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展使的劍名叫追雲,乃龍泉山的鑄劍名師所鍛造。劍身輕薄,卻極鋒利,揮舞起來如行雲流水一般。
他將劍身比到臉前,冷的劍光映出他不羈的笑顏,顯出無與倫比的瀟灑姿態。
不等蕭定川反應,陸展幾步重重踏在瓦片,飛身劈砍而去。
利劍破空,簌的一聲從蕭定川耳畔擦過。
臉頰螞蟻咬似的有些刺痛,很快,順著雨水流下淋灕血水。
蕭定川身居高位多年,早已遠離一線戰場。上一次與人近身交戰還是十年前,出劍速度慢了不少。
加上右腿有傷,那痛感像一個女人的手,綿軟將他身體拖住,使他行動乏力。
蕭定川勉強應戰,雙手握住劍柄用力一抵,將陸展的劍彈開。
轉身要跑,陸展腳踢片片飛瓦砸向他受傷的腿以及腦袋,不忘嘲諷
“蕭將軍真是見面不如聞名,這就要跑了。”
蕭定川倏地回身,以劍掀得亂瓦齊飛,砸向陸展。
陸展揮著劍一一擋下,目光向下一瞥,便見一家三口抱在一起,仰頭驚恐地看他們二人在自家房頂為非作歹。
陸展從懷里摸出塊小銀錠扔下去,笑得燦爛,“抱歉,拿去修瓦。”
言畢快步沖向蕭定川,二人腳踩屋頂連綿的瓦片如在平地,發出喀拉喀拉的急切響動。
蕭定川腳傷沾了雨水愈發不好,跑得越來越慢。他不時偏過腦袋去瞧陸展,發現他的速度也放慢了些。
正要嘲笑年輕人也不過如此,便聞陸展大吼一聲,“就現在!”
蕭定川不明所以,扭頭見已跑到銅錢巷的巷口。正準備跳下屋頂,四周忽如流星劃過,扔來數十個飛爪扣住房檐。
不一會兒,順著勾繩爬上幾個士兵。不動刀劍,卻齊齊低頭,露出後背的弓弩。
那弓弩名叫緊背花裝弩,乃武林中人常用暗器。正面看不見家伙,伏低身子時,會從後背機關射出箭簇。
那些箭真是聰明極了,知道蕭定川戴著護心甲,便不射他的五髒,直直飛向他的四肢。
蕭定川瞬間醒悟過來,倩娘出賣了他。將他的傷情泄露給了追兵。
一時氣急攻心,不顧身中數箭胡亂砍殺,如一頭窮途末路的野獸,只管橫沖直撞地撕咬逃竄。
那雙眼真是冷厲可怖,侍衛們嚇得一退。陸展在後催促,“愣著做什麼,綁了他!”
一面快步跑去,以刀劍相逼。
蕭定川打眼一瞧,這片破房頂居然站著七個大男人,用力向下一跺腳,轟隆一聲,踩出一個大窟窿。
頓時所有人齊齊掉落下去,大雨將灰塵掩蓋,蕭定川掀開壓在身上的殘磚碎瓦,起身就跑。
其他人皆被瓦礫掩埋,陸展掙扎著追去,穿街過巷,一直跑到翠柳巷的地界。
蕭定川腿上的傷陣陣刺痛,定神一瞧,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方才從屋頂落下被磚瓦砸中了傷腿,只好就近爬牆翻進一戶人家。
陸展追到翠柳巷巷口,不見他的蹤影。雨漸漸停了,月亮重新探出腦袋,賊兮兮地窺視大地。
坑窪的水坑反著亮光,像誰偷來的琉璃鏡,被拿了髒只好丟棄在地上,跌成大大小小的碎片。
陸展左側胳膊擦破一大片皮,但他素來傷慣了的,不覺有礙。凝神將眼前的屋舍細細打量。
翠柳巷,白宅。
陸展將這幾個字在心內嚼了嚼,心道不妙,閃身躲在一旁的大柳樹後。蕭定川消失在這里,八成藏到白家去了。
正值夏天,日頭長。寅時四刻東邊天際顯出淡淡光亮。
白家角門徐徐打開,打著哈欠的小廝招呼倒夜香的進來倒恭桶。捏著鼻子罵,“比你爹的死人還臭!”
