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木從散落了一地的衣物里面找出之前謝長安扔給他的劍。
抽出半截一看,果然是他丟在秘境中的那把。他拿劍鞘戳了戳癱在桌子上的謝長安。
“這把劍我還認得,你從哪里找到的?”
“師兄。”謝長安把胳膊往邊上挪了挪,懶洋洋的喊了句師兄,眼神怨念的瞪著甦木,並不是很想回答他。
甦木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干笑幾下,心中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昨日他一直沒注意的發情期到了,謝長安原本是想用手幫他的,結果被他迷迷糊糊一句“找別人”激怒,活生生的在三倍敏感度的發情期里搖床搖了一整天。
第二天起來他就對著謝長安狂念靜心訣。一層又一層的靜心訣下去,最終把人整成了這副無欲無求,甚至攤成一攤的鬼樣子。
謝長安見他笑,甚至沒有欲望去計較,眉頭懶洋洋的上挑了兩毫米,眼神依舊怨念。
甦木走過去伸手摸摸他的頭,給他解除了幾層靜心訣。
方一解開,謝長安就抓住那只手將人拉到身前,雙手圈住甦木的腰,將腦袋貼到他柔軟的腹部,語氣黏糊糊的帶著些委屈︰“師兄好狠的心啊。”
甦木狠心的吐出兩個字︰“靜心……”
謝長安立馬放開他,心中暗“嘖”一聲,表面卻乖順無比︰“甦木哥哥,長安知道錯了。”
知道個鬼。
如果再給他機會他要玩更多的花樣,不過哄人還是得好好哄的。
甦木有些欣慰的點點頭,將劍舉到他面前︰“說說這把劍吧?”
謝長安的視線順著那把劍鑽入了甦木的袖口,那里面白嫩的手腕上還有著星星點點的痕跡。謝長安不動聲色的舔了下唇,回答到︰“師兄走後的三年,我每天都在想師兄,因此收集了很多師兄的東西。這把劍當初丟在了丹霞秘境,我就用化神期的境界強行打開秘境,將劍尋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
謝長安等他的這三年就一對王炸一樣,無論何時被提起都能引起甦木的心疼。
此時也不例外,甦木听聞謝長安特意去幫他找回劍,心中泛起一股感動。轉念一想,忽然問道︰“那你既然早都拿回來了,為什麼不早點給我?”
謝長安轉身去收拾地上那堆衣物,假裝沒听到甦木的問題。
甦木鍥而不舍︰“你……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他被玉樹帶到風雨樓的時候就被沒收了身上的武器,重生之後更是沒有一把自己的劍,本想著也用不到他出手就一直沒來得及搞一把劍。因此這些天的出行都是與謝長安共乘一把劍,或者由謝長安抱著飛。
卻原來,他早就有第二把劍只是一直沒拿出來嗎?
目的是啥?就是為了多抱自己幾下?
甦木又好氣又好笑,但鑒于之前對他念太多遍靜心訣了,決定不計較他這點小心思。
他蹲在謝長安身邊與他一起收拾地面,忽然問道︰“你之前那個劍胚是不是還沒有鑄成劍?”
謝長安見之前那個話題終于過去,拿出劍胚交于他手上︰“之前沒有機會尋找好的鑄劍師,不過我自從到凡界的這幾日來,這把劍胚就一直隱隱躁動,估計它心儀的鑄劍師就在附近了。”
“這麼巧?”甦木也不磨嘰,當即催動劍訣放出謝長安的本命劍。他拍了拍劍身示意道︰“去吧。”
昆吾劍胚上下浮動幾下,像是點了點頭,然後一聲劍鳴飛出窗外,去尋它心儀的鑄劍師去了。
甦木拉著謝長安御劍追上。
劍胚在空中一路飛出這個暫時歇腳的府宅,穿過酒樓,又繞過街坊,最終在一處街道中央停下了。
劍胚懸在空中,劍指著圍觀人群中的某人,像一個超大版的箭頭。
甦木和謝長安跳下劍,擠開人群。眼看著就近了又近了,最後在人群中間看見了劍胚指向——
一、一匹馬?!
甦木驚呆了,馬上並沒有人,劍胚指的就是這匹馬,甦木愣在原地與這匹馬對視,腦中開出了懵逼果,甚至開始考慮一匹馬鑄劍的可能性,話說這是修真界,動物成精什麼的,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要找的是馬的主人,也應該直接去尋找馬主人,怎麼會尋到一匹馬?
正感嘆這件事的離譜,就見那匹馬的韁繩似乎動了一下,那匹馬隨即順從韁繩的側過了身,露出原本被它正面擋住的小小主人。
那馬背上的小主人五六歲的樣子。她扎著兩個精致的小辮,身上一身火紅色的打馬服,腳底蹬著一雙小靴子,她似乎有些氣惱,手中的馬鞭不斷的揮向空中指著她的劍胚。
甦木也覺得自己劍胚指著人有些不禮貌,立馬把劍收了回來,不好意思的道歉。
此時馬背上的小主人也順著劍的方向轉過頭,她膚若凝脂,一雙眼晶瑩剔透,撅著個小嘴瞪了過來。
十分可愛,卻也十分眼熟。
甦木瞪大了眼楮。像,太像了!這張臉簡直就是……
“江蕊?”謝長安先一步認出來,隨後又搖搖頭。像是像,可是江蕊早已仙去,如今算算時間,若是能夠順利轉世投胎的話,估計也跟眼前的小女孩一樣大。
甦木與他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世界上能找到長相如此相近的兩個人的概率極低,再加上一周目的本命劍原本也是江蕊打造的。所以眼前的小女孩很可能就是江蕊的轉世了。
“誰是江蕊?你們認錯人了吧,我的名字叫江雪。”小女孩將馬鞭子別好,噘著嘴,腮幫子鼓起氣成一只包子︰“你們是修士吧?不僅用劍指著我,還叫錯我名字,壞人!”
