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甦府。
晨光熹微,帶著璃月特有的清冽與霓裳花的淡雅香氣,溫柔地喚醒沉睡的庭院。
廊檐下的銅鈴被晨風拂過,發出細碎而悅耳的叮咚聲,與遠處港口隱約傳來的船笛聲交織,奏響寧靜的序曲。
芙寧娜感覺自己仿佛沉在溫暖的海水里,意識浮浮沉沉。
那撕心裂肺的悲痛和靈魂被撕裂的空洞感,在一種溫和而強大的力量包裹下,如同退潮般緩緩平息。
她不是一個人。
一個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存在,如同錨定的港灣,穩穩地托著她漂泊的靈魂。
睫毛輕輕顫動,芙寧娜緩緩睜開了眼楮。
映入眼簾的並非沫芒宮那華麗卻冰冷的穹頂,而是陌生的、雕刻著璃月祥雲紋飾的木質床頂。
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草木清香和一種溫暖的、如同被陽光曬過的布料氣息縈繞在鼻尖。
“醒了?”
低沉溫和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芙寧娜微微側頭,看到甦尋正坐在床邊的矮凳上,手中捧著一卷書簡,目光卻落在她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
窗欞透過的晨光為他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
“這…是哪里?”芙寧娜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帶著大病初愈的虛弱。
“璃月,我們的家。”甦尋放下書簡,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指尖的溫度熨帖而舒適,“感覺怎麼樣?頭還疼嗎?”
芙寧娜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隨即又頓住,藍寶石般的眼眸里,巨大的悲傷如同沉入深海的礁石,雖然暫時被水面覆蓋,卻沉重依舊。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她低語著,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蓋在身上的錦被,那上面繡著精致的璃月山水圖。
“不是夢。”甦尋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他沒有回避,只是握住了她微涼的手,將一股溫潤平和的暖流渡入她的掌心,“但都過去了,芙寧娜。楓丹得救了,那維萊特履行了他的承諾,溶解的宿命已被赦免。”
芙寧娜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
楓丹得救了…可是代價是芙卡洛斯的“消失”。
那個陪伴了她五百年,賦予她使命,與她共享所有秘密與孤獨的半身…真的不在了。
巨大的空虛感再次席卷而來,讓她幾乎窒息。
“嗚……”她咬著下唇,努力不讓嗚咽聲逸出,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地滑落。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一條縫隙。
一個小小的、毛茸茸的腦袋小心翼翼地探了進來,頭頂歪歪斜斜地別著一朵剛摘的琉璃百合,正是小璃 。
她睜著黑曜石般的大眼楮,好奇地看著床上熟悉的芙寧娜姨娘,又看看坐在床邊的爹爹。
“ 兒?”甦尋輕聲喚道。
才半歲,但已經驚人地學會走路的小璃 像是得到了鼓勵,邁著小短腿,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身繡著小團雀的淺藍色襖裙,像只圓滾滾的小團子。
她走到床邊,仰著小臉,看看默默流淚的芙寧娜,又看看甦尋,似乎在努力理解發生了什麼。
接著,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努力踮起腳尖,想要去夠芙寧娜垂在床邊的手。
“姨…姨…”她用稚嫩含糊的聲音喊著,小臉上滿是認真,“不…哭…”
她的小手笨拙地拍了拍芙寧娜的手背,像是在安慰。
芙寧娜的哭聲驟然一頓。
她低頭看著眼前這個粉雕玉琢、眼神純淨得如同璃月最清澈潭水的小女孩。
那笨拙卻無比真誠的安慰,像一道微弱卻溫暖的光,猝不及防地照進了她冰冷絕望的心湖。
“ 兒…”芙寧娜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她小心翼翼地、像是怕踫碎了什麼,輕輕回握住了那只小小的、軟乎乎的手。
孩子的體溫和柔軟奇異地安撫了她靈魂深處劇烈的痛楚。
“咿呀!”小璃 見芙寧娜姨娘回應了自己,開心地咧開小嘴笑了,露出幾顆小米牙。
她另一只小手從自己的小口袋里努力掏啊掏,掏出了一塊被攥得有些變形的蓮花酥,獻寶似的舉到芙寧娜面前,“吃…甜甜…不哭…”
看著孩子天真無邪的笑容和那被體溫焐熱的小點心,芙寧娜的淚水流得更凶了,但這一次,似乎不再是純粹的絕望。
她顫抖著手,接過了那塊帶著孩子體溫和心意的蓮花酥,哽咽著說︰“謝謝… 兒…真乖…”
“小 兒倒是很會哄人呢。”一個清冷中帶著柔和的聲音傳來。
申鶴端著一個白玉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放著一碗熱氣騰騰、散發著清甜藥香的羹湯。
她雪白的長發如月華般垂落,周身帶著山間清泉般的冷冽氣息,但看向芙寧娜和小璃 的眼神,卻有著冰雪初融的暖意。
“申鶴…”芙寧娜看著這位氣質清冷的女子,有些局促。
申鶴將托盤放在床邊小幾上,目光落在芙寧娜蒼白的臉上︰“夫君說你心神損耗過劇。這是用清心花和琉璃袋熬的安神羹,趁熱喝些,固本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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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拒絕的關心。
“麻煩你了…”芙寧娜低聲道謝。
甦尋扶著她坐起一些,申鶴則自然地拿起玉勺,舀起一勺溫度適中的羹湯,輕輕吹了吹,遞到芙寧娜唇邊。
動作雖有些生疏,卻極其認真。
芙寧娜有些受寵若驚,順從地喝了下去。
溫熱的羹湯順著喉嚨滑下,帶著清冽的花香和一絲微苦的回甘,一股溫和的暖流瞬間從胃里擴散開來,滋養著她疲憊冰冷的四肢百骸,連帶著混亂的心緒似乎都寧靜了一分。
“哇——!”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嘹亮的啼哭,伴隨著胡桃那標志性的、帶著點無奈又寵溺的嚷嚷。
“哎喲我的小祖宗!剛給你換的新裙子!這墨汁是能玩的嗎?!”
