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更暗了，雨稍緩卻不甘消退之意，心中愈發不安，認為不宜久留。
正當思索離開之際，“嘎吱”
的響聲自後傳來。
條件反射下我蹲身藏匿，尋聲而去，方才注意到不遠一處房間亮起燈盞。
心跳陡加速，探身望去卻見那扇陳舊的門戶微開，門口無人，室內漆黑而安靜。
細想一番，並無動靜，可是窗戶透出的微光令我寒毛豎立，隱約察覺到某種熟悉而詭異的氣息彌漫在此間。
突然背後發出輕輕聲響讓我冷汗直冒。
“誰在那里？”
驚問之聲顫抖而出，目光掃及十多米外一個模糊身影佇立不動。
借黯淡燈光才看清，是一名白發蒼蒼白皮膚的老嫗。
雞皮疙瘩爬滿全身。
“你…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
老太太微微一笑，“闖進我家里還問我是誰。”
她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令人惶恐不安。
從她周身散逸著一股異樣的氛圍，加之院子里布滿棺木……我的後背浸出了汗水。
硬著頭皮道歉後轉身想逃走。
“等等！進了我家怎好不留？快進來吧。”
猶豫間，老婦再次厲聲︰“怎麼？還不信？速來！”
我只得隨之前行，在甬路上不斷回想，心里想著若有機會就沖向鐵門逃生……
我們緩緩來到棚子前的棺材群之間。
“請問，這些是什麼情況？”
我戰戰兢兢地發問。
“年老便需預備身後之事。”
她略一嘆氣說。
準備這麼多？這听起來很不合常理。
“玩笑吧？”
老嫗冷笑，“難道我說是給我自己？”
我後脊一寒，“不是給你？但是這里有其他人在嗎？”
“有的！”
她隨便一指那些棺材，嚇得我幾乎動彈不得。
“需要把他們請出來看看？”
我的心一縮︰“不不必！”
此時，手腕被其緊緊揪住，難以掙脫，干瘦冰冷的手像鐵鏈束縛住我，老嫗的目光緊鎖在我的身上︰“你是為譚府做事的人？”
“不，不是那樣。”
我搖了搖頭。
老人點了點頭，“這里已經很久沒有人來訪了……”
她話沒說完，突然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我，倒吸了一口冷氣，眼神驟然變得犀利。
我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緊張地回望她。
她的神情僅僅持續了幾秒鐘，便恢復正常。
“來吧，進來坐坐。”
說著，她一邊牽著我的手，把我領進了屋里。
屋內的光線透過磨砂玻璃，顯得更加明亮。
家具雖陳舊卻有著古雅的風範，可以想象這地方曾經非常講究。
我在老人對面坐下，燈光下的她的臉色愈加顯得蒼白。
一時間氛圍有些尷尬，不知如何啟齒。
而老人只用銳利的目光打量著我，並不出聲。
實在坐不住，我嘗試尋找話題，勉強開口︰“呃，您家為何用磨砂玻璃？這樣透光不太好啊。”
老人瞥了一眼窗戶︰“因為我並不喜歡陽光。”
這句話讓我心神一震，不由得暗中留意老人是否有異樣。
直到確認她還在呼吸我才松了一口氣。
老人似乎看穿了我的擔憂，笑了笑說︰“你怎麼嚇成這樣？我還沒變成幽靈呢！”
她的敏銳和機敏讓我明白，眼前的並不是普通老人。
既已身在此處，危險暫時沒有，我也逐漸放下心。
好奇心油然而生，我問︰“老人家，您為什麼選擇住在這兒呢？”
老人苦笑了一下，“人老了，無能為力，總歸有個安歇之所就算不錯。”
她的回答模糊而含蓄。
我不禁思索，是否她有更大的苦衷或秘密？試探般問道︰“老人家……”
但她打斷了我︰“別總是老人家的叫法，稱呼婆婆就好。”
“明白了。”
我改了口繼續詢問，“婆婆，您跟鄭家是什麼關系？”
提到“鄭家”
，老人的眼神立刻冰冷卻透著憤怒︰“哼，曾經算是。”
我大膽問道，“‘曾經’？這有什麼深層含義嗎？現在的情況怎樣？”
老人語氣中的憤恨未平︰“意思就是兔死狗烹或是鳥盡弓藏。”
隨即她又稍顯柔和地說︰“不過鄭家中有些人還算寬厚。”
我疑惑地追問︰“您說的大姐是指哪位？”
老人點頭示意理解︰“是鄭大姐，在最困難的時候她給了我們援助，要是沒有她的支持我們早就不在了。”
我好奇屋內除了老太太外還是否有他人。
不久里屋傳來了另一位干瘦老人的聲音。
從那番交談我了解到這里有兩位年邁的人一同居住，也意識到了他們周圍的詭異情況。
尤其老人提及到屋外的一排棺材，令我不寒而栗。
片刻之後，老太太的目光轉向我︰“難道你與宋氏一族有所淵源？”
她的話語讓我瞬間震驚無言。
