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到了白沙村,在市場上停下後,周凌雲下去采購了不少的東西。
吃的喝的用的,足足裝了有小半車,像進貨似的,花了三萬大幾。
買單的自然是大冤種嚴初九。
如果是以前,他恐怕就心疼得要死了,這頂他做裝修一年的收入了。
不過這會兒他卻很高興,因為周凌雲願意花他的錢,不管是習慣性佔便宜,還是報復性消費,最少是不會報警了。
車子重新啟動,駛離喧鬧的市場。
沉默再次降臨,周凌雲卻已經感覺好了一些,血拼從來都是女人最解壓的方式。
只是高興一下,她又郁悶了。
錢沒了可以再賺,良心沒了可以賺更多,但貞潔沒了……那就真的只能拼演技了!
縱然能補,也不是原裝單身母胎了!
周凌雲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心里亂七八糟的想一些有的沒的,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嚕”叫了一聲!
聲音在寂靜的車廂里格外清晰,她的臉不由一熱,像是在電梯里放了個屁似的尷尬。
“餓了?”
嚴初九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听不出什麼情緒,目光依舊專注地看著前方。
“有……有點。”
周凌雲含糊應了一聲,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安全帶。
從昨晚到現在,她經歷了太多情緒過山車,不止精神透支,身體也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
尤其是昨晚離開莊園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散了架似的,一雙腿軟得像面條。
嚴初九沒再說話,方向盤一打,車子拐進了白沙村碼頭一家看起來還算干淨的粵菜飯館。
這會兒正值午時飯點,里面人聲鼎沸,煙火氣十足。
“先吃飯。”
嚴初九言簡意賅,熄火下車。
周凌雲跟著下來,撲面而來的熱浪和嘈雜讓她微微皺眉。
她雖然摳門,可要是在外面吃飯,必定會挑環境優雅,檔次高的酒樓。
對于她而言,人均低于300的餐廳,那都不叫生活,只能說生存……嗯,前提是有人買單!
正在她駐足不前之際,嚴初九已經走了進去,找了個靠角落的桌子坐下。
周凌雲猶豫一下,終于也跟了進去,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桌子是真的小,塑料凳子也是真的矮!
她穿著套裙和高跟鞋,姿勢有些別扭地並攏雙腿。
直到這個時候,嚴初九才發現她套裙下的雙腿包裹著黑絲,跟昨晚的一樣!
轟!
昨晚那些破碎的、滾燙的、帶著酒氣和瘋狂的畫面,如同被按播放鍵,瞬間沖擊他的腦海!
嚴初九的喉頭滾動一下,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伸手拿起菜單問上來招呼的老板,“老板,你這有什麼特色菜嗎?”
老板咧嘴笑了笑,“特色菜很多,要說最拿手的就是酸菜炒大腸!”
這道菜是葉梓的最愛,嚴初九也喜歡,不過吃得多了也膩,“沒有炒別的了嗎?”
老板點頭,“有啊,酸菜炒牛歡喜咯!”
周凌雲忍不住問,“牛歡喜是什麼?”
老板被她問得一愣,然後指向旁邊的一桌,“喏,那不就是嘛!”
周凌雲順勢看去,發現那是一盤剛端上桌的菜,熱氣裹著酸香隱隱傳來。
青紅辣椒絲與酸菜交織,油光發亮,中間夾著似豬肚非豬肚,大腸又不像大腸的肉片,有種某種特殊的肌理。
看了半天,周凌雲仍一頭霧水,打破砂鍋問到底,“所以那到底是什麼啊?”
老板眼神有點古怪地瞟向嚴初九,臉上露出揶揄的笑意對周凌雲說,“小姐,這個嘛……我覺還是讓你的男朋友告訴你比較合適啦!”
嚴初九並沒有糾正這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只是湊到周凌雲耳邊,低聲解釋了一句︰“就是牛嗨!”
