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射出一道金光，宛如一把利劍，沖破雲端。它越過貝索斯山脈、托里德里河、逐漸陷入幽暗的城市，最後穿透玻璃，傾灑在霍拉德總監身上。他身體的一半被光打亮，一半又陷入黑暗。他站在窗口前。但風景觸動不了他的情緒，晚霞也寧靜不了他的內心，他就像個正在回顧一生的垂暮老人一般，滿是疲憊、滿是失落、滿是憂愁地站在那里。他顯得更加老邁，似乎突然的一場微風，就足以將他的魂靈熄滅。
康納德種下的因，成了他必須吞下的果。這顆果子布滿倒刺，全是劇毒，可他又不得不面對，不得不承受。
閃電的審訊工作已經結束，他們開始商討接下來的對策。
“大人，剿滅他們吧，趁著他們還未制造更大的麻煩之前。”總長馬爾諾建議道。
霍拉德沒有說話，也沒有轉回頭。他依舊看著外面的風景。
“我不建議開戰，總長大人。”新上任的特戰隊隊長戴蒙對總長說，“首先，人員不夠——公會內部剛剛進行過甄別，而特戰隊，又是被康納德污染最嚴重的部門之一，所以就算我們想剿滅瘋牛幫，也力不從心；其次，冒然行動是兵家大忌——瘋牛幫的老巢位于底特里斯山脈，那里山勢險峻，情況復雜，通路縱橫，是個天然的易守難攻之處，所以，如果我們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發起進攻，那必定會造成十分慘烈的傷亡；最後，城區的治安怎麼辦？如果在我們攻打瘋牛幫期間，其他幫派突然對我們發難……那我們就……”
總長急道，“兄弟，那批武器可都是最新款的裝備，這可不是小事！一旦他們用這些武器威脅到島民的安全，那咱們就等著吃不了兜著走吧！將他們扼殺在搖籃里，才是最有效的解決辦法。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們先按兵不動，然後等事情鬧大了再去想辦法解決？”
“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我們應該謹慎處理此事……”
“媒體可不會給你任何謹慎的機會！”總長怒道，“戴蒙，你信不信，一旦有狀況發生，他們都不會給我們喘息的機會。而且他們獲知消息的能力還比我們快，比我們準確！到時候，被推上風口浪尖的人，可是我和總監大人！我倆要是被吐沫星子淹死，你以為你能躲得開？”他環視四周，凶巴巴地說，“還有你們！”接著，他又看向情報課課長霍頓，憤怒質問道，“你們情報課到底是干什麼吃的？怎麼什麼都查不出來？嗯？康納德時期如此，現在還是這樣。怎麼，霍頓，你是摸魚摸習慣了，不知道怎麼干活了是嗎？”
“大人……經費有限啊……有些消息，是要花錢買的……人手也不夠，我不能只關注這一件事啊……”
“馬爾諾，亂發脾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霍拉德轉過身，“也不要再爭論這是誰的責任。是我的責任。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我會承擔所有責任。我會引咎辭職——我會連同偵探學院的職務一並辭去。如果在這期間，我有了什麼違規違紀的行為，那也會承擔相應的責任，我會同你們自首。”
“大人，我不是怕承擔責任，我是怕……”
“不要再說這個話題。”霍拉德制止住馬爾諾的發言，“如何解決瘋牛幫的問題，才是我們目前的重點。霍頓，跟大伙說說瘋牛的基本情況。”
