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御低低一嘆,狠狠地抱緊她“朕會給你寫信,爭取在你生之前,回來。”
他肩上扛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和重擔,這場戰事來勢洶洶,守護東臨是他身為君王的責任,而姜柚寧和孩子,是他身為男人,身為父親的責任。
他必須上戰場,沒有國,怎麼給她家,給她安穩的生活?
姜柚寧心頭涌起難以言喻的難受,但她知道眼下支持他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給他增添負擔。
“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我和孩子在東臨等著你凱旋而歸”
她在這個沒有歸屬感的朝代,有他的地方,才有家。
祁承御深邃的眸落在她擔憂的臉上,帶著無言的不舍,低頭吻上她的唇,瘋狂的索取,輾轉眷戀
這一夜,兩人互相傾訴著愛意,蝕心弄情,黃帳中身影糾纏,紅燭撲閃,直到天蒙蒙亮時才停歇。
姜柚寧扛不住倦意,閉著眼沉沉睡去。
祁承御滿眼情愫,凝視了她半晌,指尖輕撫她緊蹙的眉心,聲音沙啞眷戀“等朕回來。”
臨近別離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他側眸望向窗外亮起的白光,他,該走了!
宮人端著洗漱工具,陸續進殿,他比了個手勢,示意宮人動作輕些。
待穿戴完畢,他回眸看了看還在安睡的姜柚寧,縱有萬分不舍,不想經歷分開的場景,只能是用這種方式離開。
他轉身間,黑色的袖袍翻飛,人影慢慢消失在門口處。
床榻上的姜柚寧,仍舊安睡,眼角卻滑下清淚
雲啟之年,東臨朝堂由謝亦卿和聞風臨坐鎮。
東臨皇祁承御揮師北上,勢頭之猛打得北沓連連退城,大大小小先後獲勝幾戰。
當初派去北沓的女死士叛變,將東臨的布防透露,祁承御連夜調整防守,戰事也因此僵持。
西燁國的局勢也不樂觀,赫連初用了蠱毒之術牽制了大半朝臣,形勢一面倒,赫連玄帶著兵馬鎮守西燁皇宮,到處硝煙彌漫。
時光流逝,春已到,姜柚寧肚子越來越大,離祁承御出征也過去兩個月。
雖然身邊宮人環繞,伺候體貼,時間長了,她總在一個人的夜里,想祁承御,刻骨的思念如野草般從心底漫起,束緊心髒,難受之極。
唯一的期盼,就是他每幾日的來信,那一沓厚厚的書信,她每日都會反復的看,信中有報平安,亦有訴情意。
“寧兒,朕給孩子取了小名,叫樂璽,希望她快樂尊貴一生。”
姜柚寧拿著信紙,口中默念“樂璽。”
隨即輕撫著肚子,嘴角含笑“寶寶,你有名字了,樂璽,這是你父皇取的,看情況你應當是小公主,這名字真好听。”
她看完信,坐在桌前,握著毛筆回信,信中洋洋灑灑中皆是關于她今日做了什麼,孩子今日又動了,還有,她的思念。
兩個人,都在刻意回避不好的消息,只想讓彼此安心。
一切仿佛風平浪靜,但姜柚寧總覺得心慌,她把這一切歸咎于產前綜合癥,她試著忙起來,讓自己扛過這種不安的情緒。
她是東臨的皇後,她應該為東臨做些什麼。
她通過甦盼妹在邊境給靈芝的信猜測戰局,取了戒中的金條,與祁雨薇購置糧草送往前線,連夜畫出弩箭圖,命了兵部尚書打造,緊接著讓軍備司運往東臨戰備後勤,也送了幾箱炸藥,希望可以減少東臨士兵的傷亡。
匆匆又過兩月,按照日子來算,她還有幾天就要生了,但戰事緊張,祁承御還是未能趕來。
姜柚寧坐在桌前,與姚錦雲正在給孩子搗鼓衣裳。
姚錦雲沒有離宮,她自請去了偏僻的宮殿抄經念佛,想陪著姜柚寧度過這一年。
“哇!你的手好巧,這件小衣裳好可愛。”姜柚寧拿著手中的衣飾愛不釋手。
姚錦雲抿唇笑了笑“孩子長得快,到時本宮再給你做一些。”
貴妃之名未被褫奪,是姜柚寧留給自己的尊嚴,自己還掌著六宮之權,其實已經不在乎這些虛名了,不想走,不過是因為不舍,也想看她生下孩子,一切安定,掌權也不過是不想她太累。
“謝謝”
話還未說完,姜柚寧眉心一夾,緊接著感覺肚子一陣發緊生疼,比以往的胎動更為強烈,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小小的衣裳從手中滑落。
姚錦雲抬眸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的面色不對勁,伸手扶住她,冷艷的容顏帶著驚慌“是不是肚子痛?”
