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貓咖出來，天色尚且明亮，夏日的暮色來得比其他時候要晚一些，路小仙拉住我的手，明亮的眼眸一閃一閃，嘴角噙著笑，看來忽略掉中間發生的一點小插曲，她對這次的貓咖約會還算滿意。
灰藍色的長發沐浴在淡金色的陽光下，仿佛金色的河流從星空倒懸而下，那半側向光的臉頰宛如發光的玉石，讓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中。
“小仙，你晚上有什麼安排嗎？”
路小仙立即收起了笑容“嗯？我還能安排啥？你趕著回去？回去跟小火車吃飯？”
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語氣一下比一下更有攻擊性，完全就是抓到男友和其他女人曖昧證據的炸毛小女友。
“沒有沒有，那我們找一家餐廳？小仙想吃什麼？”
“什麼都可以啊！噢，金拱門不行，開封菜不行，海里撈不行，烤肉不行……”
路小仙連珠炮一樣報出了十幾個不行，然後又說“反正你先告訴我要吃什麼，我看行不行。”
再次提醒，絕對不要相信女人嘴里“什麼都可以”。
幸好繁華熱鬧的江南西從來不缺選擇，我帶著路小仙走街串巷，找到了一家裝修風格小資的港式茶餐廳。在得到路小仙的肯定後，我們取了號在門口的板凳坐下排隊，不到十分鐘就到我們的號牌。
餐廳不大，兩層一共十來張小桌的樣子，這樣的小店壞處就是來晚了就得排隊，座位相對逼仄，好處就是上菜比較快，在點完單後二十分鐘內我們的菜就上齊，出品可圈可點，我和路小仙都吃得很盡興。
吃完從餐廳出來，我們很默契地選擇往地鐵站相反的方向走著，六月末的晚風還帶著點清涼，要是到了七月，這樣走在室外只會汗流浹背。
走道一處僻靜的林道，路燈映照出的斑駁樹影在微風中抖動，環衛工人拿著竹掃帚掃著落葉和垃圾，唰唰的硬朗聲音回蕩在街道中。
“寓心”
那只冰涼滑膩的小手再次抓住了我的手掌，黑暗中路小仙的雙眸如水晶一般閃亮。
“下午的時候我腦子還有點亂，但現在我發現，其實我是挺高興的。”
“那下次約會我們再來貓咖……”
“我不是說這個！”
路小仙扭頭瞪了我一眼，那只小手也用力收緊了。
我明智地選擇閉嘴。
“是我太多管閑事了，不管左沐雨跟你有沒有曖昧關系，我都沒有資格去管，我當時就應該裝作什麼都沒看見，而不是拿這個跟你發小脾氣。”
“那時候我腦子迷糊了，明明不該這麼做，但就是沒控制好情緒，可能是這陣子太累了。”
“不是，請允許我再次澄清，我跟左沐雨真不是那種關系！”
“行啦，我知道！”路小仙用力甩動我的手，“我就是想說，雖然我們現在還是表面情侶的關系，但你要是遇到喜歡的女生那就勇敢去追，不用顧慮我！”
“那我不就真成渣男了嗎？”
“寓心，你今年幾歲啊？”
“三十，怎麼？”
“三十！？”路小仙很夸張地怪叫一聲，“原來你已經三十了嗎？真看不出來誒！你怎麼看上去一點也不著急，家里沒催你結婚嗎？”
“催啊，但只要我臉皮夠厚，他們就催不動我！”
“那也好……”
我注意到路小仙那明媚清艷的眉眼籠上了陰霾，心底掠過一陣憐惜，好奇問“小仙家里也在催？”
“是啊，不過在我直播穩定收入上來以後就沒再催了，以前老想讓我認識些公務員或者是做生意的，還逼著我去相親好幾回……”
路小仙臉上浮現出苦澀和無奈的笑容，大概是這個話題勾起了她以前不太好的回憶，不過也怪不得她，現在相親遇到奇葩的概率是真有點高，更何況是路小仙提到的兩個重災區，能遇到正常人真該謝天謝地了。
“我當然知道媽媽在想什麼，爸爸的醫藥費是個無底洞，以當時我們全家的收入，那點存款很快就會花光！她只是不想我太辛苦。”
站在路小仙母親的角度看，女兒嫁個有經濟實力的人家給他們分擔壓力是個最佳的選擇，但她也許並未想過在這段婚姻里路小仙究竟要承受多少。
我能理解路小仙為何會放棄體面的工作，跑到直播街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出賣青春和顏面，因為只有在來錢快的新興行業，她才有機會一口氣跨過橫亙在自己人生面前的一道高牆。
“總而言之，我目前沒有結婚生子的打算，本來也沒有談戀愛的想法，其實我更擔心這段關系會不會耽誤你的人生大事……”
“那我可以坦白說，我現在還沒遇到想要追求的對象。”
“啊這樣嗎？”
听上去路小仙似乎在替我惋惜，但我分明注意到淡淡的喜悅浮現在她嫵媚的眼角。這不禁讓我產生了遐想，或許她和我一樣，多少對這段建立在利益之上的關系有了依戀。
我能感覺到掌心里的那只小手變得更加柔軟，我們的肌膚一寸一寸嚴密地貼合著，仿佛構成一幅美麗畫面的拼圖，嚴絲合縫。
路小仙沒再說話，我也沒有強行找話題的意思，我們就像是渡過了熱戀期的情侶，手牽著手無言走在街道中，不必再通過夸張或者動人的語言來傾訴心中的綿綿情意。
轉過拐角，我們從剛才昏暗的窄街進入了一條相對明亮寬敞的街道，兩旁的商鋪燈火通明，大部分都是經營飲食，門口果不其然還有客人在排隊等位。
“話說回來，我們都當了這麼多天的情侶，但好像有件事我們還沒做過。”
路小仙的話讓我短暫陷入沉思當中。
有件事？是哪件事？好像我們沒做過的事情不少啊！
情侶嘛，徐徐圖之的就牽個手摟個抱，急切的當天晚上就登記開房，把能夠想到的姿勢都實踐一遍。
哦不好意思，不小心跳過中間親嘴那一步了。
但我們不是真正的情侶，牽手摟抱就算了，和路小仙親嘴不現實吧？
還是說，她想跨過那根線？
我忐忑不安地看著她，一時間想不出該怎麼回話。
幸好路小仙沒有刁難我，她笑盈盈地公布了答案“你還沒給我送過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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