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每晚夢我

147、147(番外)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五月錦 本章︰147、147(番外)

    暴君每晚夢我!

    趙珩登基滿兩年, 中秋也近了。

    曾經隨處可見乞丐的汴京城,變得干干淨淨煥然一新,店鋪也新增了許多。

    還沒到中秋,燈籠店里的花燈就被預定一空。

    甦綰請匠人打造的銅制火鍋, 也終于做好。為了做這個火鍋,匠人琢磨了一個多月,做壞了七八個才總算做出來。

    鴛鴦鍋也做了不少, 等鋪子裝修完成就可以開業。

    心心念念的火鍋店, 拖了整整一年多才總算進入收尾工作。

    忙到中秋前一日傍晚, 甦綰帶上新做出來的糕點,拿著令牌和秋霜換上太監的衣服,悄悄入宮。

    秋收在即,趙珩已經連續在宮里住了兩個晚上, 她實在想見他。

    “陛下看到娘娘, 必定會很開心。”秋霜拎著食盒, 捂著嘴傻樂,“上一回入宮, 陛下就可開心了。”

    “他是開心終于不用批奏折。”甦綰自己也忍不住笑, “走快些,南詔的使臣這兩日要來, 他這會肯定還在御書房。”

    秋霜點了下頭, 低低笑出聲。

    到了御書房外,甦綰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當值的宮人不要出聲, 回頭拿走秋霜手中的食盒推門進去。

    “孫來福你來得正好,傳崔尚書來見朕。”趙珩頭都沒抬一下,俊逸不凡的臉龐掛滿了寒霜,劍眉深深擰緊。

    甦綰唇角彎了彎,繼續往里進。

    還真是被是政務給絆住了,怪不得家都回不了。

    “朕的話是沒听到嗎!”趙珩不悅抬頭。

    小太監眉眼彎彎,唇角掛著幾分俏皮的笑意,分明是他的夫人。

    他怔了下,面上的寒霜霎時散盡,回過神立即丟掉手中的筆,揚起唇角起身迎她,“夫人。”

    她這是想他了?

    “給你帶了糕點。”甦綰被他抱住,禁不住笑了下含糊打趣,“哪個不開眼的又惹你生氣了。”

    北梁這兩年的民生和經濟都向好,各地的官員經過一輪大換血,消停了很多。

    能讓他這麼生氣,大晚上召見崔尚書,估計這人犯的事不小。

    “平崇知府不知听了誰的意見,要修改定好的官道路線,理由是官道恰好經過一處桃園,擾了百姓賞花。”趙珩說起來還有氣,“那官道可是工部測量過的,從平崇到靖安縮短了一日時間,出的簡直是混賬主意。”

    甦綰被他生氣的樣子逗笑,坐到軟塌上,打開食盒拿了塊糕點遞給他,“抄他全家如何?”

    趙珩拿走糕點咬了口,眼皮撩了下,不吱聲。

    “抄家不解恨那就滅九族。”甦綰拎起茶壺給他倒茶,故意不往下說。

    “不至于,朕就是生氣他混賬。作為地方要員,他要考慮的是如何讓當地的百姓過上好日子,而不是去在意幾個書生能否賞花。”趙珩心氣順了些,朝書桌點點下巴,“你自己看。”

    “平崇知府對百姓挺負責,估計是新請了不食人間煙火的師爺。”甦綰隨口一說,起身將書桌上的奏折拿過來翻開。

    趙珩不置可否,只把糕點塞入口中,大口大口吃起來。

    甦綰瞟他一眼,忍不住笑了下,專注看奏折。

    平崇到靖安再到安宣府的官道,是她重新規劃,並且由工部派人測量核定確定開修的。

    按照陸常林的計劃,工部修好了這些官道,下一步就開挖運河,讓北境的糧食和牛羊在運送方面更便捷。

    除去沒有修好的部分官道,已經完工的幾段基本上都比原來的短。

    去年五月份的時候,平崇知府拿到圖紙便立即召集百姓開工,分工也極為仔細,他還親自跟著百姓一起搶修。

    明明是個實干家,忽然而然的,為了一片桃林上奏,怎麼看都像是被人給蠱惑了,要麼就是有人代筆寫的奏折。

    她隱約記得平崇的上一任知府是竇世忠,他調任南康後,接任的這位跟他也是同榜進士。

    這兩人和張奉如的相同點都差不多,都想著為百姓干實事,按理說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才子佳人看不了桃花不會死人,官道繞遠出入平崇,若東蜀大軍殺入境內,會真的死人。

