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一大早,鶴年就從床上被踹了下來。
意識清醒過來,望向床上肩頭散落秀發的女子,男人一陣心虛。
碧蘅揉揉自己的額角,前兩天她去李四記餛飩鋪吃完餛飩,然後就沒知覺了。
打量周遭的布置,碧蘅才反應過來是新人成親的婚房。
柳眉微蹙,女子面色有些白,男人剛想上前,就听女子慍怒道,“出去,馬上出去!”
鶴年察覺女子話聲里的怒氣,不敢擅自有什麼動作,忙套上外衣就出去了。
碧蘅一身雪白的單衣坐在床上,垂眸沉思。
片刻之後,女子下了床,重新端量四周的布置,後又坐在梳妝鏡前。
所以,鶴年是把她騙到了京城?
雕花紅木門上有叩門聲傳來,打斷了碧蘅的思緒。
“夫人,奴婢進來為您梳妝了。” 一婢女在外喊道。
碧蘅未答,半炷香後,有兩名婢女進來。
婢女都身著粉色衣裙,梳著雙丫髻,發髻上有幾朵珠花點綴。
“夫人,奴婢雲香。”
“夫人,奴婢想容。”
碧女俯身行禮,接著來到碧蘅身邊準備為她梳洗。
碧蘅溫和細語道,“你們出去吧,我自己來。”
兩婢女的目光都有些遲疑,但看夫人的臉色,最後都退下了。
雲香和想容都沒想到將軍夫人竟有這等顏色,清麗無雙,姿容姣美,怕是傾國傾城也是如此了。
她們倆是管家前兩天從府外招進來的,將軍府原先除了膳房有婆子之外,並無其她女子。
鶴將軍親自召來她們,叮囑說一切以夫人的意思為準,不可違抗,還下令說要整日守著夫人,事無巨細都要向他匯報。
她們原先不叫雲香和想容,是進了府後管家為她們改了名,听說管家之前還是一個秀才,懂得些舞文弄墨。
雲香她們是一個村的,都被父母賣去為奴做婢,以此為家里兄弟掙得倆兒錢來娶婦。之後有幸進了將軍府,給的月錢還不低,是平常人家的兩三倍。
屋內的碧蘅動作緩慢地換上衣裙,坐到銅鏡前打理一頭青絲,綰了個隨雲髻。梳妝台上妝奩里有各式簪釵,還有步搖,碧蘅隨意選了一只玉蘭點翠步搖,斜斜插在發髻里。
對鏡細細描了眉,一旁的粉黛未施,就連口脂也沒用,碧蘅蓮步移到紫竹四仙桌,攬裙坐在梅花五角凳上,手執紅木著,緩緩用膳。
她心中自是有氣,可是鶴年又不在,她能對誰惱呢?
瓷勺攪動著碗里的藕粥,碧蘅思忖著該如何。
許是到了一個新環境,碧蘅並不想出門瞧瞧。
燕王府。
燕王位在上首,鶴年和季明遠分坐一旁。
“五弟最近給父皇尋了一道士,說是能助父皇煉成神丹,不僅能延年益壽,若是長期服用,長生不老也有可能。” 燕王想到前些天進宮時五弟給父皇薦舉的道士。
季明遠嘲諷道,“世間怎麼會有如此丹藥?還長生不老?怕是痴人說夢。我看那道士就是一妖邪。長亭,你怎麼看?”
“聖上被旁門左道迷惑,自是不辨事實。” 鶴年一臉正氣,丹藥長壽本就是傳說,他看聖上莫非年紀大了,擔憂江山之主落入其他人手里,而自己卻不能永享無上權勢。
季明遠思量了一會兒,“那何不趁這個時機下手?如果聖上發現道士所言虛假,自不會放過楚王。”
燕王也考慮過了,“五弟是個人精,不會輕易留下把柄。我猜想這道士怕是他自己從哪個山野廟宇找的。”
“那要不現在就去把那道士抓來,嚴加拷問?” 季明遠雖然外表是一清貴公子,但內里還是藏有狠厲。
“就算如此,丹藥還沒煉出來,聖上估計也只是大感失望,不太可能過多怪罪于楚王。而且若是暴露,或者被楚王大肆借此宣揚,我們也討不到好處。” 鶴年不太贊同。
燕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季明遠眉頭一皺,忽然計上心來,“這樣若是不行,那不如等那妖道煉丹大功告成之日前,咱們橫添一腳…到時,聖上身子不僅沒有明顯好轉,反而出了些小毛病…”
聖上近些年來也是病痛纏身,自打有了丹藥增壽一說,不像以往勤于政務,而是沉浸在煉丹修道之中。
燕王有些意動,但還是略有遲疑,“會不會…?”
