實則順著潮水的紋路游動。
它們看似警覺,極為靈敏,實則對岸邊的動靜有個微妙的反應時差。
嚴初九看到一條肥碩的灘涂魚在泥洞里勾頭探腦,一會兒進,一會兒出。
這就手腕輕揚,鉤子像長了眼楮似的,咻地一下貼著泥面滑過去。
鉤子到了洞口前,正是那條魚在探頭的時候。
他抓準時間,毫不停滯的一拽,三叉鉤剛好就勾住了它的頭,刷地將魚拽得飛了過來。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干脆利落,拖泥帶魚!
嚴初九笑著將魚接住摘下扔進魚簍,同時還沖周凌雲說,“這招叫做守洞待魚!”
周凌雲看得眼楮都直了。
她釣了這麼久的灘涂魚,從沒見過有人能這麼快上手,還悟出了自己的章法。
嚴初九的釣法,沒有她的小心翼翼,反倒帶著股野勁,像在和這片灘涂角力,卻又總能巧勁取勝。
這,是個真正的釣魚佬啊!
自己栽在這樣的人手里,似乎也不太冤了。
時間在狂拉中,不知不覺的溜走。
當周凌雲甩竿甩得有點手酸,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抬眼看向招妹一直叼著的魚簍,不由吃了一大驚,
魚簍里的灘涂魚,已經堆成了小山,黑壓壓的一片!
周凌雲走過來,招妹立即甩鍋似的,將魚簍的帶子甩給了她。
周凌雲伸手提了提,沉甸甸的重量壓得簍底都變了形。
“我的天,這……這得有十幾斤了吧?”
“差不多吧!”
嚴初九應得漫不經心,這十幾斤魚看著好像很多,可是抵不上他平時釣的一條青斑重。
周凌雲則是吃驚得不行,“你,你這什麼手速啊?”
嚴初九臉上終于有了點笑容,“就釣魚佬正常的手速唄!”
“照你這樣的速度,絕對發達啊!”
嚴初九不以為然,“釣這種小魚也能發達,太夸張了吧!”
周凌雲輕橫他一眼,“你知道這種灘涂魚多少錢一斤嗎?”
嚴初九回憶一下,“市場上好像是60到100塊吧!”
周凌雲搖頭,“你說的是別的地方的價格,月牙嶼的灘涂魚品質比較獨特,每斤能賣到380元,特殊的時節,甚至上過500左右一斤!”
嚴初九睜大眼楮,“這麼貴?瓖金了?”
周凌雲重重的點頭,“就是這麼貴,而有錢還買不到!”
“你要這麼說,我可就不困了!”
嚴初九頓時來了精神,繼續不停的揚竿拋投。
他的褲腳和鞋子全沾滿了黑泥,周凌雲的指節也被釣線勒出紅痕,可誰也沒提回去的事。
<o的開關!
海風吹干了汗水,也吹淡了壓抑。
當嚴初九又釣上一條特別肥大的灘涂魚時,忍不住向周凌雲展示,“凌雲姐,你看你看,我這條多大。”
周凌雲看看他那條魚,又看看他身上,臉就不由紅了起來。
嚴初九不知道她突然臉紅什麼,自己只是說釣的這條魚很大而已。
將魚摘下扔進水桶後,看見她的臉上沾了個泥點,極為影響顏值,有強迫癥的他就忍不住伸手,想替她擦掉了那點泥。
周凌雲的笑聲戛然而止,睫毛顫了顫,像受驚的蝶,下意識的往後退,結果沒站穩,整個人就摔到了淺窪中。
她在摔下去的時候,還帶了嚴初九一下。
兩人反應過來後,已經雙雙滾倒在淺灘之中。
周凌雲的手先是抵在他胸膛上,感覺後背的衣裙迅速被打濕,又忙環住他的脖子,想要借勢起身。
突如其來的力道,卻讓嚴初九失勢的壓在了她的身上。
海水浸濕了他們的衣角,帶著微涼的觸感,像誰在輕輕拽著衣擺。
周凌雲的呼吸有些亂,臉頰泛著紅。
她想擺脫嚴初九,可是他的身體像座大山似的覺重,逃無可逃。
淺灘里的貝殼硌她的後背,可這點微痛,遠不及心跳的震感來得強烈。
“初九……”
周凌雲的聲音發顫,像被浪打濕的船板,帶著說不清的軟糯。
這聲輕喚,像是導火索,徹底點燃了嚴初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