    甦綰仔細看了一遍奏折,見趙珩已經在吃第二塊糕點,眨了眨眼傾身過去親他,“你不在睡不著,所以進宮。”

    他不回去,她好像很不習慣,兩個晚上沒睡著。

    “今晚回去。”趙珩挪到她身邊,放了糕點,伸手將她抱過來整個圈在懷里,低頭貼著她的耳朵輕笑,“陛下可是想要臣侍寢?”

    甦綰臉頰微微有些發燙,“想被打入冷宮?”

    “不想。”趙珩貼臉過去,動作很輕地蹭了蹭她的臉頰,擁著她繼續吃糕點。

    她才舍不得把他打入冷宮。

    才兩日不回去她就找來,沒成婚那會,她可是兩個多月不見他也沒問題。

    甦綰歪頭枕上他的胸口,又看了一遍奏折,忍不住說,“這知府既然奏請官道改道,那就讓他親自去修官道。以我去年年中所見,這知府並非浮夸之人,這奏折像是有人代筆。”

    還是個自詡為了百姓請命,實際上愚不可及的讀書人。

    說不定,還真是知府新請的師爺。

    “誰寫的奏折讓誰去修官道。”趙珩的火氣散去,起身去把剩下的奏折拿過來,放到軟塌上的矮桌上,枕著甦綰的腿舒服躺下。

    “又偷懶?”甦綰伸手捏他的臉,哭笑不得,“就不該入宮見你。”

    “臣要養精蓄銳。”趙珩閉上眼,聞著她身上的香味,徹底放松下來,“听你這麼一分析,我倒是想起個人來。”

    這個人是顧孟平。

    去年春闈,他進了殿試,而自己給出的考題是乞丐。

    顧孟平當場語塞,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自己的論點論據,崔尚書與謝丞相都極為失望。

    如此水準自然進不了一甲,連二甲都不是。

    狀元、榜眼、探花,分別被外地入京趕考的考生奪得。

    這三人如今已經到地方就職,表現尚可。

    唯獨這顧孟平,他未有給安排任何官職。

    “想起誰?”甦綰低頭看他,“可是我也認識的人?”

    趙珩“嗯”了聲,口中溢出一聲嗤笑,“顧孟平。只會讀聖賢書做文章,卻看不到汴京為何多了那麼多乞丐,看不到修建新的官道,為何要穿過桃林。”

    一年前他以百姓身份出宮,與等在甦宅門外的幾個小乞丐說話,顧孟平看他的眼神和看乞丐差不多 。

    嫌棄得很。

    不知他如今可還嫌棄。

    “是他啊,這不奇怪了。”甦綰失笑,“看來毒打得還不夠,讓他去修官道也好,怎麼說也是進士,等他長了記性就會知道該如何為官。”

    顧孟平在原著中就是個很驕傲的人。

    然而原著中沒有他提前認識趙珩的劇情,也沒有讓他有機會嘲笑趙珩,以他的才學拿下狀元並不是難事。

    他後來遭受社會毒打,任一方知縣卻弄得百姓怨聲載道,還被人給陷害,差點被革職。

    掙扎了一年才醒悟過來。

    這回真該好好毒打他一番。

    “回頭朕就批復,誰寫的奏折誰去修官道,修不好別想當官。”趙珩抬手捏她的下巴,墨色的眸子里泛起淺笑,“南詔使臣過兩日到汴京,還是長公主。”

    南詔儲君折騰了一年多總算登上帝位,如今登基剛兩月,便差長公主作為使臣,再次出使北梁。

    二皇兄到了南詔便沒了訊息,安插在南詔皇宮的探子,也未有發現他的蹤跡。

    大皇兄倒是每月給他來信,有時在安宣府,有時在北鹿。偶爾他也去靖安和平崇等地,每到一處,他便來信告知當地的百姓情況。

    每一封信里,都有當地的一樣東西,有時是一枚樹葉,有時是一朵花。

    他像是要補足被困輪椅虛度掉的二十年光陰一般,出了汴京,腳步便不曾停歇。

    “南詔皇帝性子陰晴不定,便是合作也要長個心眼,散兵侵擾邊境之事他是不想管,還是不打算管,我們得心里有數。”甦綰說完,想到穆瑤頓時皺起眉頭,“那狗皇帝又派穆瑤過來,不會是打你後宮的主意吧?”

