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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7日。
你還只是個小鬼。
別天真了, 所以說你還只是個小鬼而已。
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只是耳邊不斷重復著他的話語, 無論怎麼用力捂住耳朵都無法將聲音驅逐，仿佛是直接從腦海深處傳來的回響一般。
不, 才不是這樣。
無論怎麼努力去反駁，那個聲音都不為所動，用著和尊一模一樣的聲音殘忍的一遍又一遍得告訴她︰你還只是個小鬼而已。
想要醒過來。
明明知道這只是個夢，知道這是那個在涼子看來擁有著惡趣味的石盤不知道為什麼從她記憶深處挖掘出來的拼圖所湊成的夢，但是涼子依然感到了恐懼。她想要醒過來，想要大聲喊叫，想要拒絕听對方的任何話語, 但是卻怎麼也無法從夢中醒過來。
你還只是個小鬼而已啊。
……不！！！
手機的鈴聲適時的響起, 終于將涼子從噩夢中解放了出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去抓著右腕，直到摸了個空才想起早在兩年前自己就已經接受了王位，同時也破壞掉了那串手鏈。
抹了把冷汗，她瞥了一眼終端上的來電顯示——宗像禮司。
那個男人會親自給涼子打電話的次數不多, 但是每次都一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而這一次更是將涼子從夢魘中拉了回來, 心驚的同時涼子也不由存在了些許感激，回應的口氣不由好了很多︰“宗像先生，有什麼事嗎？”
她的聲音有點沙啞，喘息也有些不穩，讓敏銳的宗像即使隔著電話也能夠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天野？出什麼事了麼？”
深深地吸了口氣，涼子放松了呼吸，聲音沒有一絲動搖︰“沒事……宗像先生有事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天野, 我已經決定要逮捕飛艇上的那位——第一王權者，阿道夫k威絲曼，他和十束多多良君被殺害事件有著密切的關系。由于你是綠王，根據慣例我不得不先通知你一聲，但是無論你提出什麼異議都不會接受——這是必須的。”
很少會听到宗像用這麼強硬的口吻說著要做某件事。涼子感到了一絲詫異。她怎麼也不能理解飛艇上那個已經幾十年沒有下來過的男人和這起事件究竟會有什麼關系。
“你能夠解釋一下嗎？……根據你的說辭，我有決定站在你對立方的權利。”
不是作為天野涼子，而是作為綠之王來考慮，涼子在王的身份上和青王的關系並不算好，所以她沒必要去陪宗像玩這種瘋狂游戲——不如說她一定會全力阻止才對。
再怎麼說，作為第一王權者，不變之王的飛艇上的那個男人也算是統領著所有王權者的王了。作為第一任也是第一個成為王權者的男人，可以說所有的王都是他的臣下也不為過。那個男人已經完全活在另一個世界了，至少涼子認為除了和他在同世紀誕生的第二王權者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夠動搖他。
就算是已經得到國家承認專門管理異能者的青王也不例外。他沒有任何權利去逮捕那個男人，因為他已經完全不是和他們同一個世界的存在了。
就算是王權者也是人類，到了壽命也會自然死亡。然而擁有不變屬性的第一王權者卻完全不同，只要沒有意外，他將永遠的活下去。而且從很久以前他就坐在那架飛艇上再也沒有下來過，可以說已經完全脫離在了這個世界之外。這樣的人會和十束被害事件有牽扯什麼的，完全無法想象。
“解釋……嗎？”宗像似乎輕笑了一聲，“好像沒有什麼能夠解釋的東西了呢。天野，你對于周防太執著了，這一點會蒙蔽你的雙眼。如果是平時的你的話，也應該察覺到什麼了才對。”
各種各樣的不對勁，和那個少年牽扯到的一切都充滿了違和感，而宗像直覺那個少年在電話里並沒有說謊。
說實話，本來宗像就已經開始對白銀之王展開調查，最近那艘飛艇的行動路線實在是太過詭異了。而在這種時候那個少年又冒出一句“飛艇上的男人和這件事有關聯”，不管可信度有多少，宗像都一定要去查探一下。但是這樣的理由卻是不能告訴涼子的。
就算告訴涼子也不能夠使她信服，只會遭到更大的阻攔，那還不如不說。對涼子執著的脾氣有著一定了解的宗像做出了如此判斷。
他的判斷沒有任何錯誤，但卻會讓涼子感到無比火大——被隱瞞任何線索都是她不想看到的。尤其是這次的隱瞞很有可能會造成出更大的後果。
