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花說︰“嬸子你放心,只要你答應,俺爹那邊我去做工作。”
    “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想我當你娘?”
    黑牡丹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跟自己死鬼男人那麼多年,她從沒生下一男半女。
    到底是自己的地不肥,還是男人的種不好,都無從知道。
    以後把麥花當閨女,啥都有了。
    多省事啊?
    “嬸子,俺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俺爹,你倆幸福麥花就高興!”
    “放心,如果這事成了,俺一定待你爹好!”
    黑牡丹還害羞呢,臉上泛出紅暈。
    麥花走了,立刻回娘家去見父親。
    瞧著她的身影,黑牡丹心里翻開鍋。
    命運要改變了,真好!
    趙大栓人不錯,年輕的時候也算帥小伙兒。
    如今雖說老了,但雄風依舊,金槍不倒。
    當初,他跟老伴的感情很好,伉儷情深。
    全村人都說老趙壞,是因為這人做事情太絕。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特別是家人遭到傷害時,更是心狠手辣。
    當初,為了麥花,他陷害過邢如意。
    甚至把他帶進了熊窩里。
    不是邢如意身手好,就讓大熊給吃了。
    他還害過李大明。
    第一次,將李大明用錘子打成殘廢。
    第二次,把李大明引進深山老林,直接砸死。
    至今,全村人都懷疑李大明是他殺的。
    但苦于沒有證據。
    可黑牡丹不在乎。
    因為一個為了家人安危,舍生忘死的男人,特別值得尊敬。
    趙大栓還有個優點,就是從不亂搞男女關系。
    非常看重名節。
    這樣的男人,最值得托付終生。
    因此,黑牡丹越想越高興。
    想著趙大栓胡子拉碴的四方臉,額頭上深邃的皺紋,還有那雙精明的眼楮,她的心蕩漾起來。
    這邊,麥花返回娘家,把自己保媒的事情跟父親說一遍。
    本以為爹會高興,哪知道趙大栓卻大發雷霆。
    “啥?你要給我介紹老伴?不行!我不同意!!”
    “爹,為啥啊?您年紀大了,需要人照顧,吃喝拉撒洗洗涮涮,閨女又不能長期在您身邊?
    給你找個老伴,白天做飯洗衣服,晚上暖被窩,多美啊?”
    麥花一點都不封建,特別積極。
    國家都在號召老年婚姻。
    最美不過夕陽紅,溫馨又從容。
    夕陽是晚開的花,夕陽是醉人酒,夕陽是遲到的愛,夕陽是未了的情……。
    趙大栓把眼珠子一瞪︰“我說不行就不行!他是黑牡丹!”
    “黑牡丹咋了?”
    “他是你長庚叔的老婆!長庚是我的好兄弟,他死了,我不能佔有他的女人!!”
    趙大栓跟黑牡丹的男人真是好兄弟。
    年輕的時候關系就不錯。
    打死他,也不會睡兄弟的女人。
    麥花說︰“爹呀,長庚叔早死了,俺娘也死了,你跟牡丹嬸都是單身。
    你們都需要愛,需要照顧,搭伙過日子多好啊?”
    “好個屁!兄弟妻,不能欺,你死了這條心吧!是不是嫌棄我礙事,那你以後別來了!”
    “爹,你……?”麥花的眼淚呼呼流下。
    想不到爹會誤會。
    她知道,爹至今沒有從娘死亡的陰影里掙脫出來。
    趙大栓對老伴忠心耿耿,怎麼都無法忘記媳婦的好。
    撲通!麥花跪了下去,哭哭啼啼。
    “爹呀,你就答應了吧,人家牡丹嬸巴不得嫁給您呢。
    你身邊有人照顧,女兒也放心。
    俺畢竟有自己的家,無暇分身。
    哥跟嫂子也有自己的事業,女兒求您了……!”
    看到女兒哭,趙大栓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把火氣向下壓了壓,撫摸著女兒的頭發。
    “閨女,不是爹不想找女人,關鍵你娘對我太好了,背叛她的事,我從來不做!
    你回去吧,這件事以後誰也不準提!”
    說完,老趙背著手出門,上去村南的大山。
    大山上是一座座墳墓,密密麻麻。
    這里埋葬的都是疙瘩嶺的祖輩先人。
    其中,也有大栓嬸的墳。
    老趙一步一步來到妻子的墳頭前,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他拿出煙鍋子慢慢點上,吧嗒抽一口。
    濃濃的煙霧從他長滿胡子的嘴巴上噴出。
    老趙開始跟亡妻嘮嗑。
    “他娘,你咋死恁早啊?有滋有味的日子,我跟你還沒過夠呢。
    你沒福氣啊,閨女出息了,兒子也出息了。
    還有女婿,更加出息。
    兒女每年賺幾百萬,女婿每年賺幾個億,錢多得花不完。
    如果你活著,一定是疙瘩嶺最幸福的丈母娘。
    可你咋就死了呢?丟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不上不下,該死還是該活?
    我好想跟你一塊死,奈何橋上你等著我,到那邊咱倆還做夫妻……。”
    老趙嘴巴里喃喃自語,淚水早已彌漫了雙眼。
    麥花就在不遠處瞧著。
    她明白了,爹不是不想找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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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放不下娘啊!
    她擦擦眼淚,又去了黑牡丹那兒。
    黑牡丹看到她來,馬上笑眯眯的。
    “閨女,咋樣?跟你爹說了沒?你爹啥態度?”
    麥花只能騙她︰“嬸子啊,你知道俺爹臉皮薄,他不好意思開口哩,還特別害羞!”
    黑牡丹說︰“一把老骨頭了,害羞個屁?男人女人,還不就是那點事?”
    “嬸,俺的意思,你就不能主動點?
    主動去追俺爹,給他做飯,洗衣服,幫他刷鍋刷碗……暖被窩。”
    “啥?你讓我主動?那你爹如果拒絕咋辦?我的老臉往哪兒擱?”
    黑牡丹猶豫不決。
    “嬸子啊,幸福重要,還是臉皮重要?為了幸福您應該勇往直前,不畏艱險!
    幸福都是爭取來的,你不爭取,就是懦夫!
    上吧!俺永遠做你堅強的後盾!!”
    麥花不但為黑牡丹說好話,還揮起手臂,為她鼓勵加油。
    黑牡丹想想有理,最終咬咬牙。
    “好!那我主動,現在就去你家,給你爹刷鍋洗碗洗衣服。
    他不同意,我就鑽他被窩里不出來。
    到時候,你可別說我賴皮。”
    麥花使勁點點頭︰“嗯,放心睡,大膽睡,俺同意的,誰都管不著!”
    黑牡丹立刻手舞足蹈,卷起袖子沖向趙大栓家。
    麥花在後面笑了。
    讓黑牡丹嫁給自己父親,就等于找個免費保姆。
    太美了,俺爹又有媳婦了。
    想到這里,麥花興高采烈哼著歌回家。
    一路上,空氣都是甜的。
    返回土窯,邢如意已經回來,正在喝茶。
    “麥花你咋了,吃蜜蜂屎了?”邢如意問。
    麥花說︰“比吃蜜蜂屎還高興,牡丹嬸答應嫁給俺爹了。”
    “真的?!”邢如意同樣興奮起來。
    他希望兩位老人家百年好合,丈母娘早生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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