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危言聳听。”陳昌黎听後心緊張得快要從胸腔中跳出來，不過轉瞬他又覺得趙雲輝的話有些不對勁。
明德太子還有兒女在世，甚至還有可能參與進了如今的造反事，那實際上計較起來也是皇家內部的斗爭，跟他和趙雲輝有什麼關系？
若皇帝心眼當真小如針縫，趙雲峰頂多就是知情不報，沒必要落得一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吧。
陳昌黎百思不得其解，滿是疑惑地看著趙雲輝，正要開口追問。
趙雲輝就為他解惑了:“明德太子的妻子就是徐家女，也是你祖母的嫡親姐姐，明德太子的兒女有著徐家的血脈，他們兄妹兩人是你的親人，陛下若是知道他們兩個活著，那你自然會被他們牽連。”
陳昌黎頓覺有一股寒氣從腳底心爬上了天靈蓋，凍得他魂魄都僵硬了。
原來安陽侯那麼迫不及待地害他祖母一尸兩命，然後迎娶莫氏進府是因為徐家跟明德太子關系緊密。
皇帝不願意重用他，難道也是因為明德太子嗎？
可明德太子的事已經過去幾十年了，皇帝為何還要如此忌憚，莫非皇帝得位不正？
各種繁雜的思緒一下子在腦海中閃過，陳昌黎心里不過一會就有了答案。
他的臉上泛著一份苦澀地問:“明德太子的死並不是簡單的自盡而亡，而是跟當今陛下有關，對嗎？”
趙雲輝鄭重點頭:“五十年前，我才降生，關于明德太子的事，我並不了解。”
“可我爹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為了不讓我觸及陛下的逆鱗，就特意將明德太子的一些事告訴了我，所以我清楚地知道陛下的心眼有多小，太子緣何不能被他看中，因此我千挑萬選才選中了四皇子。”
說到四皇子那個棒槌，趙雲輝心頭還有氣。
只是現在提及了明德太子，他不介意多說一些事情出來讓陳昌黎提高警惕。
“陳昌黎，你回京城後就被端王安排人手刺殺，這不僅僅是端王對你不滿想要置你于死地，也是陛下曾有過的心思，因而端王安然無恙，你硬生生地吃了一個啞巴虧。”
陳昌黎听後只覺如遭雷擊，臉色不自覺白透。
許久他苦笑道:“我就說那些皇子為何明明想要拉攏我卻除了一開始有所行動，之後就沒什麼動靜了，原來他們也不蠢，竟是在那時就察覺到了陛下的心思。”
“他們可沒有那麼敏銳，不過是他們的母族知道陛下的心思特意提點了他們。”趙雲輝加重語氣。
陳昌黎的手握緊，心亂如麻。
“這事過于重大，你若是不對我說起，將來陛下就算知道明德太子還有一對兒女活在世上，他也只會遷怒于我，不會遷怒你，所以你為什麼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我？”
趙雲輝聞听此言，再也無法支撐下去，只有氣無力地倚靠在床壁上苦笑道:“因為陛下刻薄寡恩得厲害，我很害怕陛下會連坐。”
陳昌黎仔細打量趙雲輝，見他此刻的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了，便知道他此時的心情很不穩定。
想一會他就坐在趙雲輝的床邊，上下掃他一眼才說:“趙將軍，你之所以這麼擔心，恐怕並不是因為你一個人知道了此事，而是四皇子發現了什麼才讓你日夜不安穩。”
“他沒那麼聰明。”趙雲輝對四皇子嗤之以鼻。
他真心覺得自己之前是瞎了眼了，竟然打算投靠四皇子扶持他上位。
“有野心的皇子如果真的那麼簡單，陛下也不可能把他派到這邊來賑災。”陳昌黎始終覺得四皇子沒有那麼愚蠢，趙雲輝如今憂心忡忡，很明顯就是認定四皇子回到京城會給他帶來大禍。
“你不相信我看人的目光。”趙雲輝有些難以置信。
陳昌黎見他神色不能置信，宛若此次並沒有說謊騙自己，而是真心實意地和自己推心置腹。
陳昌黎笑著道:“我相信你，可人心是最難測的，因此我得多提一個心眼，這樣才能再找到四皇子後不被他帶到陰溝里。”
趙雲輝听得一愣，旋即才明白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立刻哈哈大笑:“原來你是擔心四皇子會給你拖後腿呀！哈哈，他確實是這樣的人，你若是有心，他就不可能拖你的後腿。”
“不過我真心地認為他現在並不在加州城，很有可能已經落在了劉家人的手里。”
“我在半個月前就把劉家人打了回去，如今我們僵持在了平陽城，我之所以來到加州城，就是為了找到四皇子，然後派人送他回京城，別再讓他留在這里拖我的後腿。”
趙雲輝語氣頗為沉重，顯然在打仗的時候還要找什麼皇子，這事讓他很不耐煩。
卻礙于那皇子的身份，他又不得不放下一些事情來找人。
因此提到那皇子，趙雲輝的語氣都不怎麼好，甚至也不看好陳昌黎能夠把人安全地帶回去。
“找了許久沒有找到他的消息，反倒找到了劉家人的蹤跡。”
“哎，陳昌黎，陛下這明顯就是在為難你，我就算想幫你的忙也幫不上啊。”
長長地嘆一口氣，趙雲輝看著陳昌黎的眼神多了一份同情。
陳昌黎卻听出他的話語中有著另外一層意思，忽然就想到了他剛才提到的明德太子。
他懷疑趙雲輝沒有找到四皇子，很有可能是因為四皇子已經落在了明德太子的一雙兒女手里。
趙雲輝提及這對兄妹，並不只是為了自家擔憂，恐怕也是想要讓陳昌黎去試探一下這對兄妹，然後拉近一下關系把四皇子給救回來。
隱約猜到趙雲輝的心思，陳昌黎心里很不舒服。
可若不是趙雲輝提起了這件事，他恐怕要等到造反的事鬧得越來越大時，才有可能明白皇帝對他的態度為何那般冷淡。
“多謝趙將軍。”陳昌黎心中隱約有了一些猜測，也對趙雲輝的心思有所計較，當下就沖著他拱手一禮。
趙雲輝呼吸不由一滯，臉色也青白交織煞是難看。
陳昌黎卻不管他的臉色如何，語氣平靜地道:“無論陛下心中在想什麼，既然我接了這個差事，那我就會竭盡所能把四皇子帶回去，趙將軍也不必再試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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