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男人還是坐在灶台邊,問她怎麼生火。
白蘭娣︰“服了你,我自己來吧。”
然後兩人一塊兒吃紅糖姜茶蛋。
御書恆︰“不喜歡姜,下次不要姜。”
白蘭娣沒好氣地︰“等你大姨夫來了,我就給你煮沒姜的。”
“大姨夫?”
“女人那啥叫大姨媽,男人的不就叫大姨夫嘍!”
“信口雌黃。”
“你不懂,男人每個月也有那麼幾天心情不佳,雖然沒有流血……”
“你可以住嘴了。”
“大男人害什麼臊啊?”
“……”
粗鄙的女人!
白杜鵑再來時直接將翠芽給丟在她家大門口,翠芽哭哭啼啼引來不少人。
好事者替她拍門,是白曉薇開的門。
“堂姐不在家,你哭什麼?姑母呢?”
白曉薇一連幾句話翠芽只听到頭一句,既然白蘭娣不在,她就不哭了。
翠芽進門就四處打量,白曉薇心頭不快又不敢把她怎麼樣。
直到翠芽闖進她的房間,說今晚要住在這里,讓她收拾一下打地鋪。
白曉薇都氣笑了,“胡翠芽,阿姐沒說要養你,你有爹有娘……”
“你沒爹沒娘了不起嗎?我倒是有……可我有爹娘和沒爹娘有什麼區別?總之你別想一個人霸著表姐!”
“我……我不同你講,等阿姐回來……”
“她回來也不會趕我走,不信等著瞧!”
兩人無聲對視,直到胡翠芽肚子餓得咕咕叫,才吩咐白曉薇給她做吃的。
“你不去我自己去!”
“不行!你別動阿姐的東西,否則她一定叫你滾。”
白曉薇忍了忍翻涌的淚意,沖進廚房替胡翠芽拿了兩個蒸紅薯。
雖然是涼的,胡翠芽也吃得很香,而且很快,差點噎著。
白曉薇替她裝一碗水,胡翠芽更加得意!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白蘭娣從不讓曉薇直接喝生水,一定要要她喝煮開過的,肚子才不會無緣無故地長蟲。
屋外有動靜時,白曉薇連忙蹦出去。
“阿姐!”
“表姐。”
胡翠芽恢復可憐巴巴的模樣,白蘭娣果然問她怎麼在這里。
“我娘她送我過來的。”
“我找個人送你回去。”
白蘭娣話音剛落,胡翠芽便對上白曉薇得意的目光,心情差的要死,面上還是可憐兮兮。
“我娘不會讓我進家,我爹也會打死我的!”
“為啥?你是撿來的?”
白蘭娣不為所動,她又不是吃飽了撐的,無緣無故幫別人養孩子。
“我……”
胡翠芽哭的稀里嘩啦,直到白蘭娣報官,官差送她出皇城,進村,她一路上都是驚魂未定。
表姐好狠的心吶!
胡翠芽又怕又恨,又妒忌!
白曉薇心情好了不少,前前後後忙著幫忙曬藥材,曬木耳,擦洗桌椅板凳什麼都干。
“曉薇?”
“阿姐。”
“你在擔心什麼?跟姐姐說。”
“我……如果我爹娘還在,阿姐是不是……”
白曉薇垂下腦袋,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你爹娘不在了,阿姐養你很正常!但是你要問我喜歡你還是喜歡胡翠芽,那當然是你呀!”
“因為我姓白嗎?”
“撇開親疏來講,姑姑也更喜歡你。”
“真的?”
這孩子太沒安全感了,白蘭娣將她拉過來,揉揉她細軟的發,“我家曉薇勤快,聰明,學什麼都快,是阿姐的好幫手。”
“阿姐有了你,不會孤獨,還能開胃,吃飯都能多吃半碗。”
白曉薇被她逗樂了,也不問她怕不怕自己吃太多不好養,又笑又哭地撲進她懷里。
阿姐的懷抱好溫暖呀!就像娘親,不,就像她幻想中的娘親一樣。
“傻丫頭!阿姐給你買了頭花,你看看喜不喜歡?”
“喜歡!謝謝阿姐!”
原來想著有就不錯了,沒想到還能換著戴,不同顏色,不同樣式的,有一朵絨花中間還瓖嵌著一粒珍珠。
“阿姐,這是珍珠嗎?”