倒夜香的不肯認這罵,同是下等人,誰也別瞧不起誰,回嘴道“喲,想必哥兒的屎不臭,那可得獻到宮中給皇上,是祥瑞啊。”
豈料宮中祥瑞沒有,倒有一場盛大的喪事要辦。
自來死人比活人更顯尊崇。
恆榮帝想,他出生的時候父親連看都沒看一眼,只打發太監傳旨意,賞他母妃綢緞、黃金和商鋪莊子。
如今一死,他忽然成了天地間極其重要的存在。
大臣們為他的謚號、廟號爭論不休,絞盡腦汁挑選溢美之詞。一方面不能體現他的怠惰貪玩,另一方面又得和先祖那些真正有大功勞的皇帝區分開。
恆榮帝喜歡看大臣為難。
這廂半眯著眼,靠坐在棺材里,听李辭念著內閣為他定的廟號,不忘發表見解
“孝字就不錯,起碼父皇還是孝順的,並未做過忤逆尊長的事。仁、英、武這些不妥,听起來像在諷刺。”
場面詭異得很,一個皇帝,躺在棺材里和即位的兒子討論自己的廟號和謚號。
李辭早厭倦敷衍他,眼見天亮,他還沒合過眼。甚至恆榮帝積攢了兩個月的折子,他連夜全部處理完畢,早已筋疲力盡。
他用力捏著眉心,淡淡道“兒子也覺廟號定為孝字妥當。”
恆榮帝笑起來,“我說皇帝,咱們一口吃不成個胖子。做皇帝切忌用力過猛,年紀輕輕累死了,害絮丫頭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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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辭抬眼看他,很快又轉去看他身後明晃晃的燭火,平靜的語氣藏著不耐煩,“父皇多慮。”
恆榮帝張目看了看,“怎麼沒見絮丫頭,她到哪里去了?”
說起來李辭又添頭疼,極輕地嘆了口氣,“往永壽殿去了,搭勸不住,非要去看朱美人,生怕她經受不住父皇過世的消息小產。”
“那她人真怪好的。”恆榮帝笑得滿臉起褶,想起來問,“送你們的葡萄酒,到底喝沒喝?”
李辭不悅,別過臉,“兒子無須進補。”
恆榮帝伸了伸懶腰,打著哈欠道“給絮丫頭喝的,她鬼腦筋多,誰知道對你有幾分真心,趁早生個孩子將她的心拴住。女人生了孩子,才算與你有實在干系。”
李辭的耐心全部耗盡,起身行禮,“父皇歇著,兒子往內閣去一趟。”
“你去找他們?該讓他們來見你。大臣受了朝廷薪俸,自然該勤快些伺候皇帝。”
恆榮帝一手撐在蓋了一半的棺材板,姿態散漫隨意。
李辭看著就來氣,印象中的父皇全是這個樣子,吊兒郎當,沒個正形。一並想起絮兒總說他不正經,不覺汗毛倒豎。
才不要和父皇有一絲一毫的相似。
忽然想起絮兒往永壽殿去了兩個多時辰還未歸。這夜出了太多事,滿宮奴婢跑上跑下,可別趁亂出什麼岔子。
好巧不巧,偏有個宮女急沖沖地跑來稟告,看眼神嚇得不輕。
“皇上,娘娘在永壽殿出了事。”
“出什麼事?”李辭的嗓音陡然拔高。
那宮女嚇得縮著肩膀瑟瑟發抖,好半天才蹦出幾個字,“娘娘遭了魘鎮,才這會發了好大的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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