季明遠加大馬力,“聖上沉迷妖邪丹藥,就連上朝也時常心不在焉。楚王狼子野心,早想謀奪皇位,恐怕到最後逼宮也做得出來。整個朝堂烏煙瘴氣,派別分明。若是楚王贏得聖上短暫歡心,掌控京中大部分兵力,到時估計什麼也來不及了。”
聖上雖然有時不問政事,但是京城布防還是牢牢掌控,不放渡給任何皇子。如果楚王借煉丹之名把聖上耍得團團轉,那不就給了楚王逼宮造反的機會?
鶴年緊接著道,“明遠說的有理,如此一來,楚王就暴露了他的真面目,煉丹是假,奪位是真。再者,是不會對聖上有致命危險,只是讓聖上看清楚王的謀算。如果楚王被發現想謀朝篡位,聖上定會收回他的權力。到時京中只有那位草包太子,不足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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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反思,他知道自己這些年有些退讓。父皇終究是他的父親,可是父皇近幾年很是忌憚他和五弟,還封了個草包皇子為太子。他和父皇之間的信任早已慢慢不在,他知曉父皇想一直掌控皇位。可是凡人終有命數,就算是九五至尊,也得听天由命。
五弟對他下手狠辣,多次刺殺突襲。他可以不在乎他和五弟那淡薄幾近沒有的兄弟之情,可是父皇是他的父親,幼時還教他念詩。可是,父皇變了,那個仁君形象逐漸消失,而且還為了丹藥暗地里找來男童女童,借其鮮血煉丹。
最近,朝野雖看上去有序無波,實則早已混亂。父皇漸漸親近小人,疏離那些勸諫之人。如不及時整治,恐朝堂危矣。
燕王還想到自己的部下,若是楚王即位,他們也沒有一線生機可活。
良久,燕王開口,“就按照明遠說得來,你們倆負責謀篇布局。”
座下的鶴年和季明遠接連應是。
這時,有奴才來報,說王妃已備好了午膳。
燕王和季明遠欲前往廳堂用膳,鶴年提出告辭。
“長亭,留下用膳吧。” 燕王發話。長亭是他在軍中結識的,雖然二人是上下級,但平時處得和兄弟也差不多。
鶴年還是拒絕了,他想回去看阿蘅,萬一她生氣不用飯咋辦?
季明遠調侃道,“殿下,咱們自己去吧。長亭他啊,怕是著急回家見夫人!”
