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至于。”何雨柱擺手,“成不?”
“成。”秦淮如點點頭,拎著菜籃子往前走,“那我這菜先回去擱下,您等我一會兒,咱倆一道過去。”
“行。”何雨柱心里這才松了口氣,腳下也輕快了些。他在門口等著,看著秦淮如回屋,心里頭盤算著待會兒該怎麼張羅,屋里那些破爛,哪些留哪些扔,得一件件過明白了,省得以後自己又後悔。
等秦淮如提著空籃子出來,何雨柱已經把那口老煙袋點上,抽得一臉安穩。她見了,笑道︰“您這模樣,倒有點請了貴人的派頭了。”
“貴人?”何雨柱哼了聲,“我這破命,貴得起來?”
秦淮如不再多言,兩人並肩往新樓那頭走去,何雨柱腳下不快不慢,心里卻多了分踏實。起碼這回,不是一個人對著那破屋子發呆了。
可真到了樓下,秦淮如仰頭看那破樓時,忍不住嘖了聲︰“這地方,真夠湊合的。”
何雨柱苦笑︰“湊合著過吧,哪還能挑啥。”
“走吧。”秦淮如提著裙角,踩著灰撲撲的樓道上去,“今天我可得好好瞧瞧,您這住處,究竟糟成什麼樣。”
等上了樓,推開那扇半死不活的木門,一股子陳年霉味夾著灰塵撲鼻而來。秦淮如眉頭立時皺起,掩了掩鼻子,嘖了一聲︰“何大爺,這屋啊,比您那脾氣還倔,一股子老年味兒。”
何雨柱瞥了她一眼,沒搭茬。他心里清楚,這屋子是夠敗興的,連他自己看了都心煩,更別說旁人。
“行了行了,你少貧幾句,趕緊瞧瞧咋整。”他甩手把門關上,屋里頓時更暗了幾分。窗戶邊還掛著塊簾子,灰塵厚得能刮下來做餅,那簾角被風一吹,輕輕晃蕩,像條吊死的破旗子似的。
秦淮如把籃子往一邊一擱,手叉著腰四下打量,心里盤算盤算著這活怎麼開頭。這屋子說髒不算最髒,說亂也沒亂到天翻地覆,可就是透著股子沒精打采的死氣,仿佛所有家具都在等著哪天被人抬出去扔了事兒。
“先把這地收拾出來吧。”她抬手指著屋角,“那堆破報紙都搬出去,鋪張報紙咱好下腳。”
何雨柱嗯了一聲,挽起袖子就彎腰拾掇。他心里頭其實有點犯嘀咕︰自個兒找她來,是不是有點太把人當成自家人了?但轉念一想,這年月,誰幫你一把不是看個順眼?他何雨柱,臉皮這點事兒早看輕了。再說了,秦淮如這女人嘴上叨叨,手上還是利索的。
一邊搬東西,他一邊琢磨著明天是不是得去雜貨鋪淘點桶盆啥的,這屋子光靠兩只手收拾,弄完手都得黑一層皮。
正這麼想著,他眼角瞥見門口那旮旯里擱著個破桶,倒扣著,旁邊還躺著根斷了柄的拖把。他心頭一動,這玩意兒還能用不?走過去翻了翻,那桶是塑料的,顏色褪得快成白的了,邊角還有幾道裂紋,但勉強盛水總成。
“這破玩意兒還能湊合用。”何雨柱自言自語地拎了出來,桶底蹭得咯吱響。他把桶拎到水池子邊,用手試了下水龍頭,水嘩啦啦地流出來,倒是沒壞。這點算個安慰,最起碼他不用再扛著桶下樓去提水。
秦淮如見他拎了個桶出來,忍不住樂了︰“何大爺,您這眼光真行,破銅爛鐵都能叫您翻出點用場來。”
“笑什麼?”何雨柱撇嘴,“家里窮,窮人就得湊合著過。”
她倒也不再說笑,挽起袖口跟著拾掇,把那些廢紙疊了疊,順手又把地角的空瓶爛罐歸了堆。何雨柱提著桶去打水回來時,見她正蹲在地上摳牆角的灰,一時間心里竟有點不是滋味。這活,按理說不該讓她干,可偏偏,他又找不出比她更合適的人。
他默默把水倒在破臉盆里,拿那斷柄拖把攪了攪,水面立時泛起一層灰絮。他皺了下眉,手上動作卻沒停,心里頭尋思著回頭得去趟舊貨市場,弄個像樣點的桶,順帶買條拖布回來。再不濟,也得找點破布包根棍子湊合。
秦淮如直起身拍了拍手,望著這屋子道︰“我說何大爺,您這屋啊,光咱倆今天這點收拾,怕是抹不開臉請人來也沒誰樂意接手。”
何雨柱咕噥道︰“外人請不得,心不在這屋,收拾得再利索也不中用。”
她听了倒也沒反駁,只淡淡一笑︰“是啊,心里沒這份勁,屋子再干淨,還是空落落的。”
何雨柱听著這話,心頭一震。他猛地覺得這話扎在他心尖上。他這一輩子,活到如今,屋里換過多少家具、換過多少窗簾,可屋里那股子冷清勁兒,從來沒散過。不是屋髒,是心里沒個盼頭。
“算了,先把活干完。”他低聲說。
秦淮如嗯了聲,接過他手里的破桶,拎出去倒水。她走在樓道里,腳步輕快,那桶咯啦咯啦地響,仿佛也跟著跳了節奏。
何雨柱站在門口看她背影,心里忽地生出種難言的安穩感。不是那種夫妻般的親近,而是一種——有人在,不至于荒廢了日子。
等她回來,何雨柱已經把屋里那張破桌子擦了個遍。桌腳還歪著,一腳用磚頭墊著。他指著那桌子道︰“這玩意兒,怕是撐不了幾天了。”
“將就著用吧。”秦淮如把桶往牆邊一擱,“等您真打算買新家具,到時候再說。”
何雨柱點點頭,心頭那點焦躁漸漸平了。屋子亂不可怕,可怕的是沒人幫你拾掇,沒人陪你說一句話。如今這光景,哪怕屋里還亂,心里已不覺得那麼冷了。
“中午別走了。”他忽然開口,聲音壓得低低的,“我下樓買點餃子皮,咱倆包頓餃子,湊合著吃。”
秦淮如看了他一眼,眼底有笑︰“行啊,何大爺,今兒我可瞧出點人情味來了。”
“少貧。”他轉身往門外走,“我去買。”
他原本沒打算買這玩意兒。下樓去的時候,心里只想著買點餃子皮,糊弄頓飯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