    穆瑤第一次出使北梁,整個汴京都在傳她是來和親的,這才剛過一年又來。誰也不知道南詔那個狗皇帝,心里打什麼主意。

    “狗皇帝?”趙珩好笑看她,“夫人私下時也這般說朕?”

    從認識她到成婚,整整過了兩年半,他還是第一次听她罵人。

    不會是醋了吧?

    趙珩干脆不躺著了,坐起來注視著她,唇角上揚。

    她也會醋,是因為成婚了的緣故,還是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終于提升了一點?

    “不會這麼說你。南詔的皇帝本來就很狗啊,散兵這事鬧了一年多,傻子都看得出來是他故意為之。”甦綰拿了朱筆批奏折,“使臣一行多少人?”

    “送來的國書上說,使臣一行十二人,除去穆瑤長公主還有十三公主一起。”趙珩眯起眼,故意逗她,“這十三公主今年正好滿十二歲,估計是來看熱鬧的。”

    “什麼看熱鬧,八年後你還俗她正好二十,先預定你後宮的位置,完全可行。”甦綰批好了奏折,嗓音里透出一絲自己都沒覺察的涼意,“南詔的狗皇帝果然不安好心。”

    這麼小的孩子,他怎麼好意思派過來?

    “夫人放心,除了夫人朕一概不要。”趙珩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漱口,順勢將她攬過來,低頭吻她。

    真醋了。

    許久,趙珩移開唇手臂圈著她的身子,嗓音發啞,“奏折不批了,先回家。”

    “還是批了吧,明天中秋放假先處理完了放松過節。”甦綰歪頭蹭他,伸出手跟他十指緊握,“丟在那最後也是要批的。”

    堆得越多,節後處理越煩躁。

    “那辛苦夫人一下,我歇歇。”趙珩偏頭親她。

    甦綰瑤瑤頭,開始幫他批閱奏折。

    明天中秋,她今晚要請他吃火鍋,準備好了才進宮的。

    為了這頓火鍋,她讓秦小寶幫她找來刀工最好的師傅,負責切牛肉。

    在現世時,她有次參與的項目,恰好在著名的什麼都吃的省份,嘗過一次當地的牛肉火鍋後便念念不忘。

    在項目地待了一年半,她逮著機會就去吃,把牛身上各個部位的肉都吃了一遍。

    還吃到了最好味的牛雜。

    頭兩年她就想著要開火鍋店,後來各種忙,這件事就一直拖著。

    錢東家也是個實在人,給她預留了一處非常適合開火鍋店的宅子。那宅子離太平坊不遠,帶著四個很大的別院。

    原房主是個被革職的官員,這宅子便放了出來。

    她重新規劃後,將前院的大門拆了建起三層木樓,做堂食的大廳。

    四個別院分成八個小院,開了三處門,隨便從哪兒進都不怕人太多,撞到熟人或者上司。

    她還根據不同的分區,設計了不同的會員卡,店里的小二會根據不同材質的會員卡,將客人帶去不同的院子。

    其中一扇門只有她能開,今後談生意或者會友,可以去火鍋店,邊吃邊談。

    到了夏天再開發其他的菜式,主要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甦綰批閱了完部分奏折,低頭一看,趙珩枕著她的腿睡過去,禁不住搖頭。

