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華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個漫長而又極其怪異的夢。
他夢見自己被一群外表看著像是史萊姆的章魚團子、不知名的邪神的眷屬給綁架了。
在那光怪陸離的夢境中，那些外表丑陋並會造成一種讓人陷入到‘它們很可愛’的錯誤認知之中的精神污染、渾身上下黏糊糊又濕噠噠的章魚團子們不僅用觸手對他上下其手、把他弄得亂七八糟黏黏糊糊，還把他五花大綁，甚至對他噴灑了不知名的藥粉，還把他到處搬來搬去，還不止一次地在各種地方撞到了頭。
艾德華•洛斯特呻吟一聲，從夢中緩緩醒轉，夢里的內容迅速從他的意識里淡去。
“頭好疼……”艾德華痛苦地皺起了眉頭。不知為什麼，他的頭疼的厲害，摸上去甚至有幾個腫包。
“你醒啦，”一個有著深色皮膚、唇紅齒白的黑發少年對他露齒一笑，“你已經安全了，來，把這劑藥喝了，這會讓你舒服一些。”
意識尚未完全回歸的艾德華昏頭昏腦地接過那瓶還在冒著白煙的煉金瓶，順從地喝了下去。
“唔！”一股沖鼻的芥末味讓他的眼淚克制不住地迸射了出來，“惡！這什麼玩意兒？”
“一種我最新研制的混合型煉金藥劑。”少年愉快地道，他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拿出了一個記事文件夾板放在腿上，“來，讓我們試試看效果，姓名。”
“艾德華•洛斯特。”他下意識地回答道。
“身份。”
“魔法聯邦異常事務調查局a級調查員。”艾德華此時已經感覺有些不大對勁了——他的身體里仿佛有一種急切的欲望，想要把一切都說出來的欲望，“你剛剛給我喝了什麼？”
“清醒藥劑、自白劑、遺忘藥劑和一些治愈藥劑的混合體。它會讓你意識清醒，說出一切該說的東西，然後將整件事情遺忘的干干淨淨並幫你治好身上的傷痛。”那個少年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很棒的功效不是嗎？那麼，我們繼續……你效忠于誰？”
“魔法聯邦……”艾德華咬著牙道。
“嗯？”黑發少年略微前傾了身體，盯著艾德華的雙眼，“還有嗎？”
“……”還有……還有他的神……光明、神……
但就在艾德華想起他的神明的時候，他的大腦瞬間停止了工作。
他的思維一片空白，他張開嘴，又閉上，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他的喉嚨‘赫赫’作響，似乎在藥力與某種未知力量的抗爭中陷入了某種奇妙而混沌的狀態。
“奇怪。”拉瑪湊上前，抬起了艾德華的下巴，仔細地盯著他隱隱泛著金光的藍眼楮，“哦豁，有點意思。”
拉瑪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嗯，那麼，換個問題，你認識伊亞利恩嗎？”
拉瑪走出房間，推開了隔壁的房門。
莫馭和伊亞利恩兩人，面對面地佔據了房間里面唯一一張方桌的兩邊。兩人各自拿著一雙外觀完全一樣的獸牙筷子，正分享著一個蒸籠里的早餐。
“……你們一大清早就叫我干活，結果自己在這邊卿卿我我地吃著早飯？”拉瑪假模假樣地抱怨著，也走到桌前坐下，探頭看了看蒸籠里長相可愛但怪異的薄皮小包子，“這是什麼？”
“灌湯小籠包。詹姆斯花了好一陣才復刻成功。”莫馭說著，抬起蒸屜，把下面那層沒動過的小籠包遞給拉瑪，“給你也多準備了一份，吃的時候先小口咬開皮吹涼一下再吸湯，小心燙。”
“這也是異世界的美食？”拉瑪熟門熟路地拿了雙筷子，小心地將灌湯小籠包撥到勺子里，照著莫馭教的吃法做了，露出了享受的表情，“這個好吃，湯是怎麼弄進包子里的？等等，別告訴我，讓我猜猜……”
他歪了歪頭，眯起眼楮，思索了一會兒“冰？”
“差不多，準確說是肉湯凍。”莫馭完全沒有對拉瑪口中的‘異世界’表示出任何驚訝，而是繼續問道，“你的測試結果如何？”
“哦，”拉瑪將記事文件夾板遞給莫馭，“單純從問題答案來看很正常。”
“但是？”莫馭翻了翻那些問題與答案，“一般這種說法後面都會跟著一句‘但是’，對吧？”
拉瑪笑著點點頭“對，確實有個‘但是’……但是，我的結論是，此人不可信。”他轉頭看向伊亞利恩“我覺得你的懷疑是正確的。”
“所以，是哪里有問題？”莫馭好奇地道。
“他的腦子似乎被人狠狠地攪亂過。”拉瑪吹了吹小籠包，說，“我看到了神術的痕跡。對，不是法術，是神術，這很少見。
