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4號，第三批網暴者來到翎心傳媒。
這一批跟早前的兩批人不一樣，清一色全是年輕女性，而且還是py行業相關從業者，其中既有現役er，也有化妝師，道具師，最小的今年才高三。
第一批的七個男攝影並不是全無用處，雖然他們手頭上沒有多少能夠指向祝家酒的證據，但通過這些人的關系網我們順利鎖定了另一批網暴者的身份，並向她們發去律師函，于是就有了今天這一批女性網暴者的到來。
這一次，袁心柔跟著我們走進會議室，在我身旁坐下來，她的對面正是曾經在網絡上向她施暴的造謠者們。
“千雪心柔，當年是我輕信了她們才會對你說出那種話，我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我也是，我也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不出所料，眼前的這些女孩紛紛向袁心柔致以最誠摯的道歉，一副良心發現痛改前非的模樣，然而一旦想起她們曾在網絡上向袁心柔潑出的髒水，以及那一句句惡意滿滿的謠言，我在心里冷冷發笑。
所謂的後悔和道歉，不過是因為察覺到自己即將接受最嚴厲的處罰，切身利益受到重大威脅，轉而采取的最低成本的補救措施而已。
“這些話我幾天已經听得夠多了！”洛明妃捂著額頭說，“你們是第三批進來這個房間的人。”
簡單的兩句話，那些低頭道歉的女生很快就讀懂了洛明妃的言外之意，紛紛露出驚愕和惶然的表情。
她們不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們只是無法接受道歉無用這個事實。
其中一名女孩還不死心，盯著袁心柔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千雪心柔，我們是真心實意想要跟你道歉……”
袁心柔雙目微閉，略略垂下螓首，對于女孩的道歉沒有回應哪怕一句話，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她不接受這種毫無實際意義的道歉。
那女孩見狀，頹然而無力地坐回了椅子上。
留下洛明妃和律師處理接下來的工作，我陪著袁心柔上去四樓，她走到吧台處拿了兩個杯子，回頭問我︰“寓心要喝點什麼嗎？”
為了避免選擇困難，我當即回答︰“心柔喝啥我喝啥。”
袁心柔笑了笑，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冷泡茶倒入兩個杯子里，將其中一杯送到我面前，然後在我身旁坐下來。
茶水清香冰涼，冷泡茶的口感比溫水泡出來的茶更加順滑，苦澀味也更少。
袁心柔抿了口茶，輕輕將茶杯放下後說︰“我想，我現在可能會有勇氣面對以前的那些……那些東西。”
她扭過頭來，一雙如星河般深邃幻麗的眸子凝視著我。
“那，現在試試看？”我懷著一半激動一半不安的心情鼓動她。
袁心柔點點頭，拿出手機登錄了千雪心柔的號，食指在屏幕上滑動著，將那些折疊起來的評論區展開，眼眸里的光逐漸變得黯淡渾濁。
她點開其中一個人的主頁，那是一名兩萬粉的女er，組圖中的她身穿深藍色的JK制服，在陽光和鏡頭下笑得燦爛而美好，如果不是她在千雪心柔的w博評論區留下了不堪入目的辱罵言辭，我一定會以為她和外表一樣陽光而善良。
千雪心柔沉寂了太久，以至于圈子的這些人都以為她早已在這場“正義審判”中被絞死，毫不在意自己在期間留下的記錄，因此也壓根不會想起去處理這些記錄。
也不對，也許有部分網暴者會將其視作自己英勇的戰績，時不時通過回顧來滿足自己平時隱藏起來的施虐心理。
“這位小姐姐以前跟我在漫展集郵過好幾次了。”袁心柔幽幽說道，“我還記得她有一次出了方舟的能天使，挺還原的。”
我默默在自己的手機記下這個女er的昵稱。
袁心柔嘆了口氣，回到自己的w博，不一會又在評論區中點開了另一個女er的主頁。
“這個小姐姐……我記得我低價出過一套二手的服給她，她當時還在讀初中，沒什麼零花錢……”
“這個是……”
袁心柔點開了好幾個er的主頁，回憶著當年和她們的交集，听著袁心柔的述說，我能明顯感覺到她當時肯定是把這些人當作是好朋友來對待，全然不知這些“好朋友”在不久的將來會跟著祝家酒狠狠背刺自己。
袁心柔抬起手，用食指的指關節在眼角輕輕一抹，這時候我才發現她眼角有晶瑩的水珠滲出。
“我沒事！”袁心柔馬上察覺到我在看她的眼角，帶著顫音笑了笑說。
“不用太勉強，這世上絕大多數事情本來就不是一蹴而就。”
“嗯。”
四十分鐘後，袁心柔開始洗手做羹，而我則是拿著一份名單回到一樓，敲門走進了洛明妃的辦公室。
一推開門我就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炸雞味道，不出所料我看到了沙發上貓著腰、雙手套著手套對付炸雞的左沐雨，她連招呼都不打，只是瞅了我一眼就繼續低頭啃炸雞。
我也懶得理會她，將那份名單交給洛明妃後便轉身離開。
到了晚上，我正監控著自己手下三位主播的直播間，v忽然收到來自袁心柔的消息——
小柔︰酒酒約我明天中午出去吃飯。
我心跳驟然加速，連忙打字回復︰要我陪著一起去嗎？
小柔︰不用，我只是想跟寓心說一聲，明天中午不能做飯給你吃了。
我︰這倒是小事，真的不用我陪著？
小柔︰我總不能每一次都依賴著寓心。
我︰那好吧，不過有需要的話馬上叫我，我在公司隨時待命。
小柔︰好！
11月15號，我剛到公司，袁心柔就給我發了消息，告訴我她已經在赴約的路上了。
我很欣慰地看到袁心柔終于向前邁出了一大步，不管是昨天還是今天，她都向我展示出以往不曾有的勇氣和決心，盡管我還是擔心祝家酒會趁著我不在對袁心柔灌輸些什麼有害信息，但我還是願意給予袁心柔最基本的信任。
或許現在重啟微電影唯一的阻礙，便是離開廣市的路小仙。
還有十分鐘就到午休時間，平常這個時間點袁心柔大概已經在給我的愛心午餐裝盤，不過今天我得久違地吃一頓簡單樸素的員工餐了。
盒飯剛送到桌上，袁心柔卻給我打來了電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