第五十九章 宋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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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我作答，她已輕輕頷首，表示已猜到答案。
“看來我記性還不差。”
她輕聲道。
我滿腹疑問︰“您怎麼知道的？”
老太太笑著說道︰“宋明峰是你祖父吧？你應該有個叔伯叫做宋天石，對嗎？”
我驚訝這位老太太竟然知曉這麼多細節，連忙追問︰“您認識我爺爺？”
老太太搖了搖頭︰“不曾親見，只是聞其大名。
當時你爺爺宋明峰是業界如雷貫耳的人物。”
我對爺爺的印象完全不同，很難把他和這個形象聯系起來。
繼續問她關于二叔的情況時，她的反應也很平淡。
“我只知道一些，他名氣遠不如你的爺爺。”
老太太坦言道。
我愈發困惑。
老人接著說起了多年前的回憶︰“那時候，我和你還有你的二叔一起來過這里。
那時你還很小，在六歲左右病得挺重。”
這一說法徹底震驚了我。
老太太注意到我的驚訝︰“那個時候，你體弱多病。
是你的二叔把你帶來了這個地方。”
她的講述喚醒了我童年的一些零碎記憶——確實有過生病的經歷。
可這段旅程的記憶卻完全空白。
我茫然搖頭表示不知道。
“你二叔也從來沒有提到過這件事？”
她問我。
“從沒听他說起過。”
這信息量極大且神秘，促使我又開始追根究底。
“婆婆，請告訴我更多。”
于是她慢慢講述了關于四大家族的興盛和隱秘的過往，以及宋氏一家在這其中的位置和歷史。
這些對我都是嶄新而珍貴的信息。
我專注听著每一個字。
最終，我知道了很多未曾預料的故事和事實，也
老太太輕輕搖了搖腦袋，“你還真不了解你們林家，他們一直以來都隱藏著一個秘密。”
我瞪大了眼楮問道︰“秘密？什麼秘密？”
她笑了笑，“既然是林家的秘密，被外人知道還能算作秘密嗎！”
“婆婆，那你至少知道一點線索嗎？”
我不甘心地繼續追問。
她忽然輕蔑地笑了，“哈哈，真有趣。
你這個林家的後代居然向我這個甦家的老太婆打听家族的事情？”
我尷尬一笑，“不瞞您說，爺爺從未提起過這些事，至于我二叔嘛……他有時候願意讓我參與些事，提到林家後人如何如何重要；但有時，他又顯得很矛盾，好像有很多事瞞著我。”
“噢？”
她好奇道，“是嗎？你覺得他在隱瞞什麼？”
我思考了一番，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好含糊地回答︰“我也說不準。”
她的表情頓時意味深長，“你知道你們林家有發丘之術嗎？”
我點頭，“這我知道，二叔跟我說過。”
她點了點頭續道︰“你的先祖曾是發丘的首領，還擔任過曹操手下的發丘中郎將！”
“發丘中郎將？”
我驚訝得愣了一下，“歷史上真有這樣的角色？”
“的確存在。”
她湊近一點，“所以你林家先祖發現了某個關鍵的秘密。”
“是什麼？”
我不由自主問出了口。
老太太抬起頭，略帶狡黠地說︰“這就得問問你的二叔嘍！”
我點頭表示認同，心里泛起波瀾。
我不知道她的話真偽幾何，只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找到二叔問個明白。
而此刻我想起當年來時的情景——當時二叔帶我看病還是另有所圖？我記得第一次見到譚姨時，她說當年也幫過我的病。
原來那次二叔帶我到此是治病？
想著這些，我放松了一些，說道︰“當初二叔帶我來這里應該就是為了看病吧。
雖然爺爺也會醫術，不過譚家更精通醫藥。”
老太太搖頭否認，“其實譚家最擅長的不是看病，而是制藥——能救人或……害人的藥。”
我心里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
我問道︰“那二叔當年帶我來是求藥？”
她再次點點頭，並解釋︰“有些靈藥的有效期很短。
因此藥物需現配現用。”
我又想起曾經听說過的關于這里珍貴草藥的事，遂補充︰“我記得譚家珍藏了不少靈藥，對不對？”
老太太應道，“對。
川蜀自古以來就是藥材集散中心，不少稀有植物在這里被收藏保存。
特別是那些經過長途跋涉才抵達此處的西域奇珍，在運輸過程中損失嚴重，所以留下了一些極為寶貴的遺留品。”
我接著問道︰“那二叔當年找的是什麼特別的藥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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