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微微一愣，一時間也沒想明白李世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時，卻听李世民語氣悠悠，繼續說道︰
“嗯，這樣吧，明日的吊唁，你就不用參加了。”
秦明聞听此言，張嘴就要答應。
畢竟，蕭府昨晚過世的那位，只是木壹他們從鄉間買來的一具死尸，並非是真的蕭後。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畢竟演戲演全套，他若是一口答應下來，豈不是就露餡了。
就在秦明愣神之際，李世民咄咄逼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行了，你收拾收拾東西，回藍田吧。”
“可別因為這點小事，耽誤了你秦郡公的正事。”
說完，李世民朝秦明擺了擺手，轉身回到了座位上，抿了一口茶水。
秦明心中雖疑雲密布，卻也立刻意識到，李世民此舉恐怕另有深意，絕非表面那麼簡單。
他斂去面上的驚訝，迅速調整情緒，上前一步，躬身拜道︰
“臣不敢，還望陛下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李世民的畫風突變。
他沉下臉色，將手里的茶盞，往桌上重重地墩了下，嗤笑一聲，怒道︰
“不敢？”
“前朝皇族的嫡系血親，你都敢私藏！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你藍田郡公不敢干的？”
秦明聞言，身軀一震，臉色微變，但迅速恢復了鎮定，拱手道︰
“陛下，臣冤枉啊！”
“臣對陛下忠心耿耿，何來私藏之說？臣所行之事，皆為陛下與大唐社稷考慮，請陛下明察，切勿听信讒言。”
“讒言？哪里來的讒言，這可百騎司費勁千辛萬苦才調查出來的。”
李世民翻了個白眼，冷笑連連。
“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嘴硬，真是太讓朕失望了。”
秦明心中暗叫不好，下意識地認為昨晚之事已然暴露，暗罵自己疏忽大意，若是先一步將蕭後，轉移出去就好了。
他眼神閃爍，後背已經開始冒冷汗了，他強壓下心底的不安，硬著頭皮說道︰
“陛下，臣真的是被人冤枉的。”
李世民聞言頓時就被氣笑了，他豁然起身，佯怒道︰
“好好好，嘴硬是吧？冤枉是吧？”
“你是不是非要逼著朕，命人將你那位姓楊的妾室，抓來這里才肯承認？”
言罷，李世民也不理會秦明，“大步”朝門口走去。
秦明臉色一凜，但很快便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
[娘咧，嚇死寶寶了。]
[還以為昨晚的事，被李二發現了呢。]
[差點被李二唬住，不過，他在這個節骨眼上，提起君兒的身世，意欲何為？]
[肯定不是想要問罪于我，既然不是要問罪，難不成是想要“敲詐”我？]
形勢比人強，眼看著李世民距離門口越來越近。
秦明只得認慫，他來不及多想，一個箭步沖到李世民身後，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無奈道︰
“岳父大人，小婿知錯了。”
李世民背對著秦明，在他看不到的視線里，李世民的嘴角揚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他轉過身，雙臂環胸，冷冷地望著秦明，揶揄道︰
“這會兒知道跟朕套近乎了？”
“剛才不是還恪守君臣之禮，一口一個陛下嗎？”
李世民冷笑一聲，繼續道︰
“你還知道朕是你的岳父？”
“朕還以為，你整日與美妾廝守，早已樂不思蜀，忘了朕的女兒才是你的正妻了呢！”
秦明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的笑意，他一邊拉著李世民往沙發那邊走，一邊賠笑道︰
“岳父大人言重了，小婿怎敢忘卻陛下恩賜的婚約。”
“況且，前幾日，小婿還曾陪著公主殿下，前往皇莊，為皇莊未來的發展，出謀劃策。”
李世民聞言愣了一下，腦海中不由得回憶起，自家女兒從皇莊回來後，笑靨如花地跟他說︰這個月月中，要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想到長樂公主那副神秘兮兮，眸光皎潔的樣子，李世民嘴角洋溢起老父親獨有的慈祥微笑。
不知不覺中，李世民已經被秦明扶著坐到了沙發上。
“岳父大人，請喝茶。”
秦明斟了一盞茶，恭恭敬敬地遞到李世民身前。
李世民沒有伸手去接，而是雙臂環胸，輕哼了一聲。
“私藏前朝皇裔，並納入側室，此罪一；為逃避罪責，膽敢對朕施以欺瞞，此罪二。”
李世民斜睨了秦明一眼，淡淡道︰
“你可知，按律當如何處置？”
秦明面色一緊，旋即恢復了鎮定，躬身答道︰
“陛下聖明，微臣自知罪孽深重，但求一述原委，望陛下垂憐。”
李世民挑眉，示意秦明繼續說下去。
秦明深吸一口氣，字斟句酌地道︰
“陛下，微臣所納妾室楊氏，確為前朝皇族之後，但其自幼流落民間，與前朝政事無涉。”
“且其人溫婉賢淑，對大唐忠心無二，絕無復闢之心。”
“微臣之舉，初衷乃是以此彰顯陛下天恩浩蕩，寬厚待人，以德化怨，使天下歸心。”
“至于隱瞞之事，實乃出于護家心切，未敢輕言，望陛下寬恕。”
李世民听罷，沉吟片刻，眸光微動。
半晌，他才悠悠地開口︰
“這樣吧，私藏皇裔之事，朕可以既往不咎，甚至朕可以特許，她今日以你妾室的身份，隨你一同去蕭府吊唁。”
秦明聞言心中一喜，沒想到楊梓君的事，這麼容易就揭過去了。
“陛下所言當真？”
李世民輕輕點頭，旋即話鋒一轉，正色道︰
“不過，你罪犯欺君，得給朕一個交代。”
秦明聞言微微一愣，知道重點來了，于是他再次將茶盞遞到了李世民跟前，訕笑道︰
“臣知罪，甘願受罰。”
李世民聞言輕壓下上揚的嘴角，狀似為難地說道︰
“哎，你如今家財萬貫，若是罰俸，定然起不到警醒的目的。”
他皺眉沉思片刻，突然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秦明，緩緩道︰
“這樣吧，朕小懲大誡，就罰你一個營的裝備如何？”
至此，李世民繞了好大一圈，終于圖窮匕見，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終極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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