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答!懂?”
唐世勛冷哼一聲。
他的右手依舊掐在女子的頸部,左手則快速地對她進行搜身。
雖說這女子的身形很是豐腴,但他可不是為了揩油,何況岳三水還說這女子的面容奇丑無比,他只是為了防止這女子私藏利刃而已。
由于這黑燈瞎火的,女子又被他抱在腿上,他沒法看清她的眼神與面部表情。
“你叫什麼,來自哪里?”
當唐世勛仔細檢查後,將左手按在女子的左手腕脈搏處,並開始發問。
“奴家阿梓,哎!都落難到賊窩了,過往的一切何須再提?”
阿梓幽幽一嘆,她並未出聲抗議唐世勛的無禮舉動,柔聲道“奴家身上並無利器,壯士你若有事相詢,但請直說。”
好一個以柔克剛!唐世勛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他話鋒一轉“山鼠不是你相公?”
“嗯,他是奴家的本家兄弟。”
阿梓並未猶豫,她的氣息很平穩。
“他被我殺了!”
唐世勛的語氣極其冰冷。
他感到阿梓的脈搏和身體都出現了變化,但只幾息後,又恢復了正常。
而他則將如何殺死山鼠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然而,阿梓沒有再出現波動,她听罷後甚至低聲反問“壯士,你來就是要告訴奴家這事?”
唐世勛心中暗奇,他的鷹目中劃過一絲寒芒,話鋒再轉“你跟宋夫子是何關系?”
阿梓聞言頓時脈搏一亂。
她雖不知何謂測謊,但卻隱隱猜到這男子為何要一直按著她的脈搏,她忙深吸了幾口氣,柔聲道“這位壯士,為何如此問?”
唐世勛已察覺到阿梓的身體變化,他一聲冷哼,右手稍稍加重了些力道。
他並未言語,之前他已說過,他問,她答。
阿梓頓時感到頸部出現了不適,忙答道“宋夫子是三當家的人,也是寨子里唯一的秀才公,奴家和他能有何關系?”
“還不老實?是否要逼我先掐死你女兒?”
唐世勛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語氣極為森然,他右手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唔!”
阿梓猛然感到一陣窒息。
由于呼吸不暢,她的身子不自禁地顫抖著。
她終于感到了恐懼,不是因為自己,而是擔心這人當真會殺了她的女兒。
無奈,她只好輕拍唐世勛的右手,示意要坦白。
唐世勛冷哼一聲,將右手稍稍松開一些。
“宋夫子名叫宋銓之,年近四十,他乃是長沙府湘鄉縣人士……”
阿梓不再隱瞞,將她所了解的有關宋銓之的事娓娓道來。
原來,這宋銓之雖有生員功名,但並不古板,他二十余歲時自忖無法在科舉之路上更進一步,遂進入了湘鄉縣衙的戶房任書辦,在前年時更是升任戶房的司吏之職。
可惜,獻賊肆虐湖廣,他這戶房司吏的位子都還沒坐熱乎,便攜家眷南逃了。
今年年初時,宋銓之與其家人被抓來了這處山寨。
當時寨子里的難民還不算多,且三當家薛正對宋銓之極為欣賞,因此,宋銓之便成了三當家的嫡系。
雖然宋銓之時常擺出一副高傲姿態,但他既是生員又老于吏事,無論說話做事都有條有理,且並不迂腐,山賊們自然對他很服氣。
而三當家又負責將劫掠來的貨物等拿去蘆洪市和黃楊堡等地售賣,因此宋銓之便成了隨行的賬房先生。
不僅如此,宋銓之還從難民中發現了兩個曾在衙門里任職的小吏書辦,他帶著其子宋鴻宇和這兩個小吏,一同為山賊和難民們登造名冊。
雖說賊人們不知這名冊有何用,但三當家薛正和四當家曹亢對此舉都極為支持。
到了如今,山寨里的人越來越多,大當家牛爺也漸漸回過味來了,那名冊當真是個好東西,否則牛爺根本記不住這幾百號人里都有誰,又是來自哪里等等。
再有,宋銓之于閑暇時還教授老賊的孩子們讀書認字,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因此牛爺自然也對宋銓之極為尊重。
是以那聚義堂中左首第一的位子,便成了宋銓之的專屬坐席。
唐世勛仔細地听阿梓述說完後,陷入了沉思。
雖然岳三水也說過宋銓之的事,但岳三水對這位夫子是又敬又怕,且他又跟宋銓之沒甚太大的交集,自然沒有阿梓了解得如此詳細。
“看來,你跟這宋銓之很熟嘛!”
唐世勛將這些信息記在心里,低聲問道“他不是跟三當家在外嗎?為何今日突然歸來?”
“這奴家便不曉得了,他都跟三當家等人出去有四五日了,或許……”
阿梓沉吟片刻後,低聲道“或許,他是得知了前幾日有官兵來招安之事,因此才趕回來與大當家商議?”
唐世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如此看來,宋銓之是想接受招安?”
阿梓不置可否地輕嗯了一聲。
唐世勛突發奇想,笑問“你呢?”
“我?”
阿梓聞言一怔,低垂著頭沉吟不語。
唐世勛明顯感到她的脈搏有些異常,他放松語氣道“你擔心我是大當家或二當家的人?”
“不。”
阿梓螓首微搖“奴家猜想,你是官兵派來的。”
“哦?為何?”
唐世勛故作詫異地笑了笑。
“奴家對這寨子里的賊人還算熟絡,他們可不會有你這等手段,至于那些個難民則都被看押著,又如何能潛入這里?”
阿梓的語氣愈發肯定,她的後頸本就貼著唐世勛的額頭處,因此她斷定唐世勛該是頭發凌亂。
她的嗓音既低沉又透露著自信“奴家那假夫君山鼠和岳三水乃是第一道暗哨,你說你殺了山鼠?或許吧。但這倒是好計策,畢竟山鼠整日里蓬頭垢面的,只需岳三水幫你遮掩,你自然可以扮作山鼠潛入寨中!”
有意思!唐世勛的嘴角掛著一絲淡笑。
他的左手松開了阿梓的脈搏,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順勢用左手環抱住她豐腴的腰肢。
但他並未言語,他在等著阿梓的後話。
“招安是那些男人的事,奴家能有何想法?壯士,若有其他事,可否容奴家掌燈再談……”
阿梓突然被他摟住腰際,頓時變得有些緊張,她欲言又止地挪了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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