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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平因為一筆大生意纏住不能脫身,只好叫自家千金張寒過來看看,作陪的還有公司一名叫威廉地助理,听說剛從英國留學回來,比起周暮這半桶水絕對算得上正兒八經的海歸。
“劉老六那家伙一瞧就不是好主,最後怎麼會改口替咱們說話?”
“干這行就是為了求財,劉老六別的本事沒有、只好靠一張能把死人說活地嘴混日子。這筆買賣連老七都栽了跟頭,他劉老六區區一介江湖騙子哪有膽子敢獨自接手,要是再不找幾個幫手,估計這回去了十有七八得跟老七一樣,到時候一個不小心就要躺著回來了。”
周暮正和九叔說著,突然間窗外景色一黯,登時黑了下來,卻是開進了一條隧道。
颼颼的冷水透過窗隙拼命擠進車里,冰涼刺骨的寒風叫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周暮連忙拉緊窗戶,卻瞧見車子還在隧道里跑,不由問司機老黃︰“黃大伯,這條隧道還挺長的嘛?”
“那可不,澗溝村這一帶路是出了名的不好走。前幾年還沒修隧道的時候,這里就沒少出事故,不是拐彎掉下了山谷,就是濃霧中迎面撞上了崖壁。听人說去年有一輛大巴讓山上滾下來的巨石砸中,全車加司機在內三十六人就活下來十一個,更邪乎的是這些車禍都是晚上十二點發生的。”
沒想到老黃還挺能侃,照這樣下去估計能一口氣說到張平老家去。
周暮沒什麼反應,倒是九叔在听到‘晚上十二點’幾個字的時候皺了皺眉,啞著嗓子低聲問道︰“黃師傅倒是記得蠻清楚呀,那你還記不記得去年那樁車禍是幾月幾號嘛?”
“好像是去年七月二十號!那天老板交代要我下澗溝村一趟,半路上因為車子拋錨就在路上的汽車旅館應付了一晚上,可巧那天就晚上出了車禍,就听見120急救車呱呱亂鬧。”
“七月二十日……”九叔似乎想起了什麼,猛地回頭叫住周暮︰“給我換成農歷,快點!”
周暮立馬掏出手機一同亂翻︰“嗯…好像是農歷六月十四!”
九叔一拍大腿,險些從座位上站起來︰“該死的,不會這麼巧吧!”
“車禍…農歷六月十四?”一直閉目養神的劉老六抽筋般立馬翻身坐好,滿臉褶子像菊花一樣綻放(是不是很有詩意?)︰“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古語有‘七怕十五、六怕十四’。說的就是七月十五和六月十四這兩天。農歷七月十五俗稱鬼節(也叫盂蘭盆節),正是鬼門大開之時。而農歷六月十四正巧是立夏後一個月整,陰陽相對正是一年中陰氣最盛的時候,傳說中的百鬼夜行就在這一天開始。”
周暮險些讓劉老六的話逗笑了,心道自
己干的就是抓鬼這一行,要是路上那只孤墳野鬼不開眼犯在小爺手上,正好用它試試手感,免得到了澗溝村手還沒熱乎,擰了師傅的面子。
“劉先生,這世上哪里來的鬼,我老爸信你這套、我可不信。這些可都是封建迷信,要是擱在文-革期間,少說也得把你抓進大牢關個十年八年,看你還敢不敢妖言惑眾。”說話地是張平的獨生女張寒,十足的新世紀時尚美女一位,听說還是江城大學的大二生。
留學海歸威廉一心想討好老板的女兒,趕忙幫腔︰“小寒說的沒錯,現在可都是二十一世紀了,應該相信科學。要是這世上真有鬼怎麼我從來沒看見過,有本事你弄一只來讓我好生瞧瞧!”
周暮早就看這家伙不順眼,堂堂正正一黃皮膚黑眼珠黑頭發地中國人,還人五人六的取了個英國名字,難道這樣就能成英國人了?那感覺就跟瞅見豬八戒似的——說了不要往臉上抹豬油,老是油光滿面的、也改變不了你是豬的事實。(貌似這比喻也不是很恰當!)
