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思續寫一心人

第201章 花開半夏時 清香滿溪澗

類別︰ 作者︰Y立方 本章︰第201章 花開半夏時 清香滿溪澗

    是日中秋,涂山一家人,和蓐收一家人,備上厚禮登上昆侖山,山神不缺金銀,也不缺天材地寶,不知如何才能答謝陸吾和英招此番為涂山家化解劫難的指點與援手之恩,帶來歸墟水晶、玉山玉髓、丹水玉膏、扶桑木等昆侖沒有的東西,還帶了涂山自己釀的人參酒和荔枝酒,其實像陸吾和英招這樣的情義,有時報以無價寶,不如一片真心誠意。

    果然他們覺得那數壇子酒最稱心。

    涂山明則是為陸雪準備了一條銀河晶石做成的三圈小珠鏈,可以戴在脖子上,也可以戴在手上。她自己也有一條,同料切出來的。

    冰夷烏發及膝,美艷不可方物,冰雪美人,不多言語;她與陸吾的女兒陸雪是一個小龍女,生就神仙容顏,同陸吾一般的吊梢鳳眼,天生神力高強,她的靈力是海藍色的。

    陸吾一家、涂山一家、蓐收一家和英招,在昆侖墟第九重賞月,身在雲端。

    小夭在白玉欄桿邊向前探出半個身子和手臂,想去撈面前那碩大的素月,月光如水,掬不起月光,卻摸得到雲霧,揪一朵白雲在手,平白溫柔了世間,說“還是昆侖山的月亮最美。”

    涂山站在身邊,一手護著她的腰,生怕她摔下九重宮闕。

    陸吾說“其實,大荒內還有一座山,能通往廣寒宮。”

    除了陸吾家人和英招,眾人皆轉頭望向他,等待他繼續說。

    “不周山,原有通往月亮中廣寒宮的天梯,只不過,只有靈山的巫師們知道如何開啟天梯,但是密鑰無蹤,如今他們也用不了不周山的天梯了,只從靈山上九重天。”

    大荒有四個地方有與九重天往來的通道,昆侖山,扶桑樹,靈山,以及不周山,只是不周山如今打開天梯的密鑰遺失了。靈山在不死國境內,扶桑在五神山湯谷。

    涂山明驚訝道“不周山!”這是她最熟悉的一座山了,也是除了𠍆山之外最喜愛的一座山。

    “對,所以不周山的月亮,也很美。”

    他們還從來沒有在夜晚去過不周山,竟不知不周山的中秋月亮長什麼樣子?

    今年依然是雙雙對對的場面,只有英招和半夏是獨身,半夏抱著靈芝,坐在靠近姐姐和姐夫的位置,蓐收和明膝頭各抱著一個孩子,而英招,坐在半夏的另一邊,一排人面對著月亮,吹著晚風。

    英招額前有兩縷垂落的發絲,在晚風中拂動,似有若無的空谷幽蘭香氣飄入身旁人的鼻端,要很仔細才能嗅得到。

    一縷蘭香飄來,半夏轉過頭悄悄瞥英招,有一種沖動,想拿剪刀把他額前那兩縷發絲剪下來,一個男子,生得那麼妖冶美麗仙氣飄飄做什麼?紅顏禍水!

    英招也悄悄瞥半夏,轉過頭,眼神踫撞在一起,他大方地笑了,半夏卻立即挪開了視線,怪難為情的,偷看被發現了!

    她努力地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方才眼神踫撞的時刻卻听見自己的心   地急跳了幾聲,如果再這樣,我可能要喝荔水了。手開始亂摸懷里的靈芝,睡著的小女孩被她弄醒,睜開眼楮,翻了個身,找個舒坦姿勢接著窩在懷里睡。

    明看向半夏,如今她也有自己的“女兒”了,養靈芝可比養小團圓省心得多。

    飲酒賞月,沙棠酒易醉人,蓐收、陸吾、英招、小夭、涂山五個人坐在一桌,行酒令,東拉西扯,談天說地,小夭有點當初在辰榮府同赤水豐隆搖骰子拼酒的豪爽勁兒。

    此番關系拉近了,稱呼開始不再帶神君二字,小夭問出了她一直很好奇的問題“英招,你對王室秘辛為何那麼清楚?”

    英招沉默,這關于白門密探的往事,斯人如風,歸于塵土,不堪提;他是白門的天涯知音人,酒桌茶局上听來,倒不是入幕之賓。

    陸吾說“他是大荒包打听,八卦山神,不去說書可惜了!”

