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兒抽了抽手,沒抽開。
半仰面孔,杏眼染怒,“父皇如今下落不明,你還有心思想這些?”
李辭散了興致,點著下頜失聲一笑,“你如今倒講起規矩來了,著實新鮮。”
這話可不好听。
絮兒掙開他坐到暖榻上去,繼續吃她化了一半的冰酥酪。小白湯匙輕攪,李辭感覺是在攪他的心。
他湊去笑,“給我吃一口。”
絮兒護著碗往里一讓,“一千兩。”
真是一點沒變。李辭忍不住想,假使他死了絮兒估計仍是更愛錢。
越是如此,他愈發想證明什麼。近近貼去,上身沒穿衣裳,膚染微汗,身上那股奇異香味讓絮兒的鼻子逃無可逃。
蘭麝溫香。
絮兒想起臉頰不由得一紅。將一大口冰酥酪塞入口中,冰得腦瓜子疼。
登時蹙緊娥眉,微抿紅唇,不忘含怨搡李辭胳膊一把,“大熱天挨得這樣近,才洗了澡又被你貼得一身汗。”
李辭輕餃下唇,笑了下,“沒來時想,來了又嫌,真不知是怎麼想的。”
也許是被酥酪嗆的,也許是羞的,絮兒提起拳頭比到他眼皮下,“誰想你了?”
李辭捏她軟腮,面上端的是咬牙切齒,手上則一點沒敢使勁。“你沒想我,我可是天天都想著你。”
盡管是伏天,這話像臘月的炭將絮兒的面頰到耳根燒得通紅。
她也伸手去掐李辭的臉,躊躇半天終低聲道“想是想著的,就是不好說。”
“你也知道我是妖精,不大懂你們這朝這代的禮數。往前在隱春園還好,你稱病在家,平素沒什麼應酬。如今進到宮中,多少雙眼楮等著瞧笑話。我雖不喜被拘束,到底為著你的名聲,想也只能忍著了。”
李辭欣喜若狂,將她摟在懷中看也看不夠。墨染的眸光軟得不成樣子,聲氣也低沉婉轉,“別這樣說,跟我欠你多少銀子不還似的。”
果然,他也還是那個毒舌的他。
噗嗤一下,絮兒禁不住笑出聲,指頭點點他鼻尖,順勢摸到他胸大肌上去,這肌肉真是練得好啊。
當皇帝的人真乃時間管理大師,平日那樣忙,還能忙里偷閑練就一副好身板。
絮兒往他胸前蹭了又蹭,把李辭的心火復蹭出來。拔干的嗓音像是久不得雨水的田地,帶著喑啞粗糲。
“幫幫我。”
語氣幾乎是渴求。
那冷峻的臉帶著潮紅躁氣,連呼吸都灼熱。
絮兒未嘗沒有心猿意馬,別過羞紅的臉,“父皇還沒消息,我心慌。”
說話間李辭已餃住她的唇慢慢品咂起來,輕聲笑著,“父皇來了消息,往江南游山玩水去了,讓我們別憂心。”
絮兒興奮得剛要蹦起,被李辭按住兩條胳膊。
“掐算你的月信,特意拖到今日。”
絮兒被親得暈頭轉向,李辭這小子居然忍過危險期。難得他有心。
她踮起腳,主動餃住他的唇,算是回報。
而李辭回敬她的則是一個又一個濡濕潮熱的吻。
這夜,蠟燭續了三回。
隔日晨起李辭往正殿料理公務。雖已靈前繼位,真正的登基大典要等到明年元旦,而皇後冊封亦是等到他登基之後。
這半年仿若時間里的夾縫,處處都藏有變故的可能。
前朝不安生,蕭定川至今下落未明,派人接手西北軍務乃當務之急。李辭便讓陸仲成在軍中挑選得力將才,緊急調往西北。
而陸展的新差事隨之有了眉目。
他被授武德將軍,在寧夏衛任千戶,下領三千兵馬。二十歲的年紀,從五品的官職,惹來朝中非議。
有人說陸仲成野心勃發,將是下一個西北王。也有人說新皇任人唯親,肆意妄為。
更有順勢歸咎于皇後白氏的,說她狐媚惑主,後宮干政。
李辭當機立斷,將清流中頗有威望的衛國公長子沈嘯提拔為武毅將軍,在綏德衛任千戶,同樣領三千兵馬。
如此才稍稍平息朝中各種聲音。
一番調和妥當已是九月中旬。過了重陽,一日冷似一日,萬物漸有凋零之感。
樂怡公主的 癥不減反增,徐太醫也束手無策。這廂收拾藥箱,起身行禮。
“娘娘,樂怡公主的病該是娘胎里帶來的不足之癥,先時蕭皇後用的方子雖霸道了些,添加許多大熱帶毒之藥,倒勉強壓了下來。如今用藥溫和,于身子傷害減少,然藥性亦減半,因而發作得頻繁了些。”
絮兒望著熟睡的樂怡,一張煞白的小圓臉微微抽搐,眉間微蹙,像是陷入可怕噩夢。
“依您之見,該繼續用蕭皇後的方子?”
徐太醫倍感為難,只好照實說,“用蕭皇後舊方可緩解公主癥狀,但傷身。用臣的方子,于調養身體有益,然于神志清醒作用不大,還請娘娘裁奪。”
言下之意有兩條路可選,可以讓樂怡活得久一點,但余生只能是個忘性大的傻女人。也可以讓樂怡活得短一點,做個快活正常的姑娘。
一時陷入兩難,絮兒嘆口氣。恰逢樂怡睜開圓溜溜的眼楮,沖她笑了下,“五嫂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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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樂怡還記得她。
近來她忘記的事情太多,連未婚夫衛國公府大公子沈嘯都忘了。
不過忘了也好。如今衛國公府是清流代表,沈嘯又被派了正五品實權官職,沈家以守國孝為由將婚事推到三年後。
誰知道樂怡能不能活到三年後?
絮兒心下一緊,將樂怡扶起來靠在自己懷中。“樂怡想玩什麼,五嫂陪你玩。”
樂怡公主轉著眼珠子想了想,“樂怡想見母後。母後閉關禮佛這麼久,該有三天了吧。”
其實她有三個多月沒見到蕭皇後了。但在她混亂的思緒里才過三天。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絮兒吩咐集美送徐太醫,回身刮了刮樂怡圓翹的鼻頭,“好,咱們今天就見皇後娘娘。”
在樂怡的世界里,皇後還是蕭皇後。一切照舊。
下晌絮兒吩咐傳兩頂肩輿,帶著樂怡公主就往寧仁宮去。
經過一個夏天雨水陽光輪番刺激,宮門內外長著半人高的雜草,比起昔日的錦鸞宮更顯荒涼。
樂怡公主走下肩輿,不免疑惑,“幾日不來,母後宮中怎的荒郊野嶺似的?”
絮兒無奈安慰,“想是皇後娘娘知道樂怡喜歡抓蟈蟈玩,養著草吸引蟈蟈,就能抓著玩了。”
樂怡公主笑著連連拍手,“真是太好了,從前母後這不讓那不讓,如今得五嫂進言,樂怡跟著享福。”
乖乖,哪里是福啊。
絮兒望著久違的寧仁宮,不免唏噓。琉璃瓦片縫隙長出簇簇雜草,廊下蜘蛛打網,牆壁苔痕斑駁,場院殘葉隨風四散。
“母後常在我耳邊說五嫂同她年輕時很像,還說……”
樂怡垂眸,低低道“還說若三嫂如你這般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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