白曉薇瞪大眼楮,有點呆萌,白蘭娣假裝才發現一樣,“是嗎?怪不得這一朵最貴!”
“那這個給阿姐戴。”
“可是阿姐覺得曉薇戴著一定好看,才買的呀。”
白蘭娣見小丫頭又要哭,連忙安排她去泡發之前曬干的木耳和香菇,今晚吃。
“咱們做一罐子香菇肉醬,阿姐不在家的時候你可以用來下飯或者下面條吃。”
白蘭娣慶幸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就算她偶爾獨自外出,也不會餓著孩子。
白曉薇重重點頭,有肉,那一定很好吃!
干香菇做肉醬比新鮮的香,還更好儲存,白蘭娣剁了半斤五花肉,炒了一鍋肉醬。
晚飯就吃肉醬面,外加一盤子木耳炒蛋。
白曉薇雖然瘦,力氣挺大,面也是她揉的,白蘭娣感慨之余,也不會阻攔她適度的談好。
其實她能理解白曉薇,那種下意識的恐慌和不自覺的討好。
一是白蘭娣從前自顧不暇,沒試過同她這樣親近,兩人沒有深厚的感情基礎。
二是這種日子來之不易,她怕得到了又失去。所以倍加珍惜和不安。
……
白蘭娣循例到西街走一圈,有時是為了偶遇需要大夫的人,有時是為了低價收些藥材。
她幾日沒來,好些人看見她都很熱情,可能是擔心突然有病找不到這麼便宜的“游醫”。
突然有人抓住她胳膊,白蘭娣回頭,認識的,是跛腳的劉叔——西街小攤販。
“哎呀,我追了你好久,果真是你啊小白大夫!”
“劉叔您這是湊夠銀兩續弦,來請我喝喜酒?”
白蘭娣見他抬起袖子擦汗,忍不住打趣他。
“不是,我原來的東家,寶貝疙瘩出事了,七八歲的小孫子,從樹上摔下來……”
“趕緊帶我去看看!”
白蘭娣反過來催他,劉叔才說走走走。
路上白蘭娣也沒問幾句,只想著救人要緊,到了地方才發現不是西街這邊的窮人,是一戶高官的府上。
如此,開價可以高很多了!她喜滋滋地想。
陳閣老的寶貝孫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幾個大夫臉色都很難看,其中有一位似乎穿著的是太醫的官服。
“大人,這位是西街神醫小白大夫,讓他給小主子瞧一瞧?”
領人進來的管家說話也很是小心,白蘭娣想看一眼跛腳劉,人卻已經被攔在外間。
突然感覺跛腳劉不懷好意是怎麼回事?什麼神醫?誰給封的?
陳閣老看了半天,發現眼前的小哥面黃身弱,和神醫也不太沾邊,但現在就是來個神棍,他也要試一試的。
“快看看!”
他命令道。
白蘭娣也不介意一堆人奇奇怪怪的打量和輕視,大步走到床前,先探一探呼吸……
才第一步就讓陳閣老黑了臉,但他沒吱聲。
小金寶的娘和祖母忍不住問管家︰“哪來的小白大夫?”
管家低聲回︰“劉跛子拿人頭擔保,說他行。”
如此,再沒聲音,但也沒多少信任。
白蘭娣不好直接將檢測出來的結果一一說明,顯得太狂。干脆來一句︰“有救!”
“大言不慚!”
老太醫率先發難,其余人也在七嘴八舌地說這個年輕大夫不靠譜,脈都沒摸就斷癥。
白蘭娣干脆道出結果︰“腦震蕩,胸骨震裂了,但沒斷,肋骨斷了兩條……”
最重要的是,內出血。
說到這里,白發蒼蒼的太醫連忙追問︰“如何治?”
人都幾乎沒氣了,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法子起死回生。
白蘭娣不想解釋,“先喂他喝藥吧。”
幾個大夫同時追問︰“什麼藥?”
白蘭娣︰“治不好就看著吧。”
幾人一噎。
陳閣老︰“你確定能治?”
“不能治我會講,拿溫水來。”
白蘭娣要個水也要等幾人商量,她不耐煩地道︰“磨蹭什麼?人不救直接說!”
陳閣老這才命令︰“……快!拿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