姜柚寧指尖攥緊著桌角,額前冒出一層薄汗,輕輕地點了點頭。
姚錦雲瞬間站起身,對著殿外高呼“皇後娘娘要生了,快,快請穩婆。”
門外的宮人一震,喊身邊人準備一切事宜,拔起腿立馬就狂奔而去,養心殿中的宮人霎時一陣手忙腳亂。
李公公听到姜柚寧要生了,心中是既緊張又期待,吩咐宮人速度快些。
姜柚寧坐在椅子上,痛得面目猙獰,內心想罵娘了,這一波一波的疼,跟急性腸胃炎似的,在肚中抽拉翻絞,靠,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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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啊!你要心疼媽媽知道嗎?不要讓媽媽痛太久。
姚錦雲見她把唇都咬出血了,心頭掠過心疼,只能強自鎮定下來,攙扶著她往榻上走,安撫道“痛就叫出來,不要忍,女人生子都要過這一關的。”
听到這話,姜柚寧再也忍不住了,打開喉嚨大叫“媽呀!痛死了”
這一聲,嚇得姚錦雲一個哆嗦,哭笑不得道“沒事沒事,你深呼吸,不要岔氣。”
兩個穩婆提著工具,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開口道“貴妃娘娘先出去吧。”
姚錦雲握緊姜柚寧的手,口吻堅決“本宮要在這里陪著她。”
姜柚寧早就疼得不知今夕何夕,只能抓住姚錦雲的手,承受著一波接一波的疼痛,額頭冷汗直冒。
兩個穩婆互視一眼,也不再多說,立馬準備接生事宜。
“燒熱水,快”
“皇後娘娘,您先含著參片,保持體力”
“準備剪刀,快生了”
姜柚寧就像一塊砧板上的肉,任由穩婆擺布,盡量調整著呼吸,她發誓,這生孩子的痛,比打板子疼百倍。
“啊——祁承御!”
烽煙起,風沙揚,戰鼓聲聲擂震,兩方的兵馬瘋了一樣廝殺,尸橫遍野,血灑半邊天。
一身戎裝的祁承御坐于馬背之上,他俊美的臉上冷冽,盔甲上濺滿艷紅的血跡,劍起劍落,出擊,絞殺,手中長劍過處便是慘叫,收割無數敵軍性命。
北沓這次瘋了!傾全國兵力不要命的攻打,個個不畏生死,即便有姜柚寧送來的弩箭殺了大半,火藥炸了北沓的扎軍營地,北沓士兵好像嗜了毒,完全不管不顧,也不像之前一樣投降,四下征兵,有同歸于盡的勢頭。
這一場浩蕩的殺戮,廝殺聲震天,令人心驚!
人群中的魯卓里騎著高頭大馬,手握長刀,出招凌厲,如砍莊稼般砍倒一波東臨士兵。
戰場之上,祁承御和魯卓里兩兩相望,殺意交織。
魯卓里嘴角泛起邪笑“東臨皇,還得多謝你送的美人兒,本王子甚是喜愛。”
他一直以為帶回去的宮女是鳳瀾族嫡系,誰知竟是冒牌貨,還未想好怎麼處置這個賤人,她倒是先示愛,說愛上他的勇猛和體貼,他承諾這一戰若是成功,便娶了她,那個賤人便倒豆子似的,知道的都交代了。
祁承御寒眸淬冰,染血的劍鋒刺入一個試圖偷襲的北沓士兵,嗤笑道“王子喜歡便好,畢竟這種低賤的女人跟北沓王子很般配。”
這話可謂毒辣,听得魯卓里臉色發綠,隨即大笑一聲“你休得意,你的心肝寶貝要生了吧?”
這話一出,祁承御听出了不對勁,握著長劍的手,忽然緊了緊,眸色凌厲地看向魯卓里。
“你們做了什麼?”
見他面色驚變,魯卓里這下舒爽了“本王子配賤人,你東臨皇就只能配個死人。”
祁承御心頭發慌,沒有半分猶豫,當即騎著馬調轉方向。
魯卓里繼續刺激著他,大喊道“東臨皇,臨陣退縮,你要當逃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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