    涂山家的女人們和冰夷在另一桌喝茶,不知道說什麼私話,笑聲瑯瑯,涂山明捶著腿笑得前俯後仰,還站起來比劃了幾下。

    她們在同冰夷交流養兒心得,如何才能把女兒養得那樣有仙女氣質。

    最後喝酒那桌除了涂山不敢喝多保持清醒,另外四個人都醉了,三個醉玉頹山般倒在長椅上,一點兒平日神仙的樣子都沒有。

    小夭歪倒在涂山懷里,開始準備撒酒瘋,手到處摸,從他的臉上摸到脖子,拉扯他的衣領,努力嗅著他身上的甘苦藥草香,呢喃著“唔…我的。”

    嚇得涂山趕緊抱起她離席回寢宮,這…這大庭廣眾之下,讓她再說出什麼私話就不好了。

    明裕和明儒是有分寸的,知道自己的酒量在什麼度,來做客不好喝醉,明裕送英招,明儒送蓐收,分工十分明確。

    明牽著孩子跟著明儒,他難得一醉,無妨,只是明日頭要疼,得回去喂解酒湯。

    陸吾需要陸鳳和陸鸞搬回去,冰夷若不用神力真背不動他,一座大山!

    回到冰夷為招待客人準備的寢宮,半夏躺在被窩里,默默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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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戎謙他是離戎族長的獨子,未來的一族之長,他有家族責任,有事業追求,有思龍和明裕這樣的莫逆摯友,也有自己這樣的總角之交,也算半個紅顏…知己。

    過去他因為執著于與自己的感情,為了遷就自己,他需要犧牲很多東西,比如他說願意不要孩子,失去了自我。

    我…大約…可能曾經也淺淺地喜歡過阿謙的,但是在傾向的生活方式上,我們並不一致,他當然願意為自己做出犧牲,但那是不健康的。

    需要一方無底線的遷就,甚至放棄一切的感情,是不健康的,是沉重的。

    我與他都是在圓滿的家庭里成長的孩子,不會為了兒女情長放棄一切,比如說離經叛道,做出讓家族為難的事。我不會為他改變自己的志趣,也不願意他為我犧牲,舍棄家族責任。

    健康的感情應該是兩個人的追求和目標契合,大方向上相輔相成,小細節里互相包容。

    如今他對自己不再執著,更關注自我,這幾年在打拼事業的過程中成長很快,見形形色色的人,辦一場又一場的大賽活動,風生水起,整個人比以前成熟獨立了,這很好。

    他終將會擁有一個適合與他執手同行的人,雖然…可能那一天來臨時,如果我還沒有釋懷,我可能會在心里難過一下下,那麼久了,我還忘不了那夜在馬球場,白馬少年哀傷的眼淚。

    人果然“犯賤”,容易對失去的念舊,對擁有的漠視。從理智上,我覺得我們不在一起是正確的,從感情上,我會為抹殺了他心中寶貴的情而難過。

    如今見面仍然熟悉,靈芝時不時有狐狸糖吃,美好的總角之情仍在,已經是最好不過的結果了。

    而我喜歡研究醫藥,采藥種藥,懸壺濟世的過程我很快樂,英招神君他本就是種花人,居住在仙山神宮里,有足夠的閑暇陪伴自己采藥種藥,游歷四方,做這樣的事不會違背他自己的興趣,不會委屈他,不會消耗他的能量,因為他自己本來的生活方式也與此接近。

    槐江山的空谷里,丘時水畔,長著各種仙草,正是“花開半夏時,清香滿溪澗。”

    難道是,冥冥之中注定嗎?如果是,這是藍田種玉的姻緣。

    半夏如是幻想分析著,少女的心里是淡淡的哀愁,如此看來,只欠缺對英招更多的了解了。畢竟,他對自己了解也不算深,未必在了解自己的性情之後還仍然喜歡自己。

    半夏…我…一個人也可以的,並不是非要有姻緣,只是,槐江山的神仙哥哥屬實吸引人,在自己似懂未懂時,悄悄怦然,他心性良善,為了幫自己家解除厄難,不惜以身試毒,喝了兩回忘仇。

    涂山在離戎昶去窮桑之後,與小夭回青丘與半夏深談了一回,他對女兒說“識人,要看品行的最低處;選擇伴侶,要婚前看缺點,婚後看優點,如果缺點你都能包容,才可以選,如果接受不了缺點,就不能選。婚後,要看優點,不挑刺,才會幸福。”

    這個寶貝女兒,那麼乖巧孝順,嫁不嫁真不要緊,一直住在家里也永遠是受歡迎的三小姐,家里的嫂嫂和弟媳都是從小相伴長大的,關系融洽。

    醉酒的小夭十分可愛,在涂山臉上身上胡親一通,小兔子舔毛一般,帶著沙棠酒的氣息,小鼻子噴灑出來的氣息滾燙,身子也微有沸騰之勢,這讓他有點兒愛上她醉酒的樣子。

    “小夭,你醉了。”

    “我醉了,你就敢嫌棄我?”

