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子進木的“咚咚”聲,在屋子里回響,那節奏像心跳,又像催命鼓,但對柱子來說,卻是另一種生命的證明——能動手做點事,能想著別人,說明他還活著,還沒被煩惱壓垮,還能再撐下去。
    等最後一根腿被釘好,他抬起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汗水從額角滑落,他卻連擦都沒擦,反而笑了一聲,那笑里有滿足,也有一點孩子氣的得意。
    他把凳子翻過來,坐了上去,輕輕晃了兩下,不晃,不歪,穩得很。他點了點頭,仿佛在對一個無聲的考官說︰“行了,能用了。”
    可他沒急著拿過去,而是從屋角又摸出一塊干淨的布,把凳子擦了又擦,邊邊角角都不放過。他明白,老易那人脾氣倔,可骨子里卻是最講究的,哪怕現在身體不行了,也容不得人糊弄。哪怕是塊小凳子,也要做得像樣。
    擦完之後,他又往凳面上墊了張舊棉布,是他娘以前留下來的,帶著點洗不掉的舊香味。他輕輕一壓,那布貼得嚴絲合縫,沒有一絲褶皺。他終于滿意地點了點頭,抱起凳子往門口走去。
    路過院子時,許大茂正從對門走出來,見柱子懷里抱著個新凳子,愣了一下︰“你這……哪兒整來的?”
    “自己做的。”柱子頭也不回,“高的那把太別扭了,我做個低的。”
    “你還會這個?”大茂顯然有些詫異,“我記得你上回修門,還把我那錘子頭敲飛了。”
    “那是因為你錘子太破。”柱子冷哼一聲,腳步卻未停。
    許大茂望著他背影,咂了咂嘴,忽然想笑,又沒笑出來。他從沒見柱子這麼認真做一件小事,甚至覺得這件事本不該是他何雨柱會做的,可現在他偏偏做了,且做得像模像樣,仿佛這小凳子不只是用來坐的,而是某種……無聲的誓言。
    可那魚簍里卻水波粼粼,幾條大鯉魚翻著白肚,在水面撲騰,翻動時帶起幾縷腥甜的潮濕味。那是一種獨特的氣息,混合著泥土與河水的生猛,讓何雨柱的腳步慢了下來。
    他蹲在那魚簍邊,目光掃過那幾條活蹦亂跳的鯉魚,又瞥了眼旁邊一條略顯安靜的草魚。那魚通體青灰,鱗片密實貼服,嘴邊兩根須輕輕顫著,像是疲憊,又像是靜候著命運的判決。
    “這條怎麼賣?”他抬頭問。
    老頭叼著旱煙,往旁邊吐了口煙氣,慢悠悠地說︰“這條草魚沉點兒,肉嫩些,二兩一個價,整條一斤八兩。”
    何雨柱沒還價,也不�@攏 佣道鍰統瞿塹  灝桶偷鬧狡保 槐呤  槐咚擔骸霸贅刪唬 讜嗖灰   補瘟恕!  br />
    他聲音低沉,不緊不慢,卻帶著一股子執意。
    老頭點了點頭,拿起砍刀,熟練地將那魚拋在案板上。刮鱗的聲音“  ”響著,魚身不時抽動,像是最後的掙扎。何雨柱看得眼神微沉,那一刻,他心里卻生出一絲異樣的情緒——這魚,像極了此刻的易中海,掙扎過,嗆過水,終究還是得靜下來。
    他將魚收進布袋,袋口扎緊,生怕那腥味太濃。他一路拎回家,步子雖穩,卻透著幾分沉。進了屋後,他第一時間沒忙著處理,而是把魚放在廚房的涼水盆中,讓它再泡一泡,那股土腥味就會淡些,肉質也緊實些。
    這條魚他打算清蒸,蒸得火候要得準,調味得清淡,那才合易中海的胃口。那老頭的口味他是再熟悉不過了,年輕時還能吃辣吃咸,如今年紀大了,病了,更是講究得不行。上回他多放了點蔥姜,老易嘗一口就說太沖,胃里不舒服,害得他連夜煮粥送過去。
    他在廚房忙活起來,先將魚抹鹽,輕揉,擱置半刻,再用蔥段和姜絲塞入魚腹,倒些黃酒去腥,再把魚小心地放入洗淨的盤中。火候一上來,蒸汽彌漫,廚房里立時香味四溢,那種清潤中帶著鮮氣的味道,像極了院子春雨後的氣息,讓人聞著都覺得身子輕了幾分。
    他站在鍋前守著,耳朵听著蒸汽“呲呲”地響,腦子里卻翻來覆去想著易中海的模樣。他忽然意識到,這條魚或許不只是為了讓老易開口吃飯,更像是一種慰藉,一種嘗試用味覺喚醒老人的意識。
    “也不知他今天能不能吃得下……”他心里嘀咕,手卻沒停,時不時掀蓋看一眼,看那魚肉是否已經發白、鼓起,那是熟的信號,也是希望的信號。
    飯點快到了,他熄了火,小心地把魚端出來。那股香味已經滲透了整個廚房,淡淡的,不油膩,也不嗆人,恰到好處。他沒有急著送過去,而是將魚連盤蓋上,捧在手里站在廚房門口,靜靜地等。
    “得看他是不是醒著。”
    他不是怕打擾老易,而是怕自己這一片心意送過去了,卻沒人回應。那種落空的感覺,比別的什麼都難受。
    他斜靠著門框,望著院子的天,風吹過,樹葉輕響,他忽然想起一個很久以前的傍晚——那時候他還是個剛學徒的小伙子,拿著自己第一個月的工錢買了一條小鯽魚,興沖沖地拿回家炖湯,結果不懂火候,湯炖糊了,魚腥沒去盡,被老易數落了一頓。他當時氣得拎著飯碗往屋外跑,老易卻在他背後說了一句︰“你小子還嫩得很,炖魚都不會,娶媳婦得晚。”
    如今想來,那句話里雖帶著笑罵,卻也是一種關照,一種他當年听不出的親近。時過境遷,再炖魚,老易卻是臥病不起,連那句“你小子行不行啊”都沒力氣說了。
    他吸了口氣,手中的魚盤微微燙手,提醒著他時間不能再耽誤。
    他走出廚房,穿過院子,腳步聲被地上的落葉掩去。他在易中海的門前站了一下,先貼耳听了听,屋里沒有聲音,隱隱約約有一陣細微的咳聲。他叩了叩門,聲音不大,卻足夠讓里頭的人听見。
    “老易,”他低聲說,“我炖了魚,嫩的那種,你要不起來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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