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 和小夭從離戎府出來後，沒有立即回青丘，而是在軹邑城里踏雪漫步。
路過一家烤肉店，小夭停住了腳步，有些愣愣的，她想起了曾經有一位錦衣公子，將驢肉上最好吃的部分切下來給她，瞬間紅了眼眶； 將她擁入懷中，無聲安撫，小夭在 懷里委屈地哭起來。
用廣袖將小夭的頭掩藏住，不教人看見，長街上人來人往， 並不在意，只是將哭泣的小夭藏在懷里，他自然知道她為何傷感，從前她與防風邶尋味嘗鮮，消息都送到了青丘的大宅院中，曾經讓他方寸大亂過。
如今， 有一點點欣慰，她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把不開心都藏在心里，她終于可以在自己面前沒有負擔，不再背著厚重堅硬的保護殼，而是尊重自己的脆弱。沒關系，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不難受了，傷心卻哭不出來才是最難受的。
靜靜地抱著小夭，手輕輕地安撫著她的後背，不阻止她的悲傷，只是安安靜靜的陪伴，安撫。
良久後，小夭平復了心緒， 問“要不要嘗一下烤肉？”
帶著小夭進去落座，烤熟後， 將最好吃的那塊肉切成細塊，放到小夭的碟子里。
和小夭登上回青丘的雲輦，小夭說“ ，我剛剛在長街上失態了，你不問我為什麼嗎？”
“故地重游，勾起往事了。” 說。
“你不介意嗎？”小夭問。
“小夭，我說過，在妻子、母親這些身份之前，你首先是你自己，理應優先照顧自己的情緒。我不介意，我很欣慰，你可以放心地在我面前脆弱，情緒釋放出來就好了。” 說。
小夭听了他的話，心里寬敞明亮了不少，她側過臉，唇吻在 的脖頸上。然後又軟軟地靠在 肩頭。心里想著 ，你怎麼就那麼好呢，你的娘親究竟是如何教你的呀！我希望孩子們都像你，內心溫柔而強大。
明白小夭心里的郁結，畢竟那人對小夭有救命之恩。既有心結，那就面對，解開它，一如當年他帶小夭解開對生父的心結一般。
幾日後，小雪紛紛，小夭和 徒步登上辰榮山兩忘峰，小夭腰間掛著扶桑木大肚娃娃，精心準備了一食盒毒藥。
“相柳將軍之墓”
他化作毒水，滲入土地，什麼也沒有留下，辰榮山的將軍墓里其實什麼也沒有。
“相柳，我來看你了；這盒子里，是我專門為你做的毒藥。”
“你雖然經常揍我，吸我的血，可是，你教會了我射箭，教我自保；你還花費三十七年，取心頭血救我性命；你還帶我尋味嘗鮮，游戲人間，帶我去看海上明月，海底珊瑚，听鮫人唱歌。我很感謝你。”
“相柳，你有九條命，卻一條也不肯留給自己，願你下一世自由自在。你在下面有錢花嗎？我給你燒些錢吧，你不要再去做賣命的殺手了。”
小夭對著墓碑虔誠地深深叩拜，以拜師禮祭拜相柳。
“這三拜，是謝師恩；接下來的百拜，是謝救命之恩。”
小夭跪在墓碑前，叩首百次，腦海里閃著和相柳的過往，她欠相柳救命之恩，所以曾經求哥哥放他一命，得知他戰死時自己很難過，因為在葫蘆湖兩人最後一面她說了很決絕的話，他也抹去了 鏡子里所有的記憶，沒有好好地告別，如此拜了，心里好過多了，和那個傷心的自己和解。如此，她以後再想起那個人，就不會觸景傷情了。
起身時，小夭瞥了一眼旁邊的共工之墓，有些怨懟，只一瞬又收回怨懟的心思，看向自己膝前的地面，仿佛害怕下一秒就會看見相柳紅瞳怒視。
遠遠地站著，給小夭留足了空間。小夭呆了半天，絮絮叨叨說著話，燒完了帶來的所有紙錢，膝蓋有些跪麻了，起身時一直捶著腿， 看到就走了過來，蹲下用靈力給她緩解。
小夭的額頭磕出紅印，雙手凍得紅紅的， 用靈力一一為她撫去。
“ ，你一直在這里站著，不能坐著休息嗎？”
“嗯，我等你。”
“傻子。”小夭笑嗔一句，手挽著 的胳膊，“咱們回去吧”。
“膝蓋可跪疼了，我背你”。
“你站了這麼久腿也疼，咱們一起走回去就好。”
“我有靈力。” 蹲下。
小夭從善如流地趴到 背上，雙手環在 胸前，臉頰貼著他的脖頸。