在外力試圖以某種方式問詢或窺探他的記憶時，只要涉及到相關內容，就會被這種力量封鎖，他就會露出一種茫然的空白表情。”
莫馭了然地點點頭，這就像是在跑團的時候投了個靈感沒過，雖然啥也看不到，但是需要過靈感這個事實就完全足夠說明問題了。
“我估計只有在沒有任何力量窺視他的大腦與記憶、只有他自己獨處的時候才能接觸到這部分被神術封鎖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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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所以這部分記憶是？”莫馭繼續吃了一個小籠包，自然地接下去問道。
“他背後的主子以及伊亞利恩相關的事情。”拉瑪回答道，“而且他似乎對我們的騎士有種沒來由的恨意。但是他在回答關于我們的領主大人的問題時卻沒有出現這種異常現象，甚至還隱隱有些孺慕之情。”
他滿足地一個接一個地往嘴里塞小籠包“不過被這樣攪亂過腦子，這位調查員的精神狀態可能也會受到影響，他應該會格外地追求不可言說的詭秘力量所帶來的快感與痛苦，甚至會把兩者混為一談……唔，就跟那些狂信徒差不多。”
“嗯，那真相已經很明顯了，艾德華•洛斯特應該是光明教會的人吧？”莫馭思索道，“考慮到他曾經在魔法學院學習、又在魔法聯邦工作的經歷，感覺大概率像是光明教會從小放出去的間諜啊，就像黑寡婦那樣的。”
拉瑪和伊亞利恩都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哦，是電影人物，對了，你們也沒看過電影，我筆記本電腦上還有，有空時可以搞個電影夜活動放松放松。”在兩個完全知情的同謀者面前，莫馭顯得相當放松。
“那接下來怎麼辦？要把這人趕走嗎？”伊亞利恩問。
“倒也不用。”莫馭摸了摸下巴，思考道，“就算把他趕走，奈亞也會接二連三地往我們這邊安插人手……不，後續可能不只是奈亞，等我們的勢力繼續發展擴大下去，其他神明的勢力也會派人過來……
與其以後一直擔心著被安插新人，不如我們直接把這位已經完全暴露的艾德華•洛斯特留下來，必要的時候，還能讓他遞送一些牛頭不對馬嘴的信息迷惑奈亞子！”
直接讓這位奈亞的密探，被迫變成替他們傳送情報的雙面間諜，豈不是很香嗎？
事實上，由于不可控的第四天災們樂子人的存在，但凡領地上有些事情，總是很容易一傳十、十傳百，根本瞞不住人。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這片領地上以及玩家們間瘋狂流傳的不實謠言數量其實遠遠大于真實而有價值的情報。甚至莫馭可以大膽地說，玩家論壇里幾乎95的內容全都是無用的謠言。
他唯一需要隱瞞的秘密，就是他本人是從異世界穿越策劃這個事實。不過，目前整個星球上除了世界意識以及死去的莫伊烏與銀龍，知道這個真相的人也只有伊亞利恩與拉瑪。
而這兩個人，是他百般考察之後覺得可以放心信任的。
伊亞利恩的忠誠自不必說，而拉瑪•奧尼賽爾的求知欲勝過這世上的一切誘惑，源源不斷的、且只有莫馭（以及他的玩家們）能帶來的異世界知識，反而能牢牢地吸引住他的忠誠。
這也是為什麼莫馭並沒有試圖隱瞞拉瑪，還總是在他面前放下一點線索，就像用糖果引誘老鼠進籠子一般，用反正無論如何都會被拉瑪的‘分析之眼’徹底看穿的謎題，將這位煉金宗師大佬牢牢地誘捕在他的戰車之上。
其他的一切，似乎也沒有什麼好向奈亞隱瞞的必要，不如說，莫馭倒覺得要是奈亞把心思都放在‘安插’間諜以及‘研究’這些樂子人玩家身上，反而還天下太平了。
莫馭其實更擔心奈亞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扔個核彈下來完事，那樣的話一切都可以直接ga 。
但顯然作為一個樂子神，奈亞更喜歡走傳統反派的‘英雄養成路線’，那既然奈亞子都願意如此費事的地玩間諜過家家，那莫馭也欣然願意奉陪到底。
這樣還能多薅一個npc導師，一個‘被迫雙面’的間諜以及更多有意思的主線劇情。
感謝奈亞的辛勤勞動，他這個策劃的工作都被分攤了不少呢！
不過，雙刃劍這種東西，可是要小心使用的，要是一不小心扎到自己就不好了呢~
莫馭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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