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凝視著高幽若。
此時的高幽若，淚如雨下，面容嬌柔哀婉，帶著一股破碎感。
宛如風雨中搖曳的花朵，顯得格外楚楚動人，惹人憐惜。
任誰被高幽若這樣一個擁有著頂級身材，以及絕世容顏的女子如此哀求，心中難免會生出幾分憐憫。
然而，秦明只是短暫地失神片刻，隨即腦海中又再度浮現出先前那一幕︰
高幽若為了她那位曾對百里芷心懷不軌，甚至意圖置秦明于死地的胞弟——高履行，竟將今晨她與秦明的約定，以及禮節，直呼秦明的姓名。
更有甚者，高幽若在情緒失控之下，還毫無理智，接二連三地質問秦明。
高幽若這種為了給她的弟弟討回公道，而不顧一切的態度，讓秦明心中那絲憐憫瞬間消散無蹤。
事實上，並非秦明絕情，也不是秦明不能理解兄弟姐妹之間，血濃于水的親情，
而是他本就與高履行有仇。
如今高履行醒來，在明知道他的命是被自己創立的醫院所救，卻仍舊在高士廉等人面前，一口咬定昨晚之事與自己有關。
這說明什麼？
說明︰高履行顯然並未放下對自己的敵意。
秦明深知，自古以來，像高履行這般喪失男性尊嚴之人，往往最容易走向極端。
譬如秦之趙高、漢之張讓，這二人皆是心機深沉、陰騭險惡之輩，其內心充滿著強烈的報復欲與破壞欲，為達目的更是無所不用其極。
他們猶如暗夜中的毒蛇，潛伏于權力的陰影之下，伺機而動，以種種陰謀詭計顛覆朝綱，使得天下大亂，生靈涂炭。
秦明素來慣于以最陰暗的視角，揣度他人的心思，他絕不敢將希望寄托于高履行那未可預料的善意之上。
畢竟，文聖老爺曾說過︰人性本惡。這句話一直被秦明奉為至理名言。
因此，秦明已經給高履行宣判了死刑！
而高幽若今日能因高履行負傷，以及他的幾句惡言，便喪失理智，不顧秦明與她的情誼，跑來大聲質問秦明；
那麼若是有一天高履行死了，誰又能保證，高幽若不會將他的死，賴到自己頭上，並為此做出更加瘋狂之事呢？
秦明如今不是一個人了，他可不敢去賭。
甚至，若長孫沁羽顧及與高幽若的感情，立場搖擺不定，他也會一並剪除其“羽翼”，讓其成為府中的“金絲雀”。
好在，目前為止長孫沁羽的表現，令秦明十分滿意。
秦明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中已恢復了往日的沉著與冷靜。
他輕輕拂開高幽若緊抓著自己衣角的手，語氣平靜而堅決地說道︰
“大娘子，請自重。”
“若是之前，秦某說了什麼讓你誤會的話，那秦某願意跟你道歉，但今日之事，秦某心意已決，絕無更改。”
高幽若聞言，心中一陣劇痛，仿佛被無數利刃割裂。
她身子一軟，幾乎癱倒在地，雙手顫抖，重新抓住秦明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不，不要，郎君，妾知道錯了，求你不要拋下妾身。”
高幽若輕輕搖頭，聲音沙啞而絕望，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滾落，哽咽道︰
“求你....再給妾...一次機會，好不好？妾發誓...以後再也不敢了....”
秦明見狀，臉上露出一絲不忍，但仍是應下了心腸。
他偏過頭望向韋氏，微微欠身，輕聲道︰
“夫人，您是過來人，應該明白，夫妻本一體，若雙方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勉強湊到一起，只能相互磋磨，徒增痛苦罷了。”
“與其將來，兩看相厭，倒不如趁現在，及時止損，一別兩寬。”
“這樣對我和大娘子都好，我也會真心祝願大娘子覓得良配，幸福一生。”
高幽若聞言，心中如遭重擊，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支撐，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喃喃道︰
“不要，妾身不要嫁給他人。妾今生今世認定了郎君，除了郎君，妾誰也不嫁。”
言罷，她揪住秦明的衣擺，仰起頭，苦苦哀求道︰
“郎君，妾身真的知錯了，求你再給妾身一次機會，好不好？”
韋氏見狀，心中五味雜陳，她沒想到秦明竟會如此決絕。
但她更加清楚，秦明既然當著她和高士廉的面，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便意味著此事在他這里，已再無轉圜余地。
高士廉也明白，此時過多糾纏已毫無意義。
看著從小被驕養著長大，清冷孤傲的女兒，如今為了求得秦明原諒，狼狽至此，高士廉心痛到無以復加。
他輕輕嘆了口氣，上前一步，將女兒扶起，目光中滿是心疼與無奈。
“幽若，別這樣。”
高士廉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高士廉的女兒，配得上這天底下最好的男兒。“
他動作輕柔地將高幽若交到韋氏手中，旋即又取出袖中錦帕，塞到韋氏手中，柔聲安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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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小子看不到你的好，是他有....”
不等高士廉說完，高幽若便連連搖頭，聲音悲戚，反駁道︰
“不，阿耶，不是這樣的，您不要這麼說....”
韋氏听到高士廉的話，同樣神色一緊，與高幽若同時開口，她慌忙出言打斷道︰
“夫君，慎言...莫要再用言語刺激女兒了。”
高士廉聞言，嘴角抽了抽，發出一聲長嘆，旋即冷冷地看了秦明一眼。
高幽若則緊緊抓住韋氏的手，眼中滿是絕望與哀求，哽咽道︰
“阿娘，你幫幫女兒....幫女兒求求情，讓郎君再給女兒一次機會，好不好？”
韋氏心中五味雜陳，看著女兒如此痛苦的模樣，她的眼中也泛起了淚光。
韋氏抱住高幽若，輕撫著她的背脊，柔聲安慰道︰
“若若，你先別激動，阿娘有辦法，讓他改變心意，挽回你這樁婚事。”
與此同時，秦明毫無畏懼地對上了高士廉的視線，目光中透著堅定與冷靜。
少頃，他收回視線，轉而望向長孫沁羽，柔聲問道︰
“你是留下來安慰高大娘子，還是先隨為夫離開？”
秦明將為夫二字說得稍重，似是在有意提醒長孫沁羽。
長孫沁羽听到秦明的話，雖有些愣神，但也很快反應過來。
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不遠處淚眼婆娑，目露乞求之色的高幽若，旋即緊緊地抱住秦明的胳膊，語氣堅定而鏗鏘有力，朗聲道︰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
“夫君去哪兒，妾身便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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