燕王瞬時明白過來,放鶴年走了。
被鶴年念叨的碧蘅已經在用午膳了,她可沒那麼傻,因為生別人的氣,作賤自己的身子。
鶴年回將軍府後,首先就去後院找碧蘅。
守門的雲香和想容見是將軍,忙行禮。
“將軍,夫人剛用完膳。” 雲香稟道。
敲了敲門,鶴年抬步走了進去。
碧蘅回眸看是鶴年,隨即轉過身子不理他。
“阿蘅,我…” 男人剛說話,女子就道,“出去,我不想見你。”
男人目光注意到女子冷若冰霜的側臉,于是蔫頭耷腦地出門了。
碧蘅是真的惱,他要想她來京城就好好商量,非要先斬後奏,還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與他成了親。
要不是她在小世界沒有法力,她非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碧蘅視線轉移到房內架子上,上面有一些書冊和話本。這是鶴年提前叫人放進來的,他怕阿蘅在府內無聊。
隨意瀏覽一遍,碧蘅抽了一話本,講的是民間奇事,民俗民緣。
靠在榻上,碧蘅漫不經心地翻動頁紙,打發時間。
晚上,鶴年沒去清寧院過夜,阿蘅沒有原諒他,估計要轟他出來。深夜,鶴年在書房里歇息了。
大概鶴年不知道,接下來一個月他都將睡在書房。
半個月一晃就過去了,這期間,鶴年只要一踏進屋內,碧蘅都會冷言冷語讓他出去。有時碧蘅不說話,只一個冷眼,鶴年就乖乖滾出房門了。
入了夜,鶴年從府外趕回來。
他實在受不了了,回了後院,進屋後直接撩起深衣下擺,單膝跪在碧蘅跟前。
碧蘅沒反應過來,被他嚇了一跳。
“阿蘅,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把你騙來京城,更不該趁你不備就和你成親。”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下次不這樣了。”
實際上,鶴年不悔,只要能讓阿蘅在他身邊,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碧蘅一听,還有下次?剛想發怒,鶴年突然一步一跪往前,握住她的雙手。
“阿蘅,真的對不起,我錯了。”
“阿蘅,我再也不敢了。”
“阿蘅…”
見女子面上沒有動容,男人掏出袖子里的匕首,放在桌上,“若你恨我,那就殺了我吧!殺了我,就斷了我對你的念想。”
鶴年目光灼灼地盯著面前的女子,他在想阿蘅會不會動手呢?
看向匕首,碧蘅慢慢伸手拿起了它。
男人的眸子有一瞬間黯然。
碧蘅沒有其它意思,她只是對匕首有點好奇,準確來說,是對匕首上瓖嵌的寶石有興趣。
這寶石像是那個人給自己留下的,就是她在碧水河平生第一次救的男人。那男人沉默寡言,走之前給自己留了一顆珠子。珠子上的氣息和匕首寶石覆蓋的氣息好像是一樣的,碧蘅輕輕摸著寶石,邊在心里揣摩。
雖然凡人聞不到寶石上面的氣息,但她聞得到。
鶴年見阿蘅握著匕首深思的樣子有些不解,以為她還沒原諒他。
“阿蘅,我打小沒爹沒娘,也沒有親近之人,我只有你了。”
“只有你會關心我,會給我燒菜。”
“從小就沒人喜歡我,沒人在意我。”
“阿蘅,你不要不理我,我錯了。”
鶴年還想繼續賣慘,就听碧蘅道,“怎麼沒人關心你?你不是還有楚六嗎?我看他經常和你一起,關系應該也不錯。”
“才不是,楚六只當我是他的主子,從沒有交過心。若有一天他走了,我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鶴年急忙否認道。
碧蘅半信半疑,“可是,這府上的人,比如賀伯,他就很關心你啊。賀伯前幾日還來和我說,將軍人不錯,當初若不是你收留了他,可能他現在四海漂泊,無家可歸。”
鶴年辯解,“若是將軍府不在了,那也只有你會陪著我。”
“不管是楚六也好,賀伯也罷,我只想要你在我身旁。”
“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就像魚兒離了水,只有等死。”
碧蘅覺得應該沒有這麼嚴重吧?怎麼鶴年好像就在說她是他的救命神藥啊?
還想繼續勸解,奈何鶴年一直在那里“胡攪蠻纏” ,碧蘅只好放棄。
“阿蘅,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從小就一個人流浪,吃不飽,穿不暖,還要被欺負。”
“我只有你了,你別不要我。”
鶴年抱住碧蘅的腰身,雙手緊緊環抱,頭枕在她腹部,感受那一抹溫暖。
碧蘅掙脫不了,只好任由他。
大概過了一兩個時辰,碧蘅想上床安寢了,于是輕聲道,“你快放開!”
“我不!阿蘅,我—”
碧蘅已經听煩了,“好了好了,我原諒你了,你趕緊出去。”
“真的嗎?” 鶴年抬起眸子。
莫名地,碧蘅想到了小奶狗濕漉漉的眼神,忙清空腦中思緒,把鶴年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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