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茶香四溢，姜洛苡親手奉上一盞茶，輕聲道︰
“這是洛苡特制的‘露華清茗’，請郡公品嘗，希望能為您解去些許風塵。”
秦明雙手接過茶杯，輕嗅茶香，一股清新淡雅之氣撲鼻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他輕啜一口，茶湯入口甘醇，回味悠長，仿佛能洗滌心靈。
“好茶！姜娘子的手藝，果然非同凡響。”
秦明由衷地贊嘆，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敬佩。
姜洛苡含笑，眉眼彎彎，仿佛對這樣的贊譽早已習慣。
“郡公過獎了，洛苡這點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二人品茶論道，氣氛融洽。
秦明適時將話題引向正題︰
“姜娘子，今日秦某一來是為了感謝你，在上元節那晚的救命之恩，二來，則是為了兌現當晚的承諾。”
言語間，秦明朝身後的百靈和小白招了招手，兩女會意立馬將準備好的禮物，恭恭敬敬地擺到了石桌上。
秦明將帶來的禮物輕輕置于案上，解釋道︰
“些許薄禮，還望娘子勿嫌。至于之前的承諾，依舊作數，只要不是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秦某絕無二話。”
姜洛苡螓首低垂，並沒有去留意那些禮物，而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葉，語氣悠悠道︰
“郡公言重了，洛苡救郡公于危難，純屬偶然，何談恩情。只不過...”
她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只不過，洛苡如今確實有一事相求，只是此事或許會讓郡公覺得為難。”
秦明聞言，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長松了一口氣。
畢竟，秦明不喜歡欠別人的恩情，更不要說是救命之恩了。
故而，秦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拍著胸脯說道︰
“娘子但說無妨，只要是在我能力範圍之內，定當竭力相助。”
姜洛苡抿了抿粉嫩的唇瓣，緩緩放下茶杯，她抬眸望向秦明，原本白皙的臉頰上，以可見的速度染上兩抹桃紅，宛如春日里熟透了的櫻桃。
踟躕片刻，她最終敗下陣來，緩緩低下頭，修長白皙的手指，有些不安地轉著茶盞，聲若蚊蠅道︰
“小女子唯願以芳心相托，冀望踏入秦府之門閾，成為郡公尊側之侍妾。”
言罷，姜洛苡緩緩起身，朝秦明盈盈一禮，羞怯道︰
“望秦郡公成全。”
姜洛苡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如同九天玄音，悠然回響，令所有在場之人皆為之一震。
百靈小嘴微張，眼楮瞪得溜圓，一副吃到大瓜的模樣。
秦明聞言，臉上錯愕之色一閃而過，旋即恢復了往常的鎮定。
姜洛苡的請求，顯然超乎了秦明的預料。畢竟，她以施救者的身份，說出了被救者的台詞。
怎麼听，怎麼覺得怪異。
他凝視著姜洛苡，眼神深邃，晦暗不明。
說實話，姜洛苡無論是身材、相貌，還是氣質、談吐，皆堪稱上乘，無疑是眾多男子夢寐以求的佳偶。
秦明身為一個正常男人，說不心動，那是假的。然而，姜洛苡于他而言，只是個陌生人。
然而秦家後院則是秦府的核心，不僅藏著諸多秘密，而且里邊住著的也都是秦明最親近之人。
稍有不慎，很有可能會釀成無可挽回的後果。
若姜洛苡只是花瓶一樣的人物，將她收入房中，倒也無妨，可偏偏她不僅才華橫溢，聰明絕頂，還是個隨手便可奪人性命的用劍高手。
如此，便由不得秦明不謹慎對待了。
“為什麼？你為什麼想要跟著我？”
秦明沉默片刻，跟著站起身，聲音里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慎重。
“姜娘子不僅有傾城之姿，而且才華橫溢，在這偌大的長安城里，傾慕你的人，如過江之鯽，想要娶你過門的高門子弟，更是如天上的繁星，不知凡幾。”
“你為何要舍本逐末，成為秦某眾多妾室中的一員？”
秦明面上表情愈發嚴肅，聲音也跟著拔高了幾分。
“難道在你心中，秦某用性命換來的承諾，還抵不上成為秦某的姬妾，換來的利益嗎？”
“秦某實在想不通，還請姜娘子為秦某解惑。”
姜洛苡輕抬臻首，目光灼灼地望著秦明。她的聲音雖輕柔，卻字字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郡公所言極是，但洛苡並非無知少女，自然知曉以自己的條件，想要在高門大戶中，尋一男子，嫁為人妻，並非難事。”
“然而，世間的婚姻大多基于利益交換，情感往往是最不被看重的部分。洛苡不願委身于權勢之下，只想尋一志同道合的如意郎君，共度余生。”
她輕嘆一口氣，繼續說道︰
“上元節那晚，郡公身處險境，卻不失英雄本色，那份臨危不亂的氣度，以及事後不忘恩情的君子之風，讓洛苡心生敬仰。”
“加之，洛苡後來刻意派人出藍田打听了一些郡公的消息。得知郡公雖身居高位，卻不失慈悲心腸，不僅在去年冬日，先朝廷一步，收攏安置流民，而且對莊子上的百姓，也異常寬厚。”
“再到後來，洛苡又听聞了秦郡公，在隴右的種種英雄事跡，大受震撼。”
“郡公的才情、胸懷、膽魄，以及仁愛之心，遠勝旁人，乃是洛苡心中真正的英雄。”
姜洛苡的目光溫柔而堅決，她微微向前一步，語氣中帶著懇切。
“洛苡所求，不過是一份真誠的情感歸宿，一個志同道合，心靈相通的伴侶。”
“所以，用郡公的承諾，換取郡公妾室的身份，從來都不是洛苡的退而求其次，而是洛苡心心念念的天賜良緣。”
秦明聞言，心中波瀾起伏。
他凝視著面前這個不平凡的女子，她的話語誠摯而深刻，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局勢。
他緩緩走到涼亭邊緣，背對著姜洛苡，望著亭外的一片蔥郁，沉思良久。
“娘子之言，秦某銘記在心。”
秦明的聲音平靜而深沉。
“但此事涉及秦府上下，乃至我的家人，須得從長計議。況且，秦某素來認為，婚姻大事應基于兩情相悅，秦某雖感佩娘子之情意，卻不敢輕易承受。”
“畢竟，在今日之前，你我之間知之甚少，貿然湊在一起，並非明智之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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