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正在回春堂看醫書,抬頭問涂山 “ ,胡聾是天生就耳聾嗎?”
涂山 說“嗯,胡聾和胡啞是親兄弟,自我認識他們時他們就如此了。”
小夭說“我在古籍中尋到了幾樣能治療耳聾的藥材,我們去尋來試試。陰山的雕棠果、符禺山的文睫果、�陽山的旋龜。”
涂山 說“好!”
小夭最是心善,總是記掛著身邊的人,涂山 的心腹有靜夜、胡珍、胡聾、胡啞、胡靈、胡寶、幽、小冬瓜,每一個她都會偶爾關心。每年涂山 會花一段時間陪小夭去踏勘山河,尋找靈藥仙草,她鑽研起醫術很認真。
陰山上長滿了茂盛的雕棠樹,它的葉子像榆樹葉,葉片是四方形,果實像紅豆。
符禺山上有一種文睫樹,它的果實長得像棗。
�陽山的怪水中有一種黑色大龜,外形與烏龜類似,卻長著鳥頭、蛇尾,這種龜名叫旋龜,它的叫聲如劈木頭的聲音一般,將它的龜甲做成飾品佩戴在身上可以防止耳聾,也可以用它治療手足上的老繭。
雕棠樹和文睫樹的果實都不難尋,去到山里花些耐心就尋到了,但是這旋龜是活物,捉它要費些功夫。
涂山 和小夭來到�陽山,離青丘山不太遠,都屬于大荒的南邊山系,看到一條溪水,從山谷深潭發源,流淌到山下,匯入憲翼河。
小夭說“ ,這應該就是怪水,旋龜應該生活在水底,我下去看看。”
涂山 拽住小夭的手,都不知道水里有沒有什麼怪物,怎麼能隨便下去?
小夭說“我有海妖血,在水里能自由呼吸和說話。你們青丘狐狸是生活在陸地上的,水性可都沒有我好。”
涂山 說“一起下去。”
小夭攤開手“好吧。”
兩人一起下了水,溯游而上,水底長了青苔,水很清,沒有見到什麼怪物,也沒有見到傳說中的黑色大龜。
搜到深潭,太深了,幽黑幽黑的,小夭還想繼續下潛尋找,涂山 鼓著腮幫子搖了搖頭,指了指上邊,他氣息不足,要上去歇一會。
小夭湊過去給他渡了一口氣,冰涼的唇瓣相接,兩人向水面浮去。
兩個人坐在潭邊的岩石上,渾身濕淋淋的,發絲都貼在臉上和背上,猶如出水芙蓉,涂山 咳了幾下,吐出一些水。
小夭輕拍著他的背問“ ,你還好嗎?”
涂山 搖了搖手,表示自己沒事,大口大口地呼吸。小夭是有冒險精神的,膽子大,家里這狐狸是穩重的,萬事細致安全為要。
方才這一幕,讓涂山 想起了有一回在草凹嶺的深潭底,小夭指了指自己的唇,示意他如果氣息不夠了,就來找她渡氣,自己卻覺得她眼里沒有自己,寧可憋死也不去親她,硬是一口氣憋到水面,嗆個半死。
當年那顆魚丹紫被信天翁妖怪捏碎了,小夭如今也不用魚丹,涂山 自從知道小夭和家里的孩子都用不上魚丹,也就沒去尋。
小夭看這潭水實在很深,自己一個人下去可以,但是 沒有魚丹,不能同自己冒險。她說“ ,我們回去,帶了魚丹再來。”
兩人回了青丘一心園,過了幾日,涂山 給涂山 送來一塊顏色純淨如琥珀一般的魚丹黃,兩人再次帶上網兜出發去了�陽山,潛下怪潭。
在深潭底,果然看見了鳥頭蛇尾的旋龜,涂山 用網兜捕了一只游得慢的,萬物有靈,此番為了給友人治病才來捕你,不可過度殺戮。帶著小夭回到水面,將旋龜交給等在水面的胡聾和胡啞,搬回青丘,養在一個大水缸里。
那旋龜將頭和尾都縮進龜殼里,涂山 說“只是要一片龜甲,不必取它的性命。”
小夭說“嗯,要一片龜甲。”
旋龜似乎通人性,當夜就自己蛻下一片腹上的龜甲,有巴掌大小,反正它每十年都是要換一層甲的,龜甲會越來越厚。次日早上小夭和涂山 去看水缸,就看到了一片脫落的龜甲,撈了起來。
小夭說“它好像听得懂我們說話!”