    看他的黑眼圈就知道,這兩天晚上他沒好好睡。

    今年中秋,趙珩給朝臣放了三天假,孫來福估計是怕他出宮不回去,把所有的奏折都搬到御書房。

    甦綰搖搖頭,伸手拿了另外一支筆過來,將各地官員上報的問題分類出來,仔細統計。

    關于荒地如何租給百姓的,有十三個縣的知縣奏請批復。

    奏請繼續減免稅賦的有個一府一州三縣,都在南境。

    要求工部盡快派人實地劃分水渠,防止百姓亂挖亂開的,一共有四縣一州,都在北境。

    奏請一年後嵩山封禪的,有三十幾份,都是長期在汴京的朝臣。

    甦綰統計完畢,又拿起奏請封禪的奏折,一份一份慢慢往下看。

    趁著東蜀和南詔內亂不止,北梁這一年休養生息,鹽的儲備已經夠北梁用上三年。糧食儲備足夠應付三次大規模的旱災。

    根據陸常林派下去的人的統計,北梁國中如今還有三分之一的百姓吃不飽,還不到歌頌的時候。

    這些朝臣,估計是吃太飽,消停沒多久就又忍不住想作妖。

    甦綰把這些奏折整理好,放進寫著該細查的筐里,繼續批閱剩下的奏折。

    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奏折批閱完畢。她放下手中的朱筆和墨筆,叫醒趙珩。

    “夫人辛苦。”趙珩惺忪睜開眼,坐起來抱了抱她,下巴擱到她肩頭上含糊出聲,“晚上吃什麼,我沒讓孫來福準備晚膳。”

    “到家就知道了。”甦綰反手捏他的耳朵,“有人又想給你塞女人了。”

    趙珩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偏頭看向用來裝奏折的竹筐。

    去年她入宮陪過他一次,為了方便他清楚那些奏折要盡快處理,那些是廢話連篇,那些心思不端,她帶了幾個竹筐跟著。

    批閱過的奏折都分類裝到筐里。

    “塞女人?”趙珩拿起該細查那個筐里的奏折翻開,徹底精神過來。

    他已經有一年沒殺人,這些人怕是脖子又癢了。

    三十多個人商量好了一起上奏,明年恰好喪期滿,提前一年便是被反駁他們也能找出理由,說先籌備並無不妥。

    “回家,等收了假就安排人查他們。”趙珩丟開奏折,牽著甦綰的手起身,“我餓了。”

    收假後,誰敢跟他提後宮他就讓誰住到後宮來。

    “我也餓。”甦綰嘀咕一句,收起食盒拎出去。

    走出御書房,外邊徹底黑透了,明月高懸。

    孫來福估計是收到消息,拎著個食盒等在門外,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今夜不住宮里,幫朕好好守著。”趙珩拿走食盒,剛邁出腳步就被甦綰拉住。

    他狐疑偏頭,那張百看不厭的殊麗面容浮起淡笑,將手里的食盒遞給孫來福,“下邊那層有幾個月餅,整個汴京獨一份的口味。”

    “老奴多謝皇後娘娘。”孫來福眼里閃著淚花,抖著手接過食盒,“陛下放心,老奴一定守好皇宮。”

    “去吧。”趙珩低低說了聲,和甦綰一起走下台階。

    孫來福這兩年眼看著老了很多,尤其是他和甦綰成婚後。一開始他夜里出宮,孫來福總不敢睡,天天早上都要等著他入宮了才安心。

    這一年已好了許多,愛操心的毛病還沒改。

    “老奴遵旨。”孫來福哽咽一聲,拎著皇後給的食盒,站在御書房門口目送他們出去。

    皇後要是能住在宮里就更好了,將來有了小皇子他也能幫著照應。

    陛下不急,這事自己也不好說。

    眼看著趙珩他們走遠,孫來福禁不住長長地嘆息一聲,拎著食盒慢慢往回走。

    不著急,陛下和皇後都年輕著,孩子總會有。

    甦綰和趙珩出了皇宮立即坐上趙宅的馬車,匆忙返回太子府。

    廚房已經準備了各種牛肉,火鍋的湯底也熬得濃稠,炭火燒得紅紅火火。

    甦綰去洗手淨面,擦干了手上的水漬,先過去安排廚娘將火鍋放上去。

    “這是火鍋?”趙珩坐下來,看著滿桌子的生肉生菜,好奇拿起筷子,“要把肉放進去煮?”