被這兩個人一通搶白,劉老六也沒了談興,只好眯著雙眼靠在皮椅上繼續假寐。
“小寒,吃不吃水果?”
“說了不要叫我小寒,弄得我跟你很熟一樣!”
“這叫什麼話,我們可是從小玩到大地。”
“拜托!你在你家里玩、我在我家里玩,好不好?”
周暮沒空理會那兩位奇葩的對話,望著外面黑漆漆的隧道,听著嗚嗚風聲摩擦車窗的響聲,突然咦的一聲坐直身子︰“黃師傅,這條隧道很長嘛,怎麼跑了這麼久還有沒出來?”
“听說有兩公里吧。”老黃不太確定的回道︰“平常的話早就出去了,今天可真是奇怪!”
劉老六雖然混跡這一行多年,可膽子著實不大。听老黃這麼一說,自己也有些不安。不止是劉老六,九叔更是一臉疑惑不解,任何一條兩公里的高速隧道,不可能在過去五分鐘後居然還沒有出去?這是開車,可不是開十一路。
“怎麼回事?”正和威廉拌嘴的張寒也發現車子里地氣氛有些沉悶,連忙開口問道。
周暮張了張嘴,卻叫九叔攔下來︰“沒你的事,好好歇會兒吧,還有一段路呢!”
“該不會是撞上什麼髒東西了吧?”劉老六眼皮不停的跳,怎麼也止不住。
這一段隧道沒有裝路燈,所以全靠車燈的一些光芒,只是前面打出的光線落進黑暗中,就像被一張巨網全部兜住,怎麼也收不回來。九叔坐在最前排,看著周圍的黑暗像濃霧一般慢慢靠攏,猛地拔高聲量問道︰“今天…是不是七月二十日?”
“沒錯!”
“該死!”幾乎是商量好的、九叔和劉老六同時低聲罵道,再次齊聲輕喝︰“六月十四!”
“什麼、什麼六月十四!”
“農歷六月十四!”
“我勒個去,不可能這麼湊巧吧!”
“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照樣得吃喝拉撒,慌什麼?”九叔打斷周暮和劉老六的二人相聲,雙目一眨不眨盯著車窗外的無盡黑暗︰“黃師傅,慢點開,咱們不著急!”
“現在都要七點了,還想磨磨蹭蹭到什麼時候?黃叔你別听他們的、再不快點開估計到澗溝村得晚上十一點了,我都快一天沒洗澡了。”坐在後排地張寒突然嬌聲嬌氣的說話。
她可是老板的千金寶貝,除非不想混飯吃了,老黃又怎麼敢不听這位張寒大小姐的,連連應了幾聲,立馬踩足油門嗚嗚的往前躥了出去,面包車在隧道里飛速馳行。
劉老六嘆了口氣,心道這次就不該念著那點好處來澗溝村的。出于自我安慰地目的,只好說了一句跟沒說一樣效果的話︰“老九你就不要瞎想了,該來的來、不該來的照樣來。”
“嗯…六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坐在旁邊的周暮、總覺得這話里的意思不大對勁。
“還能有什麼意思……先吃蘿卜淡操心唄!”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間面包車猛然剎車停下來,輪胎與瀝青馬路急遽摩擦的尖銳聲響同時響起,甚至能聞到藏在剎車聲里的濃烈火星味。巨大的慣性叫周暮一行人猛地撞上前面地椅背,一時間哀鴻遍野怨聲載道。
周暮正要開口問怎麼一回事,突然間九叔大喝一聲︰“左拐!”
面包車疾速變向,周暮剛爬起來又給甩在車窗上,啪的一聲差點把門牙磕掉一粒。
九叔︰“右拐!”
九叔︰“再左拐!”
老黃疼得哇哇大叫︰“不能再拐了,再拐我這雙手就得廢了!”
周暮還不容易坐回皮椅,抬眼一瞧不由驚呼一聲,幽深隧道里不時有水泥石料大塊大塊的掉落下來,咚咚的響聲一記接著一記,頭頂的面包車廂更是一處接著一處的凹陷下來。
當一聲,周暮右側車窗被巨石砸碎,玻璃渣屑濺了他一臉,有幾縷血絲滲了出來。
“到底怎麼回事?”
“我想…我們已經進入鬼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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