“相柳其人，恩怨分明，尤其重恩義，你曾多次暗中給辰榮殘軍供應軍需糧草，相柳記得你的好。從前，他在我面前常說你的好話，以前我沒深想，今日想起來了。”小夭說。
“相柳忠義兩全。” 說， 深明大義，但是見小夭如此看重相柳，為逝去的他在雪地里跪了半日，心里難免有些酸楚，相柳這個名字他真的是每听一次就扎心一次，盡管小夭對他只是感恩，可是他就是一只醋狐狸，吃醋了就是吃醋了！
“許多年前在清水鎮，你只身闖辰榮軍營救我，也是這樣背我回家；百余年過去了，你還是這樣背我，走出辰榮軍的墓林。十七，你怎的這般好？”小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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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爾一笑，並未說話。
出了禁地兩忘峰後， 召喚狸狸，帶著小夭躍上狸狸背上飛回小月頂。一只白羽金冠雕在樹上看著他們遠去。
“你的性格是隨了婆母嗎？烄餑珛� 隼吹暮 佣際俏氯嵯土嫉模 晃頤前雅 械 質系吶 鈾桔友 鞍桑 掖有×髀浯蠡模 揮醒Ч 裁垂婢乩褚牽 倨迨榛 遺攣醫痰貌緩謾！ br />
“你很好，規矩禮儀家中自有人能教，琴棋書畫我會教，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喜歡的事，我就覺得很好。”
“十七，我愛你。”小夭脫口而出，她輕輕的聲音被高空的風吹走， 的听覺用力地在風中捕捉住這句輕輕的告白， 低頭看向靠在懷中的小夭，她嬌小的身軀被 雙臂圈在披風里， 看不到她的表情，低頭把下巴抵在小夭肩上，說“小夭，再說一遍”。
小夭轉頭看向 ，抬起雙手攏住他的左耳，不讓一個字從指縫流走，湊近溫柔地說“十七，我愛你，很喜歡很喜歡最喜歡你，你听到了嗎？”
熱氣噴灑在 的左耳上，他听得仔仔細細，耳朵一陣酥麻，小夭用掌心捂住他的耳朵，輕輕擦過順了一下。 收緊了環著小夭腰肢的手臂，似要將她嵌入身體里。“听到了。”在高高的空中，天地間只有兩人， 通過緊緊抱住，去感受小夭在身邊的實感，他太害怕失去她了。
“你是不是想勒死我然後好換個夫人？”小夭甕聲甕氣打趣道，她確實感覺到自己被緊緊地箍著，快喘不過氣了。
她已不是第一回如此打趣 ， 松了松手臂，下巴靠在她的肩膀，臉頰貼著她的脖頸，深深呼吸著，低喃道“我不想”。然後 轉頭將唇輕貼在小夭溫熱的脖頸上，他的鼻息如同羽毛拂過。小夭感受著這靜謐而親密的相依，竟有點希望狸狸飛得慢一些。
狸狸徐徐降落在章莪殿前， 抱著小夭穩穩落地，將小夭放下站好。小夭抖平自己身上淡藍色的裙子， 拿出一瓶萬年水髓喂給狸狸，兩人牽起手，拾級而上。
今日從兩忘峰歸來， 神情懨懨，不愛說話。夜里，小夭和 像平時一樣躺在榻上，小夭往 懷里挪， 抬手攏住她，說“睡吧，小夭。”
小夭感覺到了 隱隱約約的不開心，她不想讓他藏著不開心過夜；小夭撐起身子，摸索著 的臉，輕輕地親吻他，她溫潤的吻從 的額頭，眼楮，鼻尖，臉頰，耳朵，下巴，唇……纏綿輾轉，小夭輕輕地吮吻著 的唇，似邀約，似渴求。
一手環著小夭的腰肢，一手扶在她後腦勺，本能地加深著，品嘗著唇間的甜蜜溫軟。良久，小夭只覺得空氣都被吸走，喘不過氣停了下來。 沒有像以往在青丘家中那般熱烈地繼續追著她，將她送上雲端，又拽入海底，只是靜靜地擁著，掌心輕撫她的頭。
“ ，你今日不開心。”小夭低聲道。
“今日你難過了。” 低聲說。
小夭不願意騙他，即使友人已經故去多年，祭拜難免傷感；她說“是，我難過了，需要一些甜。”
默默無言，眼里晶瑩閃爍。
小夭輕輕地手掌撐榻從他懷中起來，躺回他旁邊， 將她攬在懷里，手掌溫柔地安撫著，說“你累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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