    記得一年前他們去南境,甦綰就說過要吃火鍋,沒想到是這般模樣。

    “等下,湯開了才能放。”甦綰得意揚眉,“我給你調蘸料。”

    去年南詔的商船幫她帶回來一千斤的玉米種子,還有些辣椒種子,她都讓莊子上的幫工種了。

    玉米的產量還行,就是味道不怎麼好,辣椒她也不吃不過長得非常不錯,她就要了一點點,剩下的都讓莊子上的幫工分了。

    “還挺麻煩。”趙珩覺得有些熱,脫了外袍坐回去,目光專注的望著她,喉結無意識滾了下,“夫人除了不會放風箏不會下圍棋,還有什麼不會的?”

    她像個巨大的寶庫,任何時候都能發現新的寶貝。

    尤其這一年,他真的是看著她的糕點鋪,在汴京一下子增加了四家。

    看著錦衣坊成為城中女子購衣首選的鋪子,看著她另外一家專門賣棉布的鋪子,越來越紅火。

    最讓他欣慰的是,听禮部尚書說,今年鄉試參考的學生男女都有,等收了假他就能看到成績。

    如今的汴京,便是未婚女子上街,也鮮少有戴帷帽的。

    “我不會的事很多,比如女紅,比如寫一首好看的字,不會畫畫,不會作詩。”甦綰偏頭瞟他,“怎麼忽然問這個?”

    古人會的她基本不會,她會的東西專業性比較強,教學方式和計算方式也和這里不同,沒法傳授。

    倒是工部在她的建議下,在國子監開設了專門的學科,教授造橋和修路的技術,還有如何分析土質的課程。

    “隨口問問。”趙珩揚了揚唇角,面上浮起淺笑,“與夫人在一起,每日都覺得新鮮。”

    “嘴巴這麼甜的?”甦綰調好了兩份蘸料,見湯底開鍋,禁不住吞了吞口水,拿起切好的牛肉放進去。

    八月的汴京還有些炎熱,開了門,甦綰也很快吃出一身汗,映著燈籠的臉龐泛著粉嫩的緋色。

    趙珩的情況也差不多,他嘗了有辣椒的蘸料,跟發現新世界一般,吃得一頭一臉都汗,嘴唇也紅紅的,特別好看。

    甦綰不時看他一眼,唇邊的笑容一直沒散過。

    “我去年就該纏著你吃火鍋。”趙珩吃飽放下筷子,傾身過去在她耳邊說,“要不要上屋頂去賞月,順便消消汗。”

    甦綰笑了笑,叫來婢女收拾餐桌,起身和他一塊出去。

    “許久沒有帶你飛檐走壁。”趙珩伸手攬著她的腰肢,帶著她縱身一躍,花廳的屋頂。

    涼風習習。

    明月灑下清輝,入了夜的汴京格外幽靜。

    甦綰坐下來,歪頭枕著趙珩的胸口,看向天上的明月,“明晚看燈,不知道到今年,有沒有新的花燈出來?”

    去年,百姓為了慶祝終于有地可種,專門弄了個土地爺的大燈,用馬車拉著繞城一圈。要不是禁禮樂不能敲鑼打鼓,不能大肆慶祝,會更熱鬧。

    “听說今年有仙女燈。”趙珩低頭,冒著胡茬的下巴貼著她的頭頂輕蹭,“百姓說,你是天上來的仙女,他們得做一個燈讓玉帝看到,這樣玉帝就不會帶走你。”

    “百姓有心了,我其實沒做什麼,最辛苦的是常林和新任的工部尚書。”甦綰忍俊不禁,“他們干苦力,功勞全是我的。”

    甦綰說完,想起嫦娥號登月的事,挪了下腦袋枕上他的臂彎,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我從天上來的,月亮上真的住著人。”

    “我也相信夫人是從天上來的。”趙珩捉住她的手親了下,喉嚨里溢出一聲悶笑,“只要天上才會有夫人這樣的妙人。”

    “今晚這嘴巴是涂了蜜嗎?”甦綰心底涌起陣陣甜蜜,籠在月光下的面容掛著淺笑,“要暈過去了。”

