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亭禾自然也有些愕然，不是被衛蘭溪脅迫著做的嗎，如今怎麼倒像是她自願做的，難道有什麼隱情？
柳眉微蹙，竟有點想不通。
而衛蘭溪毫無表瀾的目光在听到這句話時，瞳孔猛然一縮，但卻是松了一口氣，此時手上的痛才慢慢傳來。
低頭一看，鮮血已經浸濕了整個手帕，衛蘭溪悄悄用寬大的衣袖掩住了還有些顫抖的手，生怕別人看見。
因為這個丫鬟的囂張言論，衛郡王怒火中燒，十分生氣，眼底盛滿憤怒，不願意與這個丫鬟過多糾纏。
正要喊人把她杖斃，以此立威。
此時老夫人卻開口打斷了他，顯然打算追查到底，同樣冷冽的目光射向這個視死如歸的丫鬟“說出指使你的人還能活命，不然……”
未等老夫人說完，這個名喚春花的丫鬟就掙脫了春雨的禁錮，神態有些癲狂，有些歇斯底里，大喊道“沒有任何人指使我，沒有！”
接著，不顧眾人異樣的眼光，將衣衫脫下，只是那傷痕累累的鞭傷印在雪白的肌膚上十分顯眼，有青有紫，有舊痕有新傷，讓人無法想象眼前的女子經歷了什麼。
春雨踉蹌一下，似乎想捂住春花的嘴，但是被她一把甩開，跌倒在地上，重重地磕在桌子上，疼得她無法起身。
而最羞恥的事情已經做了，春花已經無所謂了。
她的眼神有怨毒有凶狠也有一絲無助的可憐，她嚎啕大哭，但是字字清晰“大姑娘每次生氣都會拿奴婢出氣，這些鞭傷就是她一次次打出來的！”
“那麼粗的鞭子，有一次差點把奴婢活活打死，只不過因為粥熱了幾分！”
春花已經哭得快喘不上氣來。
但還是堅持說道“奴婢雖然是奴婢，但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軀！所以我恨大姑娘！恨不得讓她去死！”
“所以，今日故意神不知鬼不覺的加了桂花粉！”
在無數次的折磨當中，她早就不想活了，只是恰好二姑娘來找她，她故意裝作為難的樣子，不過就是讓二姑娘承諾照顧她的家人罷了。
春花哈哈大笑著，朝紅柱撞去！鮮血迸濺，灑在了衛亭禾的裙角，素白的衣服有血，像梅花斑點一般。
秋月輕呼出聲“姑娘。”
而衛亭禾臉色未變，但為了不讓別人發現她過于鎮定，用手帕擋住了自己的臉，後退一步，裝作有些害怕的樣子。
府醫上前查看春花的情況，搖了搖頭，已經救不活了。
秋月拿手帕替她擦拭，而衛亭禾看著慢慢失去氣息的春花，忽然認識了一個殘酷又現實的真相沒有權勢就只能任人宰割。
春花死不瞑目，血灑一地，場面十分的血腥。
老夫人和衛郡王听見春花的控訴以及死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當中，而其他人早已經嚇傻了。
但更震驚的是雖然大姑娘脾氣不好，沒想到私下也是如此狠辣。
衛蔻也驚詫衛妙雪小小年紀倒是挺狠毒的，沒錯，就是狠毒。
春花未閉著的眼楮朝衛蘭溪處，臨死前似乎請求著什麼。
衛蘭溪挪開視線，不忍再看，心底暗暗強調這一切不是自己造成的，都是衛妙雪咎由自取，是春花的蓄謀已久，但是她會好好履行答應春花的話——照顧好她的家人。
而老夫人忽然暴怒，實在是沒想到衛妙雪竟然是這樣一個孩子！
她打理府中事務三十年，還沒出現過這樣虐待奴才的事情！
這衛郡王妃管的什麼家！養的什麼女兒！
將茶杯摔到衛郡王腳邊，衛郡王跪下“母親息怒！”
老夫人有些氣喘，“咳咳咳”，衛蔻輕輕替著她順氣。
衛郡王見狀，忙吩咐道“府醫！”
府醫正要上前，只見老夫人擺擺手，拒絕了府醫的把脈。
老夫人盡管年齡已經大了，但是氣勢不減，如今又是勃然大怒，聲音嚴肅，目光更是犀利無比。
緩緩開口道“鄭敏樺作為當家主母，連妙雪都教養不好！如何擔任的起！”
話還沒說完，老夫人感覺一陣頭暈，心中恨鐵不成鋼。
在郡王妃管家的這幾年，有些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沒想到竟然如此過分，如今還鬧到了台面上，這打的可是郡王府的臉！
老夫人扶著頭，在衛蔻的攙扶下慢慢坐下，語氣警告“郡王，這件事就交由你處理，另外——”
老夫人停頓一下，如鷹似的眼楮掃過在場的奴婢婆子“不希望這件事在任何地方被談論，如是在府外有一點風聲出現，立刻發買！”
奴僕們惶恐，紛紛跪下以表衷心“是，老夫人。”
畢竟，如果這件事傳出去，不僅損害的是衛郡王府的名聲，還有各位姑娘們的清譽！
奴婢被虐待，以至于心生怨恨，謀害自己的主子！傳出去又丟人又不光彩！
嫡女都被教導成如此，其余的幾個女兒又能如何？
姑娘們馬上及笄，就要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這不就是平白被連累！
看見奴僕們表了忠心，老夫人再也不能在此處待著，讓衛蔻慢慢把她扶回房。
衛郡王和等幾人行禮恭送。
看著老夫人已經踏出門走遠，衛郡王這才發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里啪啦”一聲巨響，桌子上碗碟盤子全被掃落在地。
“鄭敏樺！你背著本王還做了什麼！”
衛亭禾等幾人沉默不語，畢竟她們都知道衛郡王妃要倒霉了，這時候接話，不就是殃及池魚了嗎。
片刻，衛郡王平復一些了心中的怒火，冷靜了許多，從孫姨娘和衛亭禾等說道“你們先回自己院子。”
“是，父王。”
“是，王爺。”
孫姨娘早已經被嚇得呆如木雞，衛亭禾攙著她，慢慢走出去，回頭看了一眼父王，深知這後宅要變天了。
以她對父王的了解，這件事既然到了如此，必定不會輕易過去。
這下郡王妃和衛妙雪可要倒霉了，不過既然春花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即使有傷痕，衛妙雪也不會輕易承認。
不過，既然能給她們一個小小的懲戒也不錯。
衛亭禾想著，腳下的步伐都輕快了幾分，剛剛假裝害怕的神情已然消失不見。
若是有人發現此幕，一定會驚嘆為變臉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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