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養兒記!
沈東利一早起來就見他姐在廚房切著菜, 姐夫站在一邊望著她, 眼里帶著笑意, 兩人時不時的說上兩句。
他想到上次撞到的場景, 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
“起來了, 進來端飯。”沈美潔听見咳嗽聲,一抬頭就見沈東利站在廚房門口。
沈東利邁開腿走到灶台前端起早飯往外走。
沈美潔把配菜端上桌, 就听見沈東利開口道“姐, 我想著明天搬到隊里住。”
“基地里分的房子給你收拾好了,你去那住,弟妹和孩子來了也有地方住。”沈美潔沒想到沈東利會突然說這事。
沈東利搖了搖頭“爹娘在家,她在家能幫娘搭把手,等她來了再說。”
沈美潔見他不願意住, 轉頭看了趙源一眼,見他沒說話, 想了想開口道“那行, 等孩子他們來了, 你們再去住,吃飯吧。”
沈東利對著他姐笑了笑,端起碗吃著早飯。
大生帶著弟弟們洗好臉出來就見桌上放了早飯,老老實實的坐在板凳上搬著板凳吃著飯。
飯後趙源和沈東利兩人往隊里趕,沈美潔帶著孩子在院子里給蔬菜澆水。
這段時間天一直沒有下雨, 地干的厲害,院子里的菜蔫巴巴的再不澆水該干死了。
狗蛋澆了半桶水,偷偷的看了娘和大哥一眼, 見他們都再認真的澆水,身子扭了扭,小手拿著水瓢走到娘面前開口道“娘,我想去找大柱玩。”
沈美潔听見狗蛋的話轉身就見狗蛋額頭上掛著汗,伸手接過他手里的水瓢“去屋里涼會再去。”說完讓一邊的大生也別澆了。
“娘,我不去。”大生對娘搖了搖頭,接著一瓢一瓢的澆著院子里的菜。
昨天溫靜姨說娘肚子里有小弟弟了,他要幫著娘一起干活。
“帶著弟弟去屋里涼會。”她見大生不願意去屋里勸說了兩句,讓他拉著鐵頭回屋。
院子里的菜只剩一小半沒有澆,她一個人在弄會就能結束。
大生見娘堅持,握著水瓢的手慢慢松開,拉著在一邊玩的鐵頭往屋里走。
狗蛋幾人在屋里乘了會涼,便一起去找大柱玩。
沈美潔拎著水桶一棵一棵的把院里的菜澆完,正準備拎著水桶回屋,一陣惡心上涌,彎腰干嘔。
直到胃里什麼也吐不出來才停下,她伸手擦著溢出來的眼淚,深吸幾口氣拎著桶回屋。
“美潔,你的信。”吳娟推開美潔家的門,就見美潔拎著水桶要往屋里走。
“嬸,快進來。”沈美潔見娟嬸來了,趕緊招呼她進來。
吳娟見美潔臉上有些蒼白,眼還有些紅,有些擔心的問道“身子不舒服?”
“剛吐了會。”沈美潔接過娟嬸遞過來的信,道了聲謝。
吳娟听見她說吐,想到溫靜回去說美潔懷孕的事,笑著開口道“懷孩子,剛開始都吐,在過幾個月就好了。”
吳娟說完接過美潔手里的水桶,她現在懷孕了,不能拎這麼重的東西。
美潔懷孕,她是真的打心眼里替美潔高興,小兩口這麼多年一直沒孩子,現在好了,終于來了孩子,苦盡甘來。
“你這後面身子越來越重,這重的東西可不能在拿了,小心坤了腰。”吳娟扶著美潔走到屋里讓她坐好,又把要注意的事項都一一說了一遍。
“知道了,謝謝嬸。”沈美潔笑著答應到,娟嬸說的這些,她後面都會小心注意到。
“你這愛說謝謝的毛病,我看是改不了了。”吳娟听見她又說謝謝,無奈的說道。
沈美潔看著娟嬸,兩人相視而笑,聊了一會,吳娟拍了拍美潔的手,開口道“快中午了,我去村里挑點水回來煮飯,有時間嬸再來。“
“挑水?不是有井嗎?”沈美潔听見娟嬸的話有些吃驚,娟嬸家有井,怎麼還要去村里挑水。
“井里的水早干了。”吳娟說道這嘆了口氣,這一連干了幾個月,家里的那口井干了,一點水也打不上來,只好去村里公用的井打水。
不等美潔開口,她接著開口道“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之前吃不飽,隊里開了海,至少不用挨餓了,現在是干的沒水喝。
沈美潔看著娟嬸愁眉苦臉的樣子,開口勸道“嬸,快了。”
還有半年這三年災害就要過去,到時候的日子比現在要好過的多,那個時候她肚子里的孩子差不多要生了。
吳娟苦笑著拍了拍美潔的手,希望這日子能想她說的一樣,就快過去了。
沈美潔把娟嬸送到門口,等她進屋才關上門,坐在屋里看著院子里干的開口的地嘆了口氣,在這樣干下去,今年的糧食怕真的是顆粒無收,有多少人要餓著肚子,有多人要離開這個世界,越想心里越沉重。
一直到天黑她的心里還有些壓抑,飯桌上一句話也沒說。
“姐夫,姐好像不開心。” 沈東利趁著他姐去屋里,小聲的對著一邊的姐夫說道。
