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將于大姐叫去後廚房看火，才從櫃台後出來︰“秦女士今天應該不是來喝湯的吧？”
“確實是來喝湯的。”湯母朝後頭笑笑，“盈盈，出來吧。”
湯盈盈從她身後探出來半個腦袋，神色怯怯︰“姜姨姨早上好。”
“小朋友早，湯還要再等一會，你可以先去玩一會，或者在這里等。”
姜慕漁說完就回去繼續看書。
小姑娘就仰面問湯母︰“奶奶，我可以在這里坐著等嗎？隔壁就是咖啡廳，奶奶可以和李叔去旁邊喝咖啡，我保證喝完湯就立即回去。”
湯母卻是找了個位置坐下︰“你李叔要回去給你拿飯，我在這陪著你。”
湯盈盈猶豫，奶奶不喜歡姜姨姨，姜姨姨也不喜歡奶奶，奶奶她在這里，會不會罵姜姨姨？姜姨姨的二伯娘，還會不會打奶奶？
小姑娘快要想破腦袋之時，她的救星來了。
“爸爸！”小姑娘撲過去，“爸爸你怎麼會來？！”
湯臨淵把她抱起，眼楮卻是看著櫃台方向。
姜慕漁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似乎已經進入了忘我的境界，她頭都沒抬。
湯臨淵她收回視線，這才答湯盈盈︰“爸爸也喜歡這里的湯。”
他帶了一套安靜書，小姑娘得了安靜書就自己尋了張空桌子玩了起來，湯臨淵看了她一眼，視線又在櫃台那邊停留了一會，最後才在湯母對面坐下。
湯母笑得慈祥︰“我剛進門，你就巴巴的趕來，是怕我欺負她
？”
湯臨淵直接拿出一張機票︰“東西已經收拾好，三個小時後的飛機，媽你現在就可以出發去機場了。”
湯母笑出聲來︰“為了個女人，把自己的媽媽趕去國外淒涼度日，你就不怕別人說你閑話嗎？”
“沒有人會那麼八卦總盯著別人家。”
“萬一有呢？”
“生病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小事，但對我來說，那是能奪我命的大事。”
母子二人隔桌對恃，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突然店外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遠遠看著我還以為看錯，原來真的是秦女士啊！秦女士這是懷念我家的大番薯，想要再吃一頓了？”
湯母臉色一變。
那天，姜家那潑婦一言不發，上來就是一個大番薯，砸得她臉都腫了，之後對方更是什麼東西都往她身上招呼，雞蛋液流了她一頭一身，那股子腥臭味，直到今天她都似乎能聞見。
“潑婦。”她低喃一聲，抬頭時卻是笑容滿面，“是啊姜太太，我想你家大番薯了，今天能給我煮一些，或者讓我帶一些回去嗎？”
姜二伯娘嘖了一聲︰“竟然沒生氣？難道是被我打一頓，打到腦子正常了？”
“姜太太！”
“行啦，我就是胡說八道的。來來來，不是想吃大番薯嗎？去我那里吃，我給你現烤，流心的，香甜酥軟，保證你吃了下次還想吃。”
“烤好送過來吧，多少錢一個，我出
雙倍。”
“吃個番薯還得出雙倍的錢，秦女士大概就是我女兒說的那種人傻錢多的大冤種吧。”
湯母臉色又是一變，最後都控制住了，她側頭看湯臨淵，發現對方正痴痴的看著櫃台那邊，一點心神都沒分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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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湯我不喝了！”湯母咻地起身，“盈盈，一會你喝完就和李叔回來！”
湯母一走，姜二伯娘就收了笑容，她站到湯臨淵身前，用身體強制擋住他的視線︰“湯先生，你也要喝湯？”
湯臨淵點頭︰“我和我女兒都要喝湯。”
姜二伯娘看了一眼瘦得幾乎皮包骨的小女孩，嘴唇蠕動了一下，扭頭看姜慕漁︰“小漁，瑤瑤又犯蠢了，你去看看她怎麼回事，這里我顧著就好。”
姜慕漁放下書就去了對面，她一走，湯盈盈和湯臨淵的眼神就也跟著她走，維持一個姿勢足足半個小時，一個快要變成望妻石，一個快成望母石。
終于姜慕漁抬頭看了過來，湯盈盈一喜，立即起身往外跑，于大姐便出來說湯煮好了。
姜二伯娘將小姑娘拉回來，笑眯眯的︰“小朋友，你該喝湯了。”
湯盈盈眼楮一紅，就被放回凳子上，她不敢瞪姜二伯娘，只敢瞪自己爸爸︰“爸爸，你真沒用！”
湯臨淵苦笑。
是啊，他真沒用。
一直等到湯家父女喝了湯離開，姜慕漁才回來，這時午市也到了，姜二伯娘也回了‘姜的茶’，只是等她忙完，走到店門口無意
中張望，卻看到湯臨淵站在不遠處，不知道是站了多久，滿身的寂寥。
姜二伯娘嘆氣︰“是個痴心人，但怎麼就攤上那樣一個媽呢？”
姜瑤一臉莫名︰“媽，你在說誰？”
“沒誰。”
連著一周，湯盈盈和湯母都會到‘一時一湯’，每次她們進店不超過五分鐘，湯臨淵也會到場，一開始湯母在湯臨淵來後會生氣走掉，後來就不走了，祖孫三人都盯著姜慕漁看。
姜二伯娘盯了三天，發現這祖孫三人好像腦子都有點病，便不再盯著了。
這天，湯家祖孫三人又來了。
湯家自己的飯，配上姜慕漁養脾胃的湯，湯盈盈這幾天胃口好了很多，臉上雖還沒見多少肉，臉色已經紅潤不少。
回去的路上，湯母跟李叔說︰“姜小姐這湯，有點東西。”
李叔點頭︰“盈盈小姐臉色紅潤，夫人你也比往日有精神。”
“我也有精神？”湯母想起這兩天的睡眠質量，“睡得好，確實精神多了。”
“七年前，姜小姐是江城中醫藥大學的高材生，如果不是出了後面的事，她這會肯定已經是一名出色的中醫師了。”
湯母就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數，姜慕漁她命中注定只能做個煲湯的。不過她這湯確實煲得好，你說……我要不要跟她再談一談？”
李叔放慢車速︰“夫人想談什麼？”
“當然是聘請她回湯家專職給盈盈煲湯的事了。”
“我看夫人還是想著姜
太太的大番薯。”李叔毫不客氣，“我敢肯定，如果夫人你敢再用錢砸姜小姐，盈盈小姐以後就別想再喝到姜小姐的湯了。”
“‘一時一湯’打開門做生意，哪有將客人往外推？”
“如果她不再開門呢？”李叔說，“夫人，姜小姐的根，在梧城，難道你要把她逼回梧城，讓盈盈小姐為了喝一口湯，天天坐飛機來回嗎？”
“你去談。”湯母態度強硬，“不管她什麼條件，你隨便談！”
“十二少他——”
“明天他出差，沒一周他回不來，李叔，你盡管去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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