    “是夫人今日給的糕點太甜。”趙珩低頭親了下她一下,抱起她從屋頂上跳下去,吩咐在太子府伺候的宮人去準備熱水梳洗。

    甦綰先去,梳洗完了回房看書等他。

    不多時趙珩洗完了回來,拿走她手里的書丟到一旁的桌上,放下床幃將她抱過來,手指挑開她的衣帶,動情吻她。

    他這兩晚在宮里也沒睡,就想著盡快將政務都處理完了,好好陪她過節……

    轉過天,兩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甦綰去梳洗干淨,換上自己設計的衫裙,讓秋霜給梳了個非常簡單的發式,拿了把宮扇背上包,等著趙珩做易容。

    這一年多,朝中大臣未有再懷疑他以平民身份出宮,汴京城內的傳說已經變成,她嫁了個特別有錢的富商,就是長得不怎麼樣。

    甦綰想到一會逛街又要遇到熟人,唇角彎了彎。

    趙珩最得意的就是他的臉,易容後被人說的最多的也是他的臉。

    “我本想今日不易容,考慮到會壞了夫人的名節,就算了。”趙珩用余光看她,“夫人剛才在笑什麼?”

    “笑你今天出門又要被人笑話長得不好看。”甦綰湊過去,嗓音軟軟的笑,“要不,你今天不易容,外人要是問起,我便說你是遠房的表弟?”

    “那倒不必。”趙珩空出手捏她的臉,“只能養我一個,別多想。”

    甦綰禁不住笑出聲,“表弟不也是你嗎。”

    “外人又不知道,會以為你養了面首。”趙珩略郁悶。

    成婚都一年多了,想要她和離另嫁的人反而多了起來,好像他特別不行似的。

    “那也挺好。”甦綰出其不意地親他,“快些,不然我自己去了。”

    趙珩應了聲,對著鏡子將易容弄好,穿上特別的惹眼的卷雲紋白色衣衫,整理好紳帶帶她出去。

    “先回一趟蘭馨坊。”甦綰眨了眨眼,俏皮一笑,“今天發售新品,我去看一眼預售的情況。”

    她去年開始推出新的銷售方式,並且開發了新的產品,每次出新都能讓城中愛美的姑娘爭破頭。

    上一次發售的是香皂,這次是小巧的銀質香囊,她找首飾店的匠人精心打造的,可以掛在脖子上,手上,走動時香風陣陣。

    售價也比以前只賣調配好的香料高。

    “我怎麼覺得再過幾年,夫人就要比我有錢了。”趙珩佯裝失落,“不能給我留一點面子?”

    等火鍋店開了,她的財富會迅速超過他,成為北梁首富。

    只去年下半年到現在,她賬本上記錄的純利就有好幾萬兩。

    特別是糕點鋪的利潤,高得離譜。

    中秋一天她就賣出了幾千兩銀子的月餅。話說回來,甦記糕點鋪出的月餅真的好吃,他也非常喜歡,甜而不膩,口感特別好。

    “不能。”甦綰仰起臉,唇邊綻開大大的笑容,故意揶揄,“剛才誰說要我養的?”

