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晴的第一場直播效果意外的還不錯，只是她最後一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大，我仔細回想下午的談話，就沒想起來路小仙什麼時候答應教她跳舞。
問問本人吧！
正當我想要給路小仙發消息的時候，路小仙卻搶先一步。
小仙兒你讓她說跟我學跳舞的嗎？
我沒有啊，我以為是你說的！
小仙兒我也沒說過啊！
顏小晴！！！！！！！！！
我立即發消息質問顏小晴誰答應你跟路小仙一起學跳舞了？
晴晴沒有呀，其實我是準備下播了去問問。
好一招先斬後奏！
我小仙自己都忙得不行，哪有時間教你跳舞？
晴晴那哥哥可以幫我問問那個跳舞的老師能不能順便教教我嗎？
我不認識！
顏小晴要是在下午的時候口嗨一下就算了，但問題是她當著直播間幾萬人的面說出這種話來，那不就等于讓幾萬人作證，變相要挾路小仙嗎？
在我思索之時，手機又震動了。
晴晴寓心哥哥！
晴晴董哥！
晴晴可以送我去地鐵站嗎？
我想送你離開，到千里之外，然後問問你還在不在！
我回了一句沒空，然後將黑雪心蘭的直播間放大，試圖通過她的聲音來治愈我今天受的傷。
但是越想越氣，根本听不清楚袁心柔在說什麼！
肩膀被身旁人拍了拍，我扭頭看向文浩然，卻見他抬手指向過道，而此時此刻杵在過道面帶微笑看著我的，不是顏小晴還是誰？
我皺眉摘下耳機，對顏小晴說“我在忙啊！”
這當然不完全是真話，袁心柔在直播是沒錯，但她的氣氛組可是整個粉絲群，還有七個房管同時在線維持秩序，作為助理的我只需要掛著直播間就完事了。
顏小晴小臉一垮，嘟著嘴苦著臉可憐巴巴地說“可是外面真的好黑呀，我害怕！”
文浩然這時又拍了拍我肩膀，好像在用眼神向我傳遞著什麼。
但我感覺他只是在拱火。
要是等到袁心柔下播再送她出去，顏小晴回到學校起碼得十一點，而且明天才周五，一般來說大學生都會有課，我不希望她因為太晚回去沒有休息好，進而影響到明天的課程。
盡管男人的直覺告訴我顏小晴另有所圖，但我還是摘下耳機，起身對顏小晴說“我送你到地鐵站！”
顏小晴嘿嘿笑了笑，轉身就走，我只能抄起桌上的手機快步跟上去。
從翎心傳媒到地鐵站也就五分鐘左右的路程，外面是車來車往的主干道，兩旁的路燈亮得讓人心安，而且還有幾家往外飄著香氣的燒烤攤，也不知顏小晴到底害怕個錘子。
“董哥走慢點，等等我嘛！”
我回頭瞅了眼，見顏小晴落後我三個身位，只好將腳步放慢，而顏小晴則是趁機快步趕了上來，走在我的身旁。
“為什麼不先和我們商量？”
“商量什麼？”
“學跳舞啊！”
“因為”顏小晴歪著腦袋想了想，“因為我怕你們不答應！”
“你把公司想成什麼血汗工廠了，我們這好歹是有幾個專業的舞蹈老師和聲樂老師，你想學唱歌跳舞都行，只要提出，部門肯定會給你安排……”
“但我就想跟著小仙姐姐，她的老師肯定是公司里最好的那個嘛！”
“……我老實跟你說，我也不知道小仙她的舞蹈老師是誰，有可能那位老師根本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
“那不就對了嘛，得這樣小仙姐姐才會帶我玩呀！”
我在心里暗搓搓地罵了一聲心機婊。
“你們廣外日語系大一這麼空閑嗎？你有時間跟著小仙一起練舞嗎？我建議你不要將太多的精力放在直播上面，還是專心學業比較好……”
“那個破專業能有什麼前途？”顏小晴不屑地說，“也就當個翻譯或者做做外貿，好一點的去當日語老師，工資頂天也就月入一萬吧？”
“你不喜歡現在的專業嗎？”我問。
“都說日語學起來容易，所以就報了這個，後來听師兄師姐說才知道就業前景一片黯淡，唉！”顏小晴長嘆一口氣。
事已至此，我也不能說顏小晴輕重不分，她其實比同齡人看得更長遠，知道自己原本的方向很可能面臨一個投入遠超產出的尷尬結果，所以在這個時間點選擇換一個賽道試圖彎道超車，只不過她選的這個賽道上限高下限低，其內卷程度絲毫不亞于寫網文。
“那你自己掂量清楚吧！學跳舞這件事我肯定插不上話，得看小仙的意思……”
“董哥不是小仙姐姐的男友嗎，難道平常約會都是女方主導的嗎？”
“我發現我經常跟不上你的思維，所以你能正常說話嗎？”
“啊，就是……對了我一直很好奇，董哥和小仙姐姐是怎麼認識的，是董哥追的小仙姐姐，還是反過來？放心啦，我一定會保密的！”
人多少得有些自知之明，但顏小晴似乎沒有。
也不對，她只是擁有一把靈活伸縮的標尺而已。
我抬頭看了眼前面光亮的下沉入口，對顏小晴冷淡地說“地鐵站到了！”
顏小晴幽怨地盯著我好幾秒鐘，淡眉微蹙，最後輕哼一聲，轉身往下沉入口走去，而我也馬上轉身往園區方向趕回去。
要是放到十年前，我說不定會產生“顏小晴對我有好感”、“她是不是在暗示我”這樣的錯覺，因為十年前的我也不過是一個清澈而愚蠢的理工科大學生，精力過剩到零度的雨雪冬天也會穿上風衣上操場跑步的程度，看到漂亮女生會忍不住多看兩眼，被女生搭話會緊張不安。
但現在，顏小晴的種種綠茶行為只會讓我反感，就像在工作中你一直在摸魚的同事，結果在工作匯報的會議中把自己吹得天花亂墜，仿佛這項目沒有他早就黃了。
然而事實多次證明，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這種不遺余力在上司面前“表演”的同事，最後很可能就是升職的那一個。
我從中得出的結論是——不要做那個默默奉獻的傻子。
在這個時代，喜歡傻子的除了傻子，就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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