周凌雲當場被鬧了個大紅臉,有點想給自己一記嘴巴子,沒事多什麼嘴呢?
老板卻是極力推薦,“酸菜炒牛歡喜是定律,比大腸好吃多了,腥、酸、辣、甜,保證你們食過返尋味,來一份?”
旁邊桌的大叔也跟著神秘一笑,“對啊,這可是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周凌雲一直都感覺自己是個牛筆的女人,同類沒必要相殘,所以忙擺手,“有沒有新鮮的海鮮?”
老板指了指菜單,“上面有的都有。沒有的也有!”
現在已經開海,靠碼頭的飯館海鮮應有盡有,而且還新鮮。
周凌雲看了看那玻璃缸里養的蘭花蟹,生猛程度不亞于昨晚的嚴初九,頓時來了興趣,“老板,你這個蟹怎麼賣啊?”
“有大有小,看你要哪種,大的140,小的88!”
周凌雲不太敢做主,看向嚴初九。
嚴初九索性把菜單遞給她,“凌雲姐,想吃什麼你自己點吧!”
周凌雲听到他這樣的語氣,猜想這頓絕對不用自己買單了。
既然白吃,那就沒必要客氣。
反正他也沒跟自己客氣過,每次都是……
“老板,來兩斤姜蔥蘭花蟹,兩斤白灼小魷魚,一斤椒鹽皮皮蝦,一斤鹽𤤾海螺,一條清蒸石斑,蒜蓉炒個時蔬,再來兩碗米飯。”
嚴初九此時已經掏出手機打給葉梓,告訴她自己中午不回去了。
听到周凌雲點完菜,嚴初九便捂著話筒適時補充,“老板,皮皮蝦和海螺都不要辣,清蒸魚火候要足一點。”
他記得?
周凌雲心頭掠過一絲異樣,隨即又被更強烈的荒謬感淹沒。
記得自己不吃辣又怎樣?
這跟殺人犯記得給受害者送花有什麼區別?
昨晚……昨晚就算了!
可上一次呢?
痛得她兩三天都坐不了硬板凳,深刻領略到 鐵是怎麼煉成的!
上上一次更慘!
不止被糟踐,還被他的狗瘋咬。
那打下去的狂犬疫苗,弄得她現在身子骨還像被抽了筋似的,懶懶散散的提不起勁兒!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遇上他!
……
老板麻利地答應著,去準備了。
小小的方桌,兩人相對而坐,距離近得能看清對方睫毛的顫動。
周凌雲垂著眼,盯著桌面上洗刷不掉的油漬痕跡,感覺如坐針氈。
嚴初九的存在感太強,他身上那股混合了海腥、汗味的氣息,正迎風而來,無孔不入地包裹著她!
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放在桌上的手臂,隔著距離傳來的體溫。
那溫度, 瞬間勾連起昨夜肌膚相貼的滾燙記憶!
嚴初九打破沉默,“喝點什麼?”
周凌雲聲音有點發緊的回答,“礦泉水!”
嚴初九又問,“能喝冰的嗎?”
周凌雲的臉瞬間紅得能滴出血來!
她猛地抬眼,狠狠瞪了他一記眼刀!
那眼神分明在說︰ 能不能喝冰的,你昨晚不是親自試過了嗎?!
不過最終,她只是像被戳破的氣球,蔫蔫的點了點頭,“……能的。”
嚴初九仿佛沒看見她殺人的眼神,張嘴喊了聲,“老板,來兩瓶冰水!”
“好 !冰水兩瓶!”
老板洪亮的嗓門瞬間響徹整個大排檔。
唰!唰!唰!
周圍好幾桌食客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落到了這一桌……確切的說是落在周凌雲身上。
周凌雲只覺得“轟”的一聲,全身血液都沖到了頭頂!
這下好了!
全世界都知道她今天能喝冰的了。
原來,有時候社死是如此簡單,僅僅只需要一瓶冰水!
周凌雲感悟的同時,羞恥又絕望的閉上眼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