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小心地舔了幾口,像是確認過他的情緒,才慢慢安心吃起來。何雨柱看著它,腦子里卻開始回放起近些日子的蛛絲馬跡。
他記得,幾天前的午後,他回來時看見狗躲在屋角,身上有點髒,還有個小小的淤青。他當時以為是它自己出去亂跑摔的,可現在想來——不是那麼回事。
昨天他去廚房收拾案板時,隱約听見後院那邊傳來一陣稚嫩的吼聲和狗的哀叫。他沖出去時卻只看見遠遠一個小身影跑了——是棒梗。
棒梗是秦淮如的大兒子,平日里不怎麼服管教,年紀雖小,可一雙眼卻精得很,骨子里透著點使壞的勁兒。他以前也不是沒看出來,只是礙于秦淮如的面子,他一直忍著。
可現在不一樣了。
這狗不是別的,是他親手喂養的,是每天蹲在門口等他回來的一條命。何雨柱想,若連這麼一條狗都護不住,那他何雨柱,還談什麼頂天立地?
傍晚時分,他從灶房里走出來,步子沉穩,手上還沾著些面粉。他沒直接回屋,而是往對面院子走了過去。
秦淮如正在院中晾衣服,看到他走來,微微一愣︰“雨柱,你吃了嗎?”
“我問你件事。”他沒繞彎子,聲音里透著一絲壓著的怒火,“棒梗,是不是最近老來我屋邊?”
秦淮如一愣,眼神微微閃了閃︰“他……也就路過,有時看到那只狗,就看了幾眼。你知道他還小,頑皮些……”
“頑皮?”何雨柱冷笑了一聲,“我這狗瘦得都快成骨頭了,哪天不是我親自喂著?你說他頑皮,那他踢磚頭砸狗腿的時候,你在不在?”
秦淮如一下愣住,臉色變了變,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何雨柱繼續道︰“我不是跟你吵架。我知道你難,棒梗也確實不是壞孩子,可你要是再這麼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這狗早晚讓他整死。”
“你……你怎麼知道他真干了?”秦淮如聲音有點發抖,心里那點做母親的自尊被狠狠攪動了。
“我不知道?”何雨柱冷聲道,“我何雨柱不是沒眼楮。狗腿上淤青,窩邊腳印,碎磚,腳印的鞋碼……我不是傻子。”
秦淮如低下頭,嘴唇咬得發白。她知道,棒梗最近情緒不太對,跟他說幾句,他就鬧脾氣,還躲在角落發呆。她以為是年紀到了,心思多了,沒多追究。可沒想到……竟會出在這條狗身上。
“我會管教他的。”她抬起頭,眼神認真,“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何雨柱看著她那疲憊又無奈的臉,心頭原本積壓的怒意忽然散了大半。他不是怪她,他只是惱自己,總想著把事情都撐著,卻忽略了她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有時候也會顧不過來。
“行了。”他嘆了口氣,“這事我先不和棒梗計較。但從今天起,你要是再看到他欺負狗,你直接打手心,別手軟。”
“嗯。”她輕輕點頭,眼中多了些歉意,也多了些堅定。
何雨柱轉身欲走,又停住腳步,頭也沒回,只淡淡道了一句︰“那狗,和我一樣,是從苦日子里熬出來的。不懂事的孩子可以教,可要真把善意當成軟弱,那以後,怕是這院子都待不下去了。”
他走了,步伐沉穩,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力道。
夜深了,狗蜷在窩里,睡得安穩。秦淮如坐在窗前,望著黑夜里那抹不動如山的背影,心頭百感交集。她第一次真正意識到,這個男人,不止是她的靠山,也可能,是她未來唯一能靠得住的人。
他將煙頭按滅在腳邊的磚縫里,站起身,甩了甩有些酸的肩膀,眼里閃著一絲壓抑已久的怒意。
棒梗這小子,他早看不順眼了。
不是因為他是秦淮如的兒子,也不是因為孩子的調皮本性,而是因為這孩子的眼里沒有一絲尊重,也沒有一點界限感。別人家的孩子調皮歸調皮,惹點禍但知道輕重,可棒梗就不同,他是那種見不得別人比他好一點、強一點的主。尤其是對這條狗,起初的好奇很快變成了欺負和踩踏,這不是一時頑皮,是心里的那點壞苗頭開始瘋長。
何雨柱不是那種輕易動怒的大人,平日里再怎麼不順心也不拿孩子出氣,可這一次,他決定必須好好教教棒梗,哪怕會得罪秦淮如。
午後,陽光灑得有些毒辣,院子里熱得人心煩氣躁,蟬鳴嘶啞地在牆角的樹上盤旋。何雨柱穿了件洗得發白的短袖背心,蹲在屋門口修著一把老椅子。狗窩不遠處放了一碗水,狗懶懶地躺著,眼神卻一直在掃著四周,像是在警覺什麼。
不多時,棒梗蹦蹦跳跳地從對面巷子里跑了回來,手里還拿著一根細木棍,神情興奮而放肆。他一看見狗窩,眼神立刻變了,有那麼一瞬間的狠勁,就像見了仇人一樣。
何雨柱眯了眯眼,裝作沒看見,繼續修他的椅子,耳朵卻一點不落地捕捉著棒梗的動靜。
棒梗蹲下身,把木棍藏在背後,眼珠子一轉,故意用腳往狗窩邊踢了踢。
“臭狗,又裝死呢?你倒是叫一聲啊!”他咬牙切齒地小聲嘀咕著,然後猛地舉起棍子就往狗身邊揮過去。
“啪!”
一聲脆響,棍子還沒落下,一只大手就穩穩地捏住了他的手腕。棒梗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是何雨柱。他那雙手像鐵鉗似的,紋絲不動地鉗住了他的胳膊,眼神里沒有憤怒,只有讓人發寒的冷靜。
“你這是干什麼?”何雨柱低聲問,聲音不高,卻壓得人喘不過氣。
“我、我沒……我就是跟它玩玩……”棒梗立刻收起了那副凶相,臉上擠出一點裝出來的委屈。
“玩玩?”何雨柱冷笑一聲,“你要是被人一棍子抽下來,還能笑著說是在‘玩玩’?”
棒梗縮了縮脖子,眼神里閃過一絲慌張。
“你知不知道,這狗怎麼來的?你知不知道它這幾天怎麼活著?你覺得它能說話?能告狀?你仗著它不會吵不會鬧,就隨便欺負,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