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迎面而來的陌生感，讓程勇覺得有些別扭。
“嗯，四年沒見了，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還好，在市里找了個寫字樓的工作，算得上是白領了。”
張欣然目光打量著程勇，看起來皮膚有些黑，但身材非常的干練，這是軍隊生活打下來的底子。
“程勇，听說大學畢業你就參軍了，現在還在軍隊嗎？”
老同學見面，寒暄之余，當然也要聊一聊工作生活什麼的，很自然的就有人提起了這個話題。
“沒有，我兩年就退役了，現在在政府工作。”
程勇隨意的說到，然而旁人听了卻別有一番意味了。
“勇哥，你這是軍隊專業，安排進政府了嗎？”
“天啊，現在兩年義務兵就有這麼好的待遇嗎？”
“我靠，早知道大學生當兵福利這麼高，我也去服役了！”
幾個圍在旁邊的同學听了，全都露出羨慕的目光。
沒辦法，中國人的官本位思想就是如此，只要能進政府工作，天然在心里就會更高一個層次。
“程勇，還是你有本事，大學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一般人。”听到這個信息，明顯感覺到張欣然臉上的笑容都明媚了幾分。
“也算不上吧，只能說仕途剛剛起步。”
說完在政府工作後，程勇幾乎明顯感覺到圍在身邊的人熱情都高漲了起來，尤其是張欣然，那從冷漠變成熱情的變化，甚至弄得他有點不適應了。
“勇哥，你現在在哪個政府工作？鄉里還是鎮里？”
有好事的同學緊接著開始打听。
“縣里，南豐縣政府辦。”
“程勇，我真為你感到驕傲，其實當年咱們倆的情況，大家都很無奈。”張欣然的一副紅鸞星動的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湊了過來。
“真沒想到，咱們今天還能見面，我想這就是緣分吧。”
說話間，手臂已經被輕輕的挽了起來。
“哎呦呦，程大干部，還真會說話啊。”
只是這個時候，一個討厭的聲音從斜側里傳了過來。
大家循聲看去，來人叫呂威，這人在大學時候也算是風雲人物，干過一屆系學生會主席，畢業就參加了公考。
現在好像已經進了縣委辦公室，同一屆中如果排除程勇的話，算是混的最好的了。
“呂威，你什麼意思？”
程勇皺著眉頭看向對方，兩人算不上有什麼矛盾，只是早先沒什麼聯系，幾乎可以說是形同陌路，現在突然跳出來也不知道要干什麼。
“什麼意思？程勇我倒想問問你是什麼意思？”
呂威得意的湊了過來，神氣十足的說到，“我沒記錯的話，你所謂的在縣政府工作，其實就是看到門，當門衛吧。”
“別不承認啊，咱倆都在南豐縣，你那點事情我還不知道嗎？”
“好幾次我去縣政府公辦，都看見你站在門口給人看大門呢。”
“把看大門當門衛說成是在縣政府工作，那在長安街掃地的，是不是也可以說自己在中南海工作啊。”
.
“程勇，他說的，是真的嗎？”
張欣然身子一顫，不動聲色的拉開了一點距離。
“我剛退伍的時候，確實在縣政府做了一段時間的門衛。”
程勇還想解釋一下，然而話說到一半，張欣然那溫柔的申請瞬間變得猙獰了起來。
“程勇，想不到你是這種人。”
“干門衛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同學一場，怎麼連句實話都不說。”
“可不是嘛，還吹自己在縣政府工作，你就那麼在意虛榮嗎？”
“你這叫冒充國家公務人員，老同學一場不給你計較，在外面招搖撞騙，是違法的！”
“真是晦氣，白跟你廢了這麼半天的話。”
面對這突然改變的氣氛，程勇一時間竟然有點猝不及防。
前倨後恭的典故人人都听過，但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是給了程勇不小的驚訝。
剛才還圍攏在自己身邊的眾人，一瞬間簡直就像是躲避問一樣，一哄而散。
尤其是張欣然，臉上那鄙視猙獰的神態是如此的丑陋。
程勇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初戀濾鏡給沖昏頭腦了，現在看來，張欣然也不過中人之姿，素顏能有6分勉強及格。
畫畫妝還能看，但現在臉上那濃妝艷抹的樣子，過于夸張，配合上鄙夷的態度和猙獰的嘴臉，好像恨不得馬上跟自己劃清界限的樣子。
自己當年怎麼會如此痴迷這樣的女人。
初戀濾鏡破碎了，程勇的心態也就擺平了。
不在一個高度，也沒必要跟這些前倨後恭的人生氣，混官場講究的就是一個心態平衡。
沒人理會自己，程勇隨便走了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都來了，待一會就準備離開。
誰料到，呂威似乎有意讓程勇難看，剛才那點事迅速的傳開了。
“哎呦，程大爺，麻煩您讓讓，這地方有人坐了。”
也不知道誰規定的，門衛就一定要喊大爺。一個同學賤兮兮的過來提點了一下程勇。
“這是咱們同學里面上檔次的一桌，門衛就應該靠門坐。”
旁邊還有一個人，在那陰陽怪氣的說到。
程勇也懶得理會這些人，自己已經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了，沒必要生氣，正好坐到門口去，等會離開也方便。
人員到齊，聚會也算開始了。
同學聚會這種事情，早就沒有上學時候那麼單純了，不同層次的人組成不同的圈子，坐在最中間的那一座自然是混的最好的。
大部分都是經商人事，在經濟上至少也要有了百萬級別的規模，當然混進體制內的更高一定。
這一桌只有呂威一個是公務員，還是在縣委工作，在旁人看起來當然是前途無量了。
其實程勇很清楚，呂威就是在縣委的一個普通跑腿科員，干了四年還是二級科員。
對下沒有成績，上面沒人提拔。運氣好熬個幾年能勉強混個股長吧。
當然，對于那些不明其中的同學，也不會想那麼多，酒桌上紛紛獻上馬屁恭維，呂威自己也是飄飄欲仙了。
就當程勇準備不再浪費時間，起身離開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動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