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看著眼前跪下的範先,臉上流露出一抹譏諷。
範先的想法很簡單,通過殺王邑繳納投名狀,證明自己不再和王邑攪和在一起,證明自己和衛固不一樣,想借此保全性命。
在曹昂看來,範先今天能殺王邑,明天也會殺曹昂。
這是養不住的狼,留著也是禍害。
殺了最好!
曹昂眼中的不屑,以及流露出的殺意,讓範先的心沉了下去,曹昂不願意放過他。
不行,不能被殺。
活著才有一切。
死了什麼都沒有,連帶著宗族也沒了,他就是範家的罪人。
範先以頭叩地,稟報道“曹將軍,範家願意捐助朝廷五萬石糧食、一千萬錢,更願意鞍前馬後追隨將軍,听從將軍的安排,懇請將軍給範某一條生路。”
“主公,在下有一言。”
恰在此時,賈逵站出來拱手行了一禮。
曹昂問道“什麼事?”
賈逵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範先,鄭重道“仰賴主公的信任,在下才有機會治理河東。從絳邑縣一路南下,在下心中誠惶誠恐,思考著該怎麼治理?唯恐辜負主公的期望。”
“要治理河東,一人的力量不足,需要集思廣益,更需要諸多的人協助。”
“範中郎將在河東有一定的影響力,也願意追隨主公,更有改過自新的決心。在下建議,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能夠洗心革面,請主公明鑒。”
範先眉頭一挑。
沒想到賈逵竟然得到曹昂的器重,被委以重任,要擔任新一任的河東太守。
難怪曹昂要調離賈逵。
王邑太不識趣了。
如果王邑直接同意去長安,就不會身死。
範先不願意錯過求生的機會,再次叩頭道“曹將軍,小人一定會全力配合賈大人,一定會治理好河東。小人深知範家和王家的情況,願意帶著人親自查抄衛家和王家,誅殺這些不法之人。”
曹昂審視著賈逵,問道“賈逵,能行嗎?”
賈逵一副自信模樣,擲地有聲道“在下願意立下軍令狀,如若不行,任憑主公處置。”
他是聰明人。
曹昂問他行不行,不是問他能不能治理河東,是問他能不能鎮住範先。
這是行不行的關鍵。
賈逵有曹昂的支持,區區一個範先,他有把握壓得住。
曹昂見賈逵明白了,目光落在跪在面前的範先身上,沉聲道“有賈逵為你說情,本將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希望你好自為之,起來吧。”
範先連忙叩頭道謝,才畢恭畢敬的站起身,後背都徹底打濕了。
好險!
只差一點就被殺。
範先心中慶幸,王邑和衛固死了,他好歹活下來,家族好歹保全了。
曹昂吩咐道“賈逵,我給你一天的時間,接管太守府調整官員,以及梳理事情。明天上午,我帶著人南下,繼續往長安去了。”
“遵命!”
賈逵拱手應下,帶著範先以及一隊士兵進城去。
有範先的協助,誅殺王邑和衛固的勢力輕而易舉,很快就控制了安邑縣,掌握了河東太守府的諸多位置。
不到一天,賈逵控制了安邑縣。
第二天上午,曹昂吩咐賈逵接收範家的錢糧,就帶著人繼續南下了。
曹昂一路回到長安,已經進入一月,雖然還下著雪,卻沒了寒冬時節的大雪封路情況。
曹昂回到家中,賈詡來覲見。
曹昂囑咐道“文和,這一次揚州的戰事,你不能跟著我離開。你坐鎮長安,不僅要支持並州,還要盡可能調動關中的兵力協助父親,去參加冀州的戰事。”
賈詡從容說道“請主公放心,在下一定會完成任務,好糧草、戰馬和兵力,更做好出兵的準備。”
話鋒一轉,賈詡道“在下月前接到黃忠的來信,他在東海郡完成布局,打算奪取瑯琊郡,剿滅盤踞的臧霸,懇請主公準許。主公當時在晉陽無法傳信,在下批復了黃將軍,請他全權安排。”
“可以!”
曹昂點了點頭,繼續道“我帶回的魯肅,一直跟在文和的身邊做事,他能力如何?”