趙源看了沈東利一眼,停頓幾秒開口道“可能是肚子里的孩子鬧她了。”
他回來到現在就見她吐了兩回。
“姐有孩子了?”沈東利有些結巴的問道。
所以她姐今天吐了幾回是因為有孩子了?他還以為他姐吃壞了肚子。
趙源嗯了一聲,把桌上剩下的碗筷收起來往廚房里送,留在一臉吃驚的沈東利坐在板凳上久久沒有回過神。
“怎麼進來了,碗我一會收。”沈美潔對著一邊的趙源開口說道,讓他把碗放在一邊。
“孩子鬧你了?”趙源接過她手里的碗,讓她到一邊歇著。
“沒有。”沈美潔對著他搖頭,不要他洗,沒搖兩下她整個人被扶到一邊站著。
“那為什麼不開心?”趙源低聲問道。
“沒不開心,就是”沈美潔話沒說完就听見門口傳來沈東利的喊聲。
“姐,你真的有孩子了?”沈東利整個人站在門外,聲音要多大又多大,滿臉的笑容。
被打斷的沈美潔看著沈東利的憨樣,心里的沉重感降低了不少,笑著點了點頭。
“我寫信回去跟娘說。”沈東利說完蹭的跑回屋去寫信,兩下廚房里的兩人。
沈美潔被沈東利這一驚一乍弄的忘了剛說到哪了,輕咳了一聲。
“今天家里來了封信,我去拿給你看。”沈美潔說完要出去拿信,今天娟嬸送來的那封信,是趙北寄來的。
“信里說了什麼?”趙源沒讓她去拿,隨口問道。
“趙北在信里說娘和爹都好,家里吃的夠,讓你不要擔心家里,照顧好自己,等後面日子好過些,他來看孩子們。”沈美潔大致把信里寫的內容說了出來。
饑荒開始的時候,趙源就給趙北寫了信,讓他多買糧食,家里的分的糧食全部留下,趙北也按照趙源說的做,這兩年多,趙源爹娘一大家子日子不說過的多好,至少沒有挨過餓。
沈美潔開口道“下午我給家里回的信,把今年剩下的生活費給娘他們都寄去了。”
趙源每個月都給家里寄錢,今天她去供銷社順便寄了回去。
沈母的生活費就等沈東利寄信回去,正好一起讓他寄走。
趙源嗯了一聲,把手里最後的一個碗洗干淨放進櫥櫃里。
兩人弄好躺在屋里,她依偎在趙源懷里,靜靜的摟著他的腰沒有說話。
趙源見她不說話,像是在想事情,伸手順著她的頭發,低聲問道“怎麼了,一晚上都不開心。”
“一直沒下雨,在這樣下去,收不到糧食,沒吃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熬。”沈美潔一想到這,心里就難受,之前雖然也是缺水,但是沒有這次干的這麼厲害。
他們在基地里靠海還好,可以抓魚蝦吃,但是外面的人就不一樣了,是真的沒有吃的,沒吃好的就會挨餓,慢慢的就會堅持不住,被餓死。
她知道這次災害會有不少人離開,但當真的親生經歷這一切,她還是控制不住的難受。
趙源听見他的話,順著她頭發的手一頓,隊里也在商量這件事,一直沒下雨,基地里不少人家的井都干了,糧食在不灌水,下半年的糧食便沒了著落。
過了一會,趙源開口道“別擔心,會好起來的。”
沈美潔昂著頭握著趙源的手,點了點頭,只要熬過這段時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希望能下場雨,至少讓收點糧食,不讓那麼多的人餓死。
兩人又說了一會,才睡下。
沈東利在家里住了幾天搬到宿舍,大生他們在家里陪著娘,時不時的摸著娘的肚子。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她懷孕的第六個月的時候,跟著娟嬸去供銷社買鹽,走到半路就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劉靜。
兩人迎面,還有幾步遠的時候,只見劉靜停下腳步,看著她的肚子,看幾眼開口道“幾個月了?”
“六個月了。”沈美潔淡淡的笑著說道。
劉靜從她肚子上收回視線,抬著頭開口道“我要結婚了。”
“恭喜”沈美潔冷不丁被她說的這句話驚到,她懷孕前听隊里的人說,劉靜家里給她介紹了不少,她都沒看上眼,這才過了半年她就要結婚,這麼快。
劉靜听見她的恭喜,開口道“記得來喝喜酒。”說完沒等她回應,扭頭就走。
留下沈美潔和吳娟兩人大眼瞪小眼。
“走吧,在不去買鹽,一會該沒了。”吳娟扶著美潔趕緊走。
兩人往供銷社走。
劉靜回過頭望著沈美潔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看了幾秒,轉過頭堅定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