    “我說的。”趙珩也忍不住笑。

    走到蘭馨坊附近,街上已經排起長隊,已經拿到香囊的正互相攀比款式和香味,沒拿到的伸長了脖子張望。

    隊伍從蘭馨坊門外排出來,幾乎要看不到頭。

    趙珩嘆為觀止。

    女人花起錢來真的一點都不心疼。

    這一個香囊就要四兩銀子,夠尋常百姓花上好幾個月。

    “預售的情況還不錯。”甦綰眉眼彎彎。

    她提前一個月放出香囊的式樣,一共四百件不同款式的香囊,請了十個匠人精心打造。

    扣除成本和人工,每個香囊淨賺二兩銀子,耗時一個月。

    一年發售三次新品,不同的使用的方法,價格也略有不同。

    本來只夠糊口的蘭馨坊,如今一年的純利也有三千兩。

    算上錦衣坊。糕點鋪和蔗糖生意,她去年淨賺五萬兩銀子。等火鍋店開起來,糕點鋪的分店再開兩家,再過兩年應該能達到每年十萬兩。

    超越他成為北梁首富,還是很容易的。

    “夫人生財有道,我甘拜下風。”趙珩調侃一句,留意到前面不遠起了騷亂,本能將她拉過來,劍眉壓低。

    “去看看,好像是東蜀的商販?”甦綰也看到了剛才的騷亂。

    有人被推倒在地,行李包袱都被客棧的掌櫃丟了出來。

    東蜀內亂還沒停止,宋臨川也沒有再給她寫信。

    不知道是他沒有收到自己的回信,還是國中的情勢太過復雜,擔心寫信告訴她了,北梁這邊又蠢蠢欲動。

    “是東蜀來的。”趙珩繃緊的神經松懈下來,護著她慢慢走過去,“這段時間東蜀來的商販特別多。”

    “宋臨川的日子估計不好過。”甦綰抿了下唇角,狀似不經意的語氣,“回頭,我給他寫封信?你要是覺得沒必要我便不寫。”

    “一起寫,告訴他你我已經成婚,讓他死心。”趙珩壓低嗓音,“省得他一直惦記你。”

    甦綰心思微動,忍不住仰起臉看他。

    她也不喜歡有人惦記他,尤其南詔的公主。哪怕她知道穆瑤喜歡的人不是他,還是很不舒服。

    南詔的狗皇帝像個神經病,想一出是一出。

    嘴上說合作,反手就是一刀。

    幸好趙珩防範及時,倒是沒讓他得手過。

    今年年初,南詔送來國書,希望北梁賣些種子給他們,這邊準備好了種子,狗皇帝又嫌棄種子的成色不好,差點不想支付銀子。

    “夫人是不是覺得為夫今日很好看?”趙珩留意到她的目光,低頭逗她,“還是夫人听說有公主要來,醋了?”

    甦綰臉頰升上一股熱氣,別開臉不看他。

    趙珩愉悅笑出聲。

    他竟是猜對了。

    到了出事的客棧的門外,被掌櫃的趕出來的商販竟有十幾人之多,像是一家子逃難來的。

    趙珩擁著甦綰站在人群外听了一會緣由,偏頭示意秋霜出面。

    秋霜略略頷首,走出人群抓住還要繼續打人的小二,冷然出聲,“放肆,大庭廣眾之下爾等竟當街打人,汴京沒有王法了嗎。”

    “這人是個騙子,說了只住三日,這都五日了我當然要趕他走。”小二說完,認出秋霜頓時白了臉,“姑娘,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整個汴京的百姓都真的,蘭馨坊東家身邊的婢女,一個比一個厲害。

    惹不起。

    “他們多住兩日,可是沒有支付你銀子?”秋霜不悅眯起眼。

    “付了。”小二止不住哆嗦。

    “付了銀子你還趕人,講不講契約的。”秋霜手上的力道加重,“他付了幾日的銀子就讓他住幾日,汴京的府尹大人便是放了假,有人告狀也還是會升堂的。”

    應該是東蜀來的人太多,客棧為了提高房價,先住進去的客人不肯,這才鬧了起來。

    去年還沒這麼多東蜀的商販拖家帶口過來,今年這才八月,就來了幾百人。

    “姑娘說的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小二疼得差點跪了下去。

    秋霜放開他,安靜回到甦綰身邊。

    甦綰又看了看地上的一家子,牽著趙珩的手轉頭走開。

    出了人群繼續往前走,甦綰沒忍住,輕聲問趙珩,“東蜀最近沒消息過來?”

    “半月前來了一條消息,宋臨川和他皇叔如今各自為王,北境邊境各自增兵三萬,盯著北梁。”趙珩放低了嗓音,“估計要等他們分出勝負,才會撤兵。”

    “宋臨川有個什麼事都喜歡插手,完了不能動,還特別能活的奶奶。”甦綰皺眉,“他父皇到底是暴斃還被害死的,估計得等他掌權了才知道。”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趙珩輕嗤,“早在來洽談停戰建好協議之時,他就該出手殺了他皇叔,先斬後奏。”

    “他那會估計是覺得他父皇還能活很久。”甦綰聳肩,“不說他了,去買了燈拿完月餅,我還得去接甦馳他們。”