之前魯肅歸順曹昂,就跟著曹昂北上了。
到了長安,曹昂的身邊有諸多謀士,魯肅待著也沒什麼事兒做,曹昂也想著給魯肅多一些歷練,就把魯肅扔到了賈詡的身邊去。
之前,司馬懿是這樣。
如今,魯肅也一樣。
賈詡捋著胡須道“主公,魯肅性情謙恭、沉穩低調,非常不錯。關鍵是魯肅言之有物,很有謀略,極具戰略眼光,此人是大才。”
曹昂臉上也笑了起來。
有賈詡的肯定,曹昂也更加放心。
曹昂和賈詡商議了司隸地區的情況,休整一天,就帶上鐘芷和甄宓,以及魯肅、馬超和許褚等人離開長安,一路往東去。
這一趟離開,曹昂要先回一趟許都,把鐘芷和甄宓安置在家中。
行軍作戰,帶上女眷不方便。
一行人回到了許都,馬超也帶著人回家去了,畢竟馬騰在許都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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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褚也回家去。
魯肅在許都沒住宅,暫時住在曹昂的府上。
曹昂把鐘芷和甄宓安置在驃騎將軍府,和黃月英簡單踫了個面,就又往丞相府去。
曹昂凱旋歸來,順利在書房中見到曹操,行禮道“父親。”
曹操打量著瘦了些的曹昂,見曹昂愈發的英武,頗有他年輕時的風範,心中愈發的歡喜,贊嘆道“並州一戰,你做得很好。”
曹昂謙虛道“父親過獎了,不是我厲害,是高干太蠢了。如果高干從始至終都選擇死守,要拿下並州很難。反而是我殺袁熙殺高干,刺激了袁紹,給父親添麻煩了。”
“哈哈哈……”
曹操搖頭輕笑,渾然沒有放在心上。
不惹事,還是年輕人嗎?
想當年,他年輕的時候無法無天,一貫是什麼都不怕的,反正老爹會兜底。
曹昂惹事兒,曹操也不覺得有什麼。
這是曹家的傳統!
曹操笑說道“你殺袁熙殺高干,雖然惹怒了袁紹,卻證明我曹操的兒子,是遠超袁紹兒子的。”
“再說就算不殺這些人,袁紹會放棄南下嗎?”
“不可能的!”
“和袁紹的戰事,遲早會發生,這是躲不掉的,不會因為我們討好和巴結袁紹,他就放棄南下,更不會因為我們威武求全,這一戰就能避免。”
“能先發制人,其實是最好的選擇,你做得很好。現如今,調你去揚州主持局面,沒讓你一直在並州,你也無法參加和袁紹的決戰,你有什麼想法沒?”
曹昂正色道“我一切听從父親的安排,北方重要,南方也一樣重要。基于父親的計劃,我也有一些想法。”
曹操問道“什麼想法?”
曹昂解釋道“趁著父親和袁紹的決戰,我們各方出兵,全力一戰剿滅敵人,把天下統一了。父親剿滅袁紹,我和夏侯叔父分別剿滅孫策和劉表。天下一統後,天命就該轉移到我曹家了。”
曹操審視著躊躇滿志的曹昂,眼神很贊許。
曹家後繼有人!
這是他最大的欣慰,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驕傲。沒有曹昂這樣強有力的繼承人,曹操做事情的時候,就會斟酌考慮,也會畏手畏腳的。
曹操笑眯眯道“你要改變天命,不怕有人反對,不怕有人說咱們曹家篡位嗎?”
“不怕!”
曹昂眼神銳利,擲地有聲道“什麼是篡位呢?是大漢朝依舊能控制天下,天下的一切都是大漢朝的,而父親以丞相的身份聯合百官逼迫劉協禪位,這才是篡位!”
“大漢傳到現在,天下崩潰,諸侯割據,誰還管皇帝呢?”
“連袁術都稱帝僭越了。”
“袁術是父親剿滅的,呂布是父親剿滅的,未來袁紹、劉表和孫策都是父親剿滅的。這個爛了的大漢天下,不是劉協的,是您重新打了一遍天下。”
“我曹家的天下,不是篡位來的,是曹家人一刀一槍打下來的,何來篡位?”
曹昂聲音中透著無盡的底氣。
篡位和打天下是不一樣的。
歷史上隋朝崩潰,李淵扶持了楊侑當皇帝,後來李淵稱帝,有人說李淵是篡位,說李唐的天下是篡來的嗎?
沒有!
李唐的一切是靠李二打下來的,自然不是篡位!
曹家的天下也一樣。
曹昂意氣風發,擲地有聲道“父親,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根本原因。我曹家憑借一己之力重塑乾坤,天命轉移到曹家後,自有大儒辯經,會闡述我曹家的正統性。”
“說得好!”
曹操捋著胡須更是得意。
這是最重要的。
天下是打下來的,不是靠篡位得來的,憑什麼曹家人不能坐天下呢?這些天下的大儒,屁股從來是靈活的,會轉向最合適的方向。
曹操一顆心放下,看來有些事情是要進一步去做。
曹操和曹昂談了正事,話鋒一轉道“子修,老夫听說你回到許都,帶了甄宓和鐘芷回來?”
曹昂說道“有這麼回事兒,父親有何指示呢?”
曹操一本正經道“你是曹家的嫡長子,卻只有一兒一女,怎麼能行呢?”
“不能光帶回來,要讓她們為曹家開枝散葉,孩子是多多益善才好。”
“你看老夫,膝下的子嗣這麼多,今年才剛開年,又有小十三和小十四出生,你要加把勁才行,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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