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戰敗的關系，明州人心惶惶，明廷朝堂上亦是相互攻訐，黨爭不斷，一片烏煙瘴氣。
這種情況下，江阿生與曾靜基本不再做生意，每日待在家中。
何況他們也不缺少銀子，心態上遠比平常百姓要好。
李蘭帶著小霜兒同樣大門不邁，二門不出，戰敗的消息讓街面上愈發混亂，她們這樣的婦孺出去很容易出事。
沒看到連帶蔡大娘也整日緊閉門戶。
溫晴空今日是來看看唐遠樓酒樓經營的怎麼樣，自己的辦法到底有沒有效果。
按照他的辦法，迎賓酒樓上下已經做足準備。
昨日唐遠樓更是親自帶頭去碼頭上宣傳。
手下一幫兄弟也早早摩拳擦掌，準備大展拳腳。
一份快餐的價格被定在十二個大子，成本在十個大子，賺的確實不算多。
唐遠樓站在溫晴空身邊，不時撓撓腦袋，或是唉聲嘆氣，或是來回踱步，內心極為緊張。
碼頭上，勞力們正在辛苦扛包。
他們早飯都在家中吃過了。
隨著時間流逝，日頭漸漸烈了，勞力們的體力消耗愈發大了起來。
按照小二的觀察，這個時間已經到了勞力補充體力，吃干糧填飽肚子的時候。
在翹首以待中，他們看到勞力取出干糧，就著冷水，在默默吞咽。
一時間，很多人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
難道溫晴空的辦法無用？
唐遠樓的頭上甚至出現了汗珠，他太緊張了。
溫晴空倒是不著急，辦法有沒有用，他也不確定，但失敗了大不了再換一個辦法，他的心理倒是沒有那麼大的壓力。
“請問這里是吃你們那個所謂的快快餐嗎？”
有些憨厚的聲音響起，透著一股緊張。
畢竟被三十個身強體壯的漢子盯著，任誰都要緊張。
男人腳步後退，漸漸有逃跑的意思。
轟！
一聲氣爆音在溫晴空耳畔炸響。
就見唐遠樓已經掠過八丈的距離，雙手攙住那男人。
“客人，這里就是吃快餐的地方，只要十二個大子！”
“正宗的骨頭湯，免費喝！”
“都給我散開！”
唐遠樓看著三十個弟兄，眉宇間滿是煞氣。
掌櫃的此時也反應過來。
“散開！散開！”
小二更是踢臀，拍背，打頭，一系列動作將不需要的人攆到後廚去。
“客人請！”
小二擦干淨桌椅，親自將那漢子帶到座位上。
跟著，在特制的餐盤里面將一葷兩素還有一碗雞架熬出來的湯，連帶兩個高粱面饅頭端到漢子身前。
“十二個大子，湯是免費的。”
漢子咕噥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從錢袋子里取出十二個大子，遞給小二。
小二接過之後，笑著道“慢用！”
他閃到櫃台，將十二個大子交給掌櫃。
掌櫃眉開眼笑，開張了，開張了。
只見那漢子風卷殘雲，湯喝完之後，略顯緊張的又盛了一碗湯，看到果然沒人理會他，頓時松快不少，將自己的干糧泡在湯里，咕嚕嚕吃了個干淨。
飽食一頓，漢子心滿意足，快步往碼頭去了。
溫晴空一直在門口看著他，注意到他在碼頭與人說了兩句，便見二十余名勞力快步跑來。
果然，這些生活在底層的人對新事物的接受程度是最慢的，剛才那人是來試試水，若是沒問題，這些人才會來。
“唐兄，客人來了，準備好。”
正在為開張而高興不已的唐遠樓听到溫晴空的話，趕緊跑出酒樓，看到已經快到酒樓的漢子們，欣喜的招呼掌櫃與小二，開始忙活。
隨著這二十余名勞力涌入迎賓酒樓，酒樓的生意總算是起來了，賺大錢是不可能的，但別讓這些跟著唐遠樓的人餓肚子，問題不大。
不多時，唐遠樓出來，向溫晴空拱手道謝。
“若不是溫小哥，我這酒樓怕是又要關門歇業。”
“如今好歹是有個可以養活他們的生意了。”
“他們對聖教已經沒有感情了，你怎麼還要考慮他們的生計？”
溫晴空的話讓唐遠樓神色一變，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有這樣的說法，他們都渴望成為聖教紅蓮弟子。”
溫晴空淡笑“他們都忙著做生意，沒人能听到我們說話，唐兄不必緊張，我年紀雖然不大，但一雙眼楮還不算瞎，你的這幫兄弟若真是心向聖教，對我可不會是這個態度。”
唐遠樓沉默下來，雙手握緊。
這個昂揚壯漢，此時竟有些緊張起來。
“溫小哥，他們都是一路跟著我的窮苦人，連個親人都沒有，你若要向聖教告發，就只告發我一人吧。”
“他們都是無辜的。”
溫晴空嗤笑一聲。
“我為什麼要告發你們？”
“唐兄，你太小看我了。”
“聖教之內，又有幾個人是真正想要再造天下，讓百姓過上好日子的呢。”
溫晴空的話讓唐遠樓愣在原地，旋即雙眸有些發紅，別過頭去，甕聲甕氣的道“溫小哥，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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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溫晴空沒回答唐遠樓，反倒是抬首看向遠處，只見勞力們紛紛散開，有的更是加快腳步向這邊跑來，顯得有些慌張。
唐遠樓也皺起眉頭。
碼頭上，商船紛紛操縱著駛離碼頭，空出位置。
跟著，巨大的明軍水師戰船停靠在碼頭上。
唐遠樓喃喃自語“不應該啊，水師有自己專用碼頭，怎麼會停靠在這里。”
溫晴空琢磨了一下，猜測該是與戰敗有關。
不多時，只見水師戰船上，衣甲殘破，灰心喪氣的明軍士卒擁擠著沖下船，一點隊形都沒有，他們哪里像是一支官軍，更像是一支流賊。
這些士卒重新踏上土地，很快便恢復軍爺的高貴身份，沖著碼頭上的百姓呼喝著，將所有人驅逐的遠遠的，然後稀稀落落的列陣。
唐遠樓雖然忙著自己的酒樓，但邊境明軍戰敗這麼大的消息他還是知道。
一看這些人的樣子，也明白過來。
呸的一聲，唐遠樓罵罵咧咧。
“一群爛慫，女真韃子打不過，敗退回來對自己人倒是吆五喝六的！”
溫晴空沒說話，看著那些潰軍士卒驅逐完百姓，迎著一名文官，連帶著十來名軍中將領下了船。
文官走了幾步，驀然停住，視線向著這邊的迎賓酒樓看來，與身邊人說了幾句，這十來人就在士卒的護衛下向著這里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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