    甦馳和收養的弟弟們,今年參加鄉試考試,完了後就被教他們習武的師父,帶去城外的莊子上練武。

    不讓他們惦記放榜的成績。

    今年鄉試的成績推遲到節後才放,不知道他們考得如何。

    甦馳和弟弟們都很用功。

    “好。”趙珩含笑點頭。

    買完燈去接了人回到家,天色也暗了下來,遠處依稀能看到一輪圓月緩緩升空。

    趙珩跟著甦綰一起在甦宅吃團圓飯,生龍活虎的少年郎分了兩桌吃火鍋,他和甦綰陪著奶奶吃家常菜。

    吃完分了月餅,趙珩帶著甦綰搶先一步出門,直接找負責拉著花燈游街的師父。

    仙女燈亮了起來,五官細看有幾分像甦綰,粗看便誰都不像。

    將近一丈高的仙女燈已經點亮,在夜里看來格外壯麗。

    “後面那個燈也是女的?”甦綰驚奇不已,“七仙女?”

    “是,後邊那個是表嫂,第三個學堂的女夫子,第四個也是同安堂的女醫,最後一個是忠勇伯府的千金。”趙珩低頭在她耳邊笑,“夫人猜猜,那忠勇伯府的千金,是如何混進去的。”

    甦綰歪頭看去,根據他的介紹看出每座燈對應的人,清了清了嗓子,回他,“有錢任性?”

    趙珩有點不想說話,略心塞。

    這她都能想到?

    今夜的花燈游街,是忠勇伯府出錢弄的,七仙女當中,和真人最像的便是第七個。

    他原本想將甦綰的改一改,轉念又想一座燈罷了,讓人一眼認出是她,慫恿她和離的人會更多。

    還是算了。

    “這些燈也花不了多少錢,忠勇伯府討好你也太小氣了一點。”甦綰拉他去逛街,“他們要真有心討好,簡單一點,直接捐一筆錢修建運河,立碑時還能留個好名聲。”

    趙珩被她的話逗笑,“夫人的建議好,我回頭就暗示他們,別玩虛的。”

    甦綰揚了揚眉,去買了一對情侶燈,跟著游人一塊去放燈。

    中元節也放燈,不過寄托的寓意不同。

    “夫人有什麼心願?”趙珩拿著燈,含笑看她,“為夫可以幫你實現。”

    “我的心願很簡單,希望你和阿馳以及弟弟們都平安康健。”甦綰踮起腳尖親他,“再求北梁風調雨順。”

    “會實現的。”趙珩伸手將她抱入懷中,低頭看著手中的花燈。

    他只有一個願望,願她常伴左右。

    中秋第二天,甦綰給宋臨川寫了封,趙珩也寫了一封,兩封信裝在一個信封內,送去東蜀。

    南詔使臣抵達汴京,穆瑤一進城就去蘭馨坊找甦綰,一雙眼紅得跟兔子似的。

    甦綰被她嚇到,吩咐秋霜去打水給她淨面,安靜等她平復情緒。

    穆瑤放肆的哭了一陣,抽抽噎噎說出原因,她被皇帝賜婚,嫁給一個性情暴戾的將軍。

    那將軍已經五十歲,家中小妾五六人。

    “皇帝是你親弟弟嗎?”甦綰驚呆了,“你可是長公主,他怎麼可以這樣安排你的婚事?”

    穆瑤又哭,“他原本想要我來和親,可我不喜歡北梁的陛下,我喜歡二皇子。他知道這件事後,就將我關在公主府,一直到他登基才放我出來。”

    甦綰皺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勸她。

    “甦姐姐,你一定要幫我,我想嫁給二皇子。”穆瑤抹了把淚,嗓音低下去,“便不是正妃也無妨。”

    “他……”甦綰看著哭成淚人的穆瑤,剩下的話死活說不出口。

    二皇子失蹤很久了。

加入書簽 上一章 目 錄 下一章 加入書架 推薦本書

如果您喜歡,請把《暴君每晚夢我》,方便以後閱讀暴君每晚夢我147、147(番外)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暴君每晚夢我147、147(番外)並對暴君每晚夢我章節有什麼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