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蘅見許嘉在一旁默默吃完了糕點。
她不是很奇怪,畢竟以往許嘉也是這樣。
來攤子買糕的孩童害羞地挑選自己喜歡的糕點,阿蘅姐姐真的好好看,說話溫柔可親,身上也香香的。
孩子們羞澀地接過油紙包,戀戀不舍地回家了。下次再看到阿蘅姐姐,估計是兩天後了。
許嘉慢條斯理地吃完油紙包里的東西,就見平時最調皮的男孩也羞答答地過來買東西。一口一個阿蘅姐姐,乖的不得了,哪還有經常在學堂里皮上天的樣子。
日頭西移,街頭巷尾的行人都慢慢減少了。
碧蘅見大概沒什麼人了,于是準備收攤。
一旁的許嘉見此,也過來幫忙。
“許夫子,你還沒走?” 她剛才在數錢,沒注意到身旁的許嘉還在那兒。
她自從搬來學堂這邊之後,有一天出門剛好踫見許嘉。這才知道,原來她住在他對面。一來二去,她就和許夫子認識了。再說,許夫子也經常來她攤子照顧她生意。
“阿蘅姑娘,一起走吧。”
碧蘅來不及阻止,就見許嘉手腳靈活地收好攤子上的東西,然後推動小推車往前走。
小推車輪子壓地的咕嚕聲在夕陽的余暉下格外動听,配合著街巷里小孩的玩鬧嬉笑,融入小鎮的生活中,多姿多彩。
碧蘅勸不動許嘉,只好跟在他身邊。
到了住的地方,碧蘅謝過許嘉之後,剛想進屋,卻被他叫住了。
許嘉覺著,他不想再等了,若是遲遲不說出口,他有預感,恐怕今生可能都沒機會了。
“阿蘅姑娘,你…你,你覺得…我怎麼樣?”
碧蘅有些不懂,還是答道,“許夫子…許夫子如玉,清潤溫和,善解人意。”
碧蘅其實不知道怎麼去評價,但突然想起了這幾天她在學堂听那些孩童們念過的詩。
有一良人,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許夫子就如這詩一般,如雕琢的玉,沁人心脾。
相比之下,碧蘅想到了鶴年。鶴公子似是出鞘的寶劍,其鋒芒令人側目。
許嘉听後,說了一句,“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許嘉從前幾年在各地游山玩水,對他來說,能遠離京城,就是最好的。他不想在皇城無休止的爭奪中,去廝殺,去謀劃,他只想簡簡單單地過日子。
若是能選擇,他寧願出生在普通人家,也不願在京城波濤駭浪中享受那潑天富貴。
無意來到了這個小鎮,風景秀雅,民風淳樸,他選擇在這里安家,閑時教書育人。
沒想到遇到了碧蘅。這是他來到小鎮後最大的驚喜。
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他回憶起前些日子教過孩子們的詩,那詩里寫道,“野有蔓草,零露运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他想,大概他此生唯一的邂逅便是阿蘅姑娘了。
碧蘅雖然不太懂一些詩詞,但這句她還是知道。
“許夫子,其實我並沒有…”
許嘉似乎知道碧蘅接下來要說什麼,徑直開口,“可是,我心悅你!每次見到你,我總會很高興。我的心很小,只能裝下一個人。而且,一生也只夠愛一人!”
碧蘅沒有接話,也沒有看許嘉。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碧蘅無法忽視。
“沒關系,你現在即使對我沒有感情,真的沒有關系。但是,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就一次,能不能…試著喜歡上我?” 許嘉懇請道。
許嘉又道,“我知曉你喜歡什麼樣的日子。你喜歡清淨、簡單地活著,我也一樣。若是真有這一天,我們可以去一個春暖花開的地方,做飯劈柴我都可以,只要有你!”
許嘉接觸碧蘅之後,就慢慢了解到,阿蘅姑娘性子溫柔簡單,她喜歡自由不受拘束的生活。
許嘉一番言辭,懇切真摯,若是平常女子恐怕早已答應了。就算不答應,可能也十分觸動。
但是碧蘅輕輕搖了搖頭。
情之一字,害人深淺,不可估量。
她不想和小世界里的男子有任何情感糾葛。她唯一的目的就是完成任務,回到源世界,找到她的妹妹。
碧蘅推開房屋大門,不和許嘉再說些什麼,直接關了門。
許嘉有想到這個結果,可是真正發生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失落。
是他不夠好嗎?
還是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巷子里的微風習過,空寂的一片,無人回應。
京城皇宮。
今日是太後的壽辰,宮里到處都張燈結彩。
當今聖上雖然沉迷煉丹,但對他的生母劉太後還算上心。
京城里的閨閣小姐和高門公子都來赴宴。
對他們來說,太後的壽誕不止是為太後慶生,還是一場相親宴會。
到時,若能得太後青睞,求得皇上賜婚,自是美事一樁。
千金小姐們都盛裝出席,頭上珠圍翠繞,行走之間,盡是大家閨秀風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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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哥們也是華衣錦服,對于他們來說,在宴會上如果能踫到心儀的女子,也是一件幸事。若是有國公貴女或者郡主小姐看上他們,飛黃騰達也指日可待。
太後這次壽宴給京城官員各家幾乎都送了帖子。興許是人老了,太後就喜歡看到這些年輕姑娘和公子,朝氣蓬勃,韶華未逝。
皇宮宮門處。
季明遠正在等鶴年,一邊還和來往的官員打招呼。
一女子看到季明遠,忙上前問好,“見過表哥。”
女子一身紫色煙蝶裙,黑絲綰成凌虛髻,各搭上幾支步搖,明眸皓齒,貌若桃花,嬌艷欲滴。
女子身邊還跟著兩個粉衣丫鬟。
“表妹請起。” 季明遠虛扶了一下。
女子是季明遠的表妹,是他父親幼妹的女兒,叫做趙嫣然。
“表哥為何還遲遲不進去?” 趙嫣然問道。
“我在等長亭,你先走吧。”
長亭,女子知曉,是那位鶴將軍的字。
趙嫣然本就不急,“表哥,我待會兒能和你一起進去嗎?我剛來京城不久,也沒有什麼姐妹能和我說話。” 其實,不光是因為這一點,她還想等那位鶴將軍一起。
季明遠當然知道表妹在想什麼,略微遲疑道,“那就一起走吧。”
若是長亭能和嫣然表妹喜結連理,他們朋友之間豈不是親上加親,再者,祖母也讓他好好照顧表妹。
季明遠不解,他表妹容貌在京城也排的上名號,還是世家千金,怎麼長亭那塊木頭就不動心呢?
況且,長亭還不去那些煙花酒館,風月場所,平時也不見和哪個姑娘有來往。他都懷疑,要是這樣子下去,長亭豈不是得孤獨終老?
要不待會兒他再撮合一下長亭和表妹?
表妹也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實在是可遇不可求啊。
其實這時,季明遠還真低估了“可遇不可求” 這句話,他自認為自家表妹就是京城不可多得的貴女千金。但之後有幸見到長亭心心念念的美人,他可能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話從來都是有道理的。
季明遠還在胡思亂想,視線中突然出現一藏青色的身影。
是長亭!
一旁的趙嫣然上前行禮,“見過鶴將軍。”
鶴年拱手道,“趙小姐。” 他睨了一眼季明遠,後者尷尬地摸摸鼻子。
他也沒辦法啊,又不能趕表妹走。
三人一起進入皇宮,之後到了宴席就各自分隔開。
不過季明遠的位置和鶴年的挨在一起。
趙嫣然要去女席那邊入坐。
這時整個宴席幾乎人都來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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