“是這樣嗎？……我明白了。”
深深地吸了口氣，沒有再繼續逼著宗像說出理由，涼子僅僅思考了一秒就迅速作出了決定︰“青之王，從現在開始我將解除和你的合作關系，今後見到我請絕對不要手下留情——因為我一定會竭盡全力來妨礙你。我不想被扯進你和第一王權者的糾紛中，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並非不相信宗像的說辭，但是對涼子來說卻有比去逮捕一個還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有關系的第一王權者更重要的事情。
真的不能夠再拖下去了，她必須要考慮萬一自己的能力沒有成功該怎麼做才行。
尊不可能會放棄對殺害十束的凶手復仇，正如涼子不可能會放棄找到能夠修復他威絲曼偏差值的辦法一樣。兩個人都是太執著的人，絕對不會向對方低頭。
明白這一點，所以涼子才會干脆的放棄了勸說尊不要復仇的想法，而是直接將視點轉向了能夠修復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的方法。她一向自信，就算是之前也一直認為自己一定能夠找到方法，但是此時卻不由有些退縮了。
如果真的還是不能成功她該怎麼辦？
就這樣放任尊的劍掉下來然後死去嗎？就這樣讓十三年前的那場迦具都事件再次重演嗎？讓東京的無辜平民們再次承受一次災難犧牲無數個人嗎？
涼子不會懷疑，到那個時候自己會是第一個沒有猶豫沖上去殺死尊的人。
弒王不會對她產生多少負擔，更何況比起讓宗像殺死尊，涼子更傾向于自己來解決。
她能夠因為前黑王鹿野的罪惡而下定決心來背負責任，也能夠為了不讓慘劇再次發生而親手殺害最愛的人。從這點上來說，涼子可以說是冷靜到了十分可怕的地步。
但也正因為不讓這種最糟糕的結局發生，涼子在拼命努力想要找到能夠幫助尊的方法。
還差一點點。
將宗像的電話拋在腦後，第一王權者究竟出了什麼事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涼子完全分不出任何心思去關心對方的下場。
還差一點點，就能夠踫觸到了。
——那條能夠將尊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線索。
***
當天晚上。
原本安靜的市區變得吵鬧了起來，酒店里新進來的客人們大多都在指著外面竊竊私語。涼子從酒店的窗戶向外探去，只能看到有無數架直升機朝著天空，朝著那艘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浮在空中從未下降過的飛艇飛去。
她有一種預感，從這個時候起，真正的戰斗才算開始了。
無論是宗像禮司也好，周防尊也好，他們一直在做的所有事都不過是為了找出殺害十束的犯人，其他事情都只是附帶罷了。從這一點來說十束做人無疑是成功的——他有著將所有人都心甘情願卷入事件的體質。
但是之前的所有舉動都只是大海撈針，想從人海中找到一個人雖然並非難事但也絕不簡單，更何況那個人還可能……不，應該說一定是無色之王。
“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呢……”
輕聲的呢喃著，涼子目不轉楮的盯著被多架直升機佔領的天空。大部分人都對此還沒有什麼過分的認知，只是隱約能夠猜到出了大事。而涼子卻知道，這可以說是一場對整個國家現在狀況完全的顛覆。
如果scepter 4的行動真的成功，在天上俯瞰世界的王真的就此隕落的話，無疑是對整個王權者排序的一次重大沖擊，被稱作地上之王的第二王權者黃金之王說不定也不會再顯得這麼高高在上也說不定。
但反之，那麼多人一起上也還是失敗的話，等于向所有人都宣告了第一第二王權者不可動搖的地位。到那個時候就算真的發現對方和殺害十束的凶手有什麼牽扯，恐怕也很難再有什麼動作了。
從結果上來看，涼子更傾向于scepter 4這次行動能夠成功。所以她盡管沒有將自己置身事外沒有參與進去，卻也沒有做出任何妨礙的舉動。
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尊，所以她不會去陪宗像去以身試險。但宗像的舉動很可能幫到尊，所以她暫時不會去妨礙。
遠處傳來了劇烈的爆破聲，涼子打開了窗戶，看到了空中閃過了無比耀眼的光芒。
——那艘飛行了七十多年都沒有降落過的的飛艇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