只見胡桃抱著一個穿著火紅小襖、扎著兩個小揪揪的女娃娃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端著水盆、一臉無奈的歸終。
小璃凰在胡桃懷里扭得像條活魚,一只小手上沾滿了漆黑的墨汁,另一只手還抓著一支毛筆,小臉上也蹭了幾道墨痕,正哭得小臉通紅,委屈巴巴。
“凰兒又闖禍了?”甦尋失笑,起身迎過去。
胡桃把懷里的小火鳳凰往甦尋手里一塞,叉著腰,氣鼓鼓地指著女兒︰“你看看!歸終姐姐剛給她做的新裙子!她倒好,趁我們不注意,爬到你書案上,把墨池打翻了!還拿著筆亂揮!這小妮子,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小璃凰到了爹爹懷里,似乎找到了靠山,哭聲小了些,抽抽噎噎地,沾著墨汁的小手緊緊抓著甦尋的衣襟,留下幾個黑乎乎的小爪印,琥珀色的大眼楮水汪汪地看著胡桃,像是在控訴。
歸終端著水盆,笑吟吟地走過來,指尖一點,精巧的機關人偶便托著濕毛巾和皂角過來。
“無妨,洗洗便好。而且凰兒這性子活潑,還不是像你麼?是好事。”歸終一邊說著,一邊用濕毛巾溫柔地擦拭小璃凰臉上的墨痕。
小璃凰被擦得舒服,也不哭了,大眼楮好奇地轉向床上沒見過幾次的藍發姨娘和姐姐。
胡桃這才注意到芙寧娜醒了,臉上那點佯裝的怒氣瞬間消失,換上了明媚的笑容︰“呀!芙寧娜你醒啦!感覺怎麼樣?這小家伙沒吵到你吧?”
她湊到床邊,仔細打量著芙寧娜的臉色,又瞥了眼甦尋,“夫君照顧得可還行?不行再讓他給你炖點好的補補!”
芙寧娜看著眼前這熱鬧而充滿煙火氣的一幕︰甦尋無奈地抱著髒兮兮卻可愛的小女兒,歸終溫柔地為孩子擦拭,胡桃活力四射地關心著自己,申鶴安靜地坐在床邊,手里還端著半碗羹湯,小璃 則好奇地依偎在自己身邊,小手還拉著自己的手指……
這一切,與楓丹歌劇院那冰冷絕望的終局,仿佛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但這一次,不再是純粹的悲傷。
一種混雜著溫暖、酸楚、還有一絲被接納的安心的復雜情緒涌上心頭。
她搖了搖頭,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容︰“沒…沒有吵到。謝謝你們…我…我很好。”
聲音依舊帶著哽咽,卻比之前多了一絲生氣。
“姨…哭…”小璃 又拍了拍她的手。
小璃凰也好奇地停止了扭動,睜著大眼楮看著芙寧娜的眼淚,忽然伸出那只沒沾墨汁的小手,咿咿呀呀地也想去夠她。
歸終用沾濕的毛巾擦干淨小璃凰那只干淨的小手,笑著將她從甦尋懷里抱過來,湊到床邊︰“凰兒,這是你芙寧娜姨娘,你要跟姐姐一樣乖乖的哦。”
小璃凰懵懂地看著芙寧娜,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悲傷,小嘴扁了扁,然後伸出剛擦干淨的小手,學著姐姐的樣子,笨拙地、輕輕地踫了踫芙寧娜的臉頰,像是在幫她擦眼淚。
“咿呀…”她發出一個意義不明的音節,小臉上帶著一種天然的親近。
芙寧娜的淚水徹底決堤。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小璃 摟得更緊一些,又輕輕握住了小璃凰伸過來的小手。
兩個孩子的體溫,如同最純淨的暖流,帶著勃勃生機,透過皮膚,直抵她冰冷而空洞的靈魂深處。
申鶴適時地再次遞過一勺溫熱的羹湯。
胡桃則大大咧咧地坐在床沿,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起小璃凰早上如何“大鬧書房”的壯舉,夸張的語氣逗得歸終忍俊不禁。
甦尋站在一旁,看著芙寧娜在孩子們的包圍和妻子們的關懷中,雖然依舊流淚,但眉宇間那深沉的絕望和死寂,正被這璃月清晨的暖陽和喧鬧的人間煙火氣,一點點地驅散、融化。
窗外的陽光更加明媚,灑在庭院里盛開的霓裳花上,也透過窗欞,溫柔地籠罩著房間里的每一個人。
銅鈴聲叮咚作響,伴隨著孩子們的咿呀聲和胡桃的笑語,奏響了一曲名為“家”的、治愈心靈的樂章。
芙寧娜緊緊握著兩只小小的手,感受著這份沉甸甸的溫暖。
她知道,前方的路依舊漫長,失去芙卡洛斯的空洞不可能瞬間填平。
但至少此刻,在這璃月的晨光里,在這喧鬧而溫暖的港灣中,她破碎的心,找到了一個可以暫時停靠、汲取力量的地方。
她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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