旁邊一群侍衛模樣的人撥開人群擠了進來,像追著這匹馬是一路小跑,累的氣喘吁吁。
為首那個七八歲的小少年想去搶馬繩,因為夠不著而一直蹦蹦跳跳,嘗試幾次失敗後,叉著腰站在江雪前方︰“你居然偷爹爹的馬出來玩,還不快回家?你還當街縱馬,多危險啊,等我回去告狀看爹爹揍你!”
江雪見到他後先是心虛的叫了一聲“哥”,在听到他要告狀後一只手扒拉著眼皮做著鬼臉,朝他吐了吐舌頭︰“略,爹爹才不會揍我呢!娘親和爹爹就我一個閨女,疼都疼不及,怎麼會揍我?爹爹娘親只會揍你呀!”
甦木覺得這一幕極為好笑,少女一身紅衣打馬過街的意氣真的很像某人小時候。從被叫做“哥”的小少年氣到臉紅的表現來看,她說的很可能是真的。
小少年氣的跺腳,指揮著邊上的侍衛上前去抓她。
江雪抓住馬繩,抽出馬鞭子一抽,身下的馬就掙脫侍衛的拉著,帶著她縱身一躍,躍出了圍觀的人群。跑出去一段距離後,她還得意的嘲諷道︰“哥,你就也偷一匹馬吧,你這樣肯定追不上我的!”
她頭上兩個小辮隨著身下馬的跑動一晃一晃的,一人一馬絕塵而去,恣意又灑脫。
小少年也招呼著人趕快追上,一行人剛沒歇了多久,又雞飛狗跳的去追馬。
甦木心下寬慰,拉著謝長安說道︰“江蕊這一世投了個好胎,大概會幸福的過完一生了。”
謝長安點點頭,趁甦木沒注意偷偷靠近他,熟練的從衣袍中捉出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她馬鞍上還有凡人的官印,應該是出生在某位高官家中。護衛也很多,在家中應該很受重視。”
甦木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一米之內就念靜心咒”的原則,下意識往謝長安身邊靠靠,有些佩服道︰“我不是說這個,你看她頭上兩個小辮那麼精致,連我給你梳頭都要練習許久,她頭上那兩根辮子的花樣復雜精細,一定是她娘親很喜愛她,練習了很久。”
謝長安失笑。想起甦木最開始給他梳的千奇百怪的造型,有些不敢苟同。
他們拉過圍觀的一個老婦向她打听起江雪的事情,誰知那人一說起江雪就愁眉苦臉的︰“你們問剛剛那位祖宗啊?剛剛那位可是將軍府的千金江雪,那位小少年是她哥哥江山。哎呦,將軍府可是把這兩位給寵上了天啊,整天攆雞逗狗的。江山還好,偏偏江雪還是個姑娘,打也打不成,罵也不管用的。”
甦木咂舌,這不就是小時候的謝長安嗎?好家伙,性別一換,破壞力居然翻倍。為景陽城中的老百姓們默哀一秒。不過出生在和平年代的將軍府里的確挺好的。
順著老婦所說的方向一路找到了將軍府,謝長安和甦木沒有驚擾到他們的生活,隱去身形遠遠的在空中看了一眼。
江雪再怎麼淘氣也還是個小孩子,很快就被江山帶著侍衛們抓回了將軍府。
還沒進門就從府中走出個優雅婦人,她見到江山江雪後,先是面露擔憂的將二人身上上下摸了一遍,在確定二人沒事之後批評教育了兩兄妹。此時從屋內緩步出來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男人一臉怒意,見到江雪後,剛要發火就被女兒撒嬌的貼貼給澆滅了火氣。
甦木對這一合家歡樂的場景很是滿意。上輩子的江蕊是庶出,也沒有什麼天賦,父親不疼、母親病重。這一世的江雪出身高貴,不用修煉,父母愛她,還有哥哥保護她,她可以自由的去愛誰了。
“走吧師兄。”謝長安眨眨眼︰“看來我們的鑄劍師還小,得等幾年才能幫我們煉劍了。”
甦木靠近謝長安,從他的儲物袋中翻找一會兒,找出一張符,悄悄貼在了將軍府的門上。這種符咒雖然對修真界的各種大佬沒什麼用,但對于凡人來說卻可以幫助這一家人免除病痛和邪祟。
做完這一切的甦木拍拍手,最後再看一眼將軍府,拉著謝長安消失在原地。
“先不打擾你了,小鑄劍師,等你長大後再來找你。”
余光里,江雪哄完發火的爹爹又去哄委屈的哥哥,而將軍夫人倚著她的丈夫在一旁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