“是，大人。瘋牛，原名查爾斯•諾比，s區人，現年五十三歲，有三位妻子，三名子女。他年輕時曾混跡過獨眼幫。在獨眼幫被坐地佛幫等幫派聯合絞殺後，干了一段時間的搶劫犯——專門搶其他幫派的毒品。後來，因為他的心狠手辣，他便被瘋牛幫的前身鯊魚幫所吸收了。然後，就是他與薩拉•曼德勒的奪權之旅。鯊魚被他們弄死，他們順利成為鯊魚幫的一把手與二把手。鯊魚幫也因此改名為瘋牛幫。薩拉•曼德勒我相信諸位略有耳聞，六年前，他在x區殺了五名前來追捕他的偵探，並上了我們的最高通緝名單。但他也身負重傷。如果不是他女兒的幫助，他也不可能被瘋牛順利接走。他女兒名為娜達•曼德勒，也是瘋牛的第三位妻子，她目前，也在我們的通緝名單上。瘋牛幫的主要經濟來源為制作販賣毒品、賭博、綁架、買賣人口、組織賣淫。其勢力主要集中在s區與t區。手下眾多，是繼極上冰之後的第二大幫派。近幾年，尤其是在坐地佛幫被剿滅後，瘋牛趨向保守的姿態——他不再擴張地盤，也不再與其他幫派主動挑起沖突。我們情報課的分析是——一是他老了，已經沒了年輕時的那股沖勁，二是他三名子女的接連誕生，使他有了安穩生活的想法。所以，最近他搞出的這些事，有點違背常理了……更為具體的原因我們就無法掌握了……因為……我們始終無法找到合適的線人。哦，對了，他在t區的制毒工廠，已經毀了。如果按照閃電的說辭，那這間工廠，應該是被他自己摧毀的……這就更違背常理了——哪有毒販，會把自己的飯鍋給砸了的？就為了對付極上冰？這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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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他該不會是吸毒把自己腦子吸壞了吧？”
“不會。而且他也不吸毒。”霍頓回答，“他以前是‘鐵漢’的手下，就是那個特種兵出身的獨眼幫二把手。那人對手下極為嚴格，他不允許手下沾踫一點毒品。一旦踫了，輕則斷手斷腳，重則，連命都保不住。這人消失了。前些日子，我還專門查了一下他的資料。獨眼是被無人機當場打死的，可是這個‘鐵漢’，卻莫名消失了……就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當時，獨眼的兒子都被我們找到了，可我們卻一直沒有找到他……獨眼幫當時還造了個村子……人也全死光了……”
霍拉德打斷他道，“只說跟瘋牛幫有關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先放一放。”
“是，大人。”霍頓想了想，然後道，“那就沒別的了，大人，我所掌握的情況，基本就這些。”
霍拉德點點頭，看向搜查一課課長，“你們那邊的審訊工作呢？可有什麼突破？康納德為何會找上瘋牛？”
“據‘石肋骨’交代，康納德覺得極上冰不好掌控了，便準備讓瘋牛取代極上冰。大人，這人所知有限，而且也不是太過核心的成員……他只是個打手而已。他只知道康納德答應過瘋牛，要送給他一份豐厚的見面禮。”
霍拉德冷哼一聲，“康納德的‘見面禮’，可真夠豐厚的。”他回到座位前坐下，“事情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嚴重。所以，諸位，考驗我們的時刻也到了。”他這是要下令的意思。
眾人立正。
“霍頓，海偵課抓緊建立，情報課的事，暫時交給你的副手處理。副手選好了嗎？”
“選好了，塔桑蘭。”
霍拉德點點頭，“本內達。”
“屬下在。”
“同情報課一起，對瘋牛幫進行滲透。記住，你的主要任務是掌握他們的最新動向，除此之外，不要輕舉妄動。”
“是。”
“戴蒙。”
“在。”
“迅速補齊特戰隊隊員，從今年的優秀畢業生與各分區的精英骨干里挑選。補齊人員後迅速訓練，確保我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擁有一支鐵打的特戰隊伍。還有，需要花多少錢，招多少人，給我列個明細出來。”
“是。”
“馬爾諾。”
“在。”
霍拉德將斯雷交給他的第三張照片調了出來，“下通緝令。通知各分區代表、探長，立即展開追查這兩人下落的工作。務必留下活口。這兩個人，十分重要。”
“明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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