    “我不敢。”

    淺粉色的桑羅小衣柔滑,醉顏嬌俏如四月枝頭正盛的桃花,他的手掌潛入羅衣,撫著她滾燙的肌膚,虎口從柳腰一側到肚皮,往上推去,攀上玉峰,感受著小心髒在掌下撲騰跳躍。

    ……

    兩枚同心佩靜靜地躺在一旁零落交疊的天青色錦袍和紫藤花色紗裙之上,那是阿送的新婚賀儀。

    次日小夭清醒又怨怪涂山不攔著她一點,讓她在眾人面前醉倒,涂山在她耳畔說“我喜歡你醉酒的樣子,小兔子洗臉。”

    小夭似嗔似喜,嘟囔了一句“妖孽,回家我再收拾你。”

    到底是誰收拾誰?還未可知。

    另一間寢宮里,蓐收問“兒,我昨夜撒酒瘋沒?”他以前如果醉得厲害了,撒酒瘋,就會拽著句芒起來練身手。

    “沒有,很乖,喝了醒酒湯就呼呼睡了。”

    他只是呼吸中氤氳著酒香,把她卷到懷里,呢喃著“兒,你最好。”

    可憐英招,花無人戴,酒無人勸,醉也無人管。明明坐擁一山爛漫,卻無一朵屬于自己,還是獨來獨往,只一柄湘竹白絹折扇隨行。

    半夏看見了,只是她一個深閨女子,不可能主動去照看喝醉的外男,第二日給了英招一瓶解酒糖丸,聊表謝意。

    英招問“要不要去靈山看看?這里離靈山不遠。”

    于是,英招帶著涂山、小夭、半夏、靈芝去了靈山,靈山上住著十位巫師,英招尋了熟悉的巫彭,刷臉帶人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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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招說“仙草開無主,凝聚地脈靈氣日月精華而成。但靈山是天界與人間的通道之一,由十巫守護,等閑進不得。”

    靈山上多生長梅、桃、李、杏四種樹木,還有九曲靈參、寒煙草、龍鱗果等各種奇異仙草,最稀罕的是能起死回生的不死草。

    小夭看到一種沒見過的莢果,毛豆般的灰褐色莢子綻開,圓形黃豆大小的果實半紅半黑,想伸手去揪下來聞聞是什麼?

    英招說“那是相思子,果實是烈性的毒藥,比合歡的藥力要強許多倍。而且,一旦中毒,只有有情人可解,不及時解就會致命。但是,它的根藤可入藥,對皮膚病、肝疾有大用。”

    小夭悻悻收回了手,他…他懂得可真多,竟比自己這個醫師還清楚藥理,也不能怪自己不認識,大荒之大,有沒見過的植物也不奇怪。

    半夏蹲下采藥,小夭撈起靈芝,抵著額頭說“叫外婆!”

    涂山瞥了她一眼,她怎麼也跟著半夏胡鬧,唉,罷了,她胡鬧也可愛。千年地脈紫芝,還是很稀罕的,這禮送得,跟送聘禮似的。

    行到杏花林,英招回頭問“明華,你喜歡杏花?”

    “對。”

    英招折了一支含苞待放的杏花,正是絕憐欲白仍紅處,正是微開半吐時。

    在涂山和小夭面前,絲毫不扭捏遮掩地遞給半夏,他一向是,事無不可對人言。

    半夏接過,默默夾到靈芝頭上,那一頭深棕色卷毛,被扎了兩個蓬松小丸子在頭頂,系著紅絹飄帶,還夾著兩個金蝴蝶發卡。

    涂山家太有錢,連一株靈芝精的發卡都是金子做的。

    涂山和小夭洞若觀火,不用愁不知如何答謝仗義了,原來他在打我家半夏的主意。

    小夭心想,這…這要是…將來的孩兒得有多好看!竹馬無份,天降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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