涂山 說“萬物有靈。”
小夭說“旋龜,我們捕你來,是為了用龜甲治聾疾,不傷你性命。”
小夭將龜甲切成小塊,交給涂山 做成飾品,他將一小塊龜甲打磨成邊緣光滑的貝殼般形狀,打孔,穿上用�陽山北的白銀做成的銀鏈子,變成一件好看的首飾。
小夭將尋回來的三樣靈藥,一一在胡聾身上試驗,一個月之後,胡聾能听見聲音了,果然十分有效,從出生起就靜默的世界,突然有聲音了,車馬聲、叫賣聲、風過竹林聲、人語聲……胡聾跑出馬路大喊大叫,仔細地聆听這世間的聲音,他听見了,也能听見自己的孩兒喚爹爹的聲音了,一個大男人當街掉下了眼淚。
小夭激動得險些淚目,抱住涂山 ,跳著說“啊!成功了!我們成功了!他能听見了!他能听見了!”
涂山 抱住小夭,唇角上揚,還能有這好處呢?她好久沒這麼恣意灑脫地開心過了,小六的影子,當年在清水鎮辰榮殘軍的山里,他登上峭壁采了一株靈草,拿給她時,她就是這般開心地抱住自己,當時自己還來不及收緊手臂,她就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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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和涂山 立時將同樣的藥材帶到五神山,為靜安王妃調理治療,既然胡聾天生耳聾能用此物治療,按理說靜安王妃也可以。
小夭感慨古籍誠不欺我,又花了一個月,靜安王妃也能听見了,只是她無法說話,只激動地點著頭,平生第一次听見女兒的呼喚“母妃!你能听見嗎?”
原來阿念的聲音如此好听!阿念母女和小夭三個女人抱成一團,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夭說“我如今有五個孩兒兩個外孫了,改日聚會時讓他們喊外婆和太外婆。”
靜安妃點頭,小夭看著這張與她的母親一般無二的臉孔,又想哭了,真好啊,她原是一個山村苦命人,因著高辛王對阿珩的思念,被選入王廷,成了高辛王一生中唯一的女人,雖天生不足,好在榮寵一生,性情婉順。如今,治好了一半,若還能治好另一半,就更好了。
小夭和涂山 帶著一腔激動下了五神山,小夭是雀躍的,飄飄然的,她說“ !我以前只把醫術當作謀生手段,自保之力的一部分,今日覺得醫術帶給我成就感和快樂,能幫助到我在乎的人。”
涂山 說“你的醫術,也帶給我一個家。”
若不是小夭的醫術和仁心,涂山 早已化作灌木叢中的一具白骨。
小夭說“可惜還沒有找到能治療啞疾的藥。”
涂山 說“大荒之大,無奇不有,我們再慢慢找。”
“嗯!”小夭重重地點頭,如今孩兒成人,明 已嫁人生子; 、明裕、明儒三個男孩子分管著涂山氏的產業,打理得很好,有條不紊;半夏已經能獨立坐堂,在青丘小有名氣;明 在家塾讀書;自己和 有了更多時間可以外出游歷了。
軍中休沐日,高辛將軍府里,句芒抱著圓圓激動地說“蓐收!我要跟你結親家!”
蓐收問“你還沒娶妻,哪里來的親家可結?”
句芒說“馬上娶,馬上生,馬上結!”說是這麼說,他連該娶誰都不知道。
蓐收和 兒站在一塊兒被逗得咯咯直笑。 兒對著句芒說“我替小團圓多謝句芒伯伯厚愛。”
蓐收說“我們小團圓叫他哥哥,待他真娶了妻再叫他伯伯。”
句芒睜大了眼楮說“啊!你欺人太甚!”
蓐收笑對句芒說“未婚的只能叫哥哥。怎麼?不樂意降輩份?你羨慕我有家室了?”
蓐收這麼狂,也不知之前是誰找人喝酒訴衷腸,也不知是誰去提親要拉著人做陪?
句芒看向懷中柔軟白嫩的嬰兒,她還睜著漂亮的小鳳眼,咧著小嘴跟自己笑,有一瞬突然想成家了,自己也想擁有一個這樣的奶娃,你還別說,確實有一點羨慕。
有些東西,沒體驗過是不會產生購買欲的,只有感受過美好,或者看過其他人擁有的美好,才會想要。
句芒不客氣地對兩個嬰兒說“團團,圓圓,叫芒哥哥!”
句芒和 一般年紀,喜歡幻化為童子,表面看起來叫芒哥哥似乎確無不妥,他一派天真爛漫,打起仗來狡詐如狐,也是很不好對付的常勝將軍,和蓐收一樣坐騎是兩條龍。
涂山 和小夭下了五神山,去高辛城里探望了女兒女婿和小團圓,住了幾日才回青丘,旋龜在水缸中又蛻下七片腹甲,功成身退,被送回了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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