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沒有系統，但和常人不太一樣。】
“他怎麼了？”
……
樓下水果店里，路驍推著輪椅轉身的瞬間，瞳孔微微放大嘴角輕揚進了屋。
他推著輪椅停在一處不動，黑暗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在閉上眼楮的那刻外界聲音好似在他兒耳邊放大了十倍。
說起來話長，這是他一直以來心底的秘密，他從小就能听到比常人耳力大十倍的聲音。
從生下來就存在，連他爸媽都不知道他的這項“特別”。
從出生起，他就是殘缺雙腿的人，他父親是一位詩人，在變革時代里被打倒過，帶走過。
那時候他母親剛和父親離了婚，正懷著他，初時母親沒有察覺出肚子里已經有了他。
每當生活壓力承受不住時母親才會經常不顧及自己身體撿起父親藏留下的煙抽。
母親是愛父親的，兩個人的離婚是被逼無奈之下的一種選擇，也是一種另類“愛的取舍”。
所以在父親被帶走後，她時常想念父親。
等肚子吹大時，她才驚覺起異常，去醫院得知了他的出現。
母親到後面就不再抽了，一直到把他生出來才知道吸煙的危害性有多大。
路驍這個名字是母親取的，路是隨父親的姓，驍就是希望他能勇往直前無畏無懼。
從小沒有父親的那段時光中，他和母親過得很艱難，因為不知道父親被分配到哪兒、是生是死，通常母親都會加倍地對他好。
但因為雙腿天生殘缺，小時候路驍並不好過。
在那個年代很少有能接受殘缺孩子入學的，母親找不到學校就會在家里教路驍學習。
兩人靠著父親以前的稿費度日，這筆錢也逐漸削薄，越過一年越少一疊。
小時候過得非常非常的窮，為了節省開支，母親會帶著他去撿煤渣。
火車軌道邊經常有運送煤的車經過，而掉落下的煤渣卻能保證他們兩人度過嚴冬。
有時候那煤渣小到手指甲大小時，母親會攢在一塊，留著教他認字用。
因為沒有腿，最初學習走路時經常會摔倒、磨裂，有時嚴重些會流一地地血。
母親後來就沒有再教路驍走路，反而會經常抱著他走。
她從沒有表現出自己的脆弱。
只在夜很深時，母親會看著他懺悔，覺得是自己導致的他身體殘缺。
而路驍每次都能听到母親說的這種話，很小時候他不明白其中意思，到大了看到母親藏在櫃子里的煙才知道她話中的含義。
小路驍沒有怪過母親，就算是她沒有抽煙他就一定會生下來是健康的嗎？！
這不見得，所以他的腿也不能全然怪上母親。
小路驍在六歲時才見到自己的父親，那時候他已經會說話了。
見到親生父親的第一眼就喊出了爸爸，能這般順利也離不開母親一直以來的悉心教導。
她總嘴上提起爸爸，說爸爸是個怎樣的偉人，寫出過什麼文學作品，達到了什麼高度的成就。
母親對父親的崇拜也在深深影響著他對父親這兩字的概念。
而父親卻不這樣想，他在經歷一場人生際遇後，心理早已變了很多。
他不想看到生活中出現任何他掌握不了脫離控制的事，就比如小路驍的出現。
他忍受不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是個殘廢，這讓他覺得自己剛逃出那藻澤地好像又陷入另一個藻澤地，所以他脫離家庭離開了。
父親其實有和母親說要把他丟下，帶著母親離開這里。
但母親舍不得他，又覺得父親這人變得太過殘忍，就連自己孩子都能輕易舍棄。
母親拒絕了他，看她確實不想跟著離開。
父親就和她說房子過戶留給他們，他走，以後別在外面說起路驍是他的兒子，他丟不起這個人。
母親哭著哭著還是同意了，就算是她很愛父親她也得為了路驍留在這里。
其實這一切路驍都听到了，他從小這項與人不同的听力能讓他听到很多聲音，小時候還覺得吵，到後面他會覺得這種與眾不同的能力讓他枯燥的生活變得有趣極了。
他能在家里听到隔著一道路的其他人家是怎麼生活怎麼上學，他經常會對這樣的溫馨生活心生羨慕。
眼楮是控制耳朵接受度的音量鍵，這也是他偶然發現的。
在這一天之後，路驍再也沒見過父親，也不再從母親口中听到這兩個字。
……
他十八歲那年，母親在院子里舉辦了很隆重的生日會，為他慶生。
盡管從小到大，他沒有朋友生活里也只有母親的存在，但他還是生活的很開心。
在十八歲這年母親為他配了輪椅作為成人禮物，他也聰明很快掌握了使用輪椅的方法。
他以為以後不用麻煩母親了，可以自己照顧她了。
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母親自殺了，就死在小時候帶他去的那條鐵軌邊。
她臥軌了，沒有和路驍交代過什麼。
路驍那時候很恨自己，為什麼母親出門時他就那麼信任她，沒有打開耳朵去听母親的動靜。
要是听了她或許就不會死了。
母親死後這間房子就落在了他的名下，他給母親辦了葬禮火化了母親，把她的骨灰留在她的那間屋子里。
就只當做母親還在，他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的麻煩讓母親失去了生的希望。
所以沒有去屋里見過母親一面。
可到這間院子拆遷時，他整理母親的遺物時才看到了她藏在床下的報紙。
上面用紅筆圈出了一道角落新聞。
是父親結婚了，在報紙的下面有母親的一行小字，你明明和我結過婚為什麼不承認呢？路驍是你的孩子，你還真的狠下心不認他。老師，我愛你但我更恨你。——絕筆
在這一刻，路驍才知道父母的愛情原來是一場師生戀，這件事母親從未和講過。
報紙上報道的日期是在一個月前，那時候他還沒到十八歲生日。
很難想象當時她看到這樣消息時是有多無法接受，但她沒有選擇在那時候離開，而是挺到他過了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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