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說過我需要有技能和特殊的知識的人才，不論他們有什麼出身、苦衷或理想，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人，我都可以敞開門接納。”莫馭揉了揉眉心，強調道“但前提是，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啊！”
“您放心，他實際上並沒有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穆哈特說，“只是在學術研究方向上，有一些偏離常規。”
聞言，那個少年的頭垂的更低了。
……偏離常規？這得多偏離常規才會因為涉嫌違法煉金試驗被驅逐啊？而且他爹還是城主吧？這是自家老爹都忍不了的熊孩子？？
莫馭深吸一口氣，感覺接下來的談話或許會很挑戰自己的神經堅韌程度“那請您展開說說？”
穆哈特肉眼可見的僵硬了，他遲疑許久，似乎在猶豫老實陳述會不會被當場退貨，然後他扭頭對旁邊那個少年道“要不，你自己說說？”
拉瑪•奧尼賽爾支吾半天，終于緩慢的抬起頭來，他是個長相十分清秀的少年，唇紅齒白，一頭暗棕色的短發，穿著非常正經的煉金術士的白外套，看著就像是個剛從化學實驗室里出來的研究生。
“其……其實也沒做什麼……”他猶豫著道，“就……做試驗時，一不小心炸了兩座法師塔。”
莫馭倒吸一口冷氣。
“……還是在有煉金符文結界保護的情況下……”拉瑪繼續說完。
莫馭瞳孔地震。
“但您放心！除了建築物和設備的損壞以外，兩次都很幸運的沒發生任何人員傷亡。”拉瑪連忙道，“我做試驗時有好好的把其他無關人士都趕出去！”
炸了兩座法師塔，還是在有煉金符文結界保護的情況下……在莫伊烏那為數不多涉及煉金術士們的記憶中，煉金符文結界是一種很強效的防護用品，制造出來專門用于保護不成熟的學徒或者是非常勇于冒險的煉金大佬做些開荒試驗，據說有好事者做過實驗，哪怕是噴火巨龍的龍息都能擋個十五分鐘。
就這麼強大的煉金符文結界，居然防不住這少年炸實驗室？還一炸炸倆？
要知道，每一座法師塔可不僅僅只是一座平平無奇的塔樓，它往往蘊含著一名大魔法師或者是大煉金術士畢生的財富和學識積累，有的法師塔甚至是從祖師爺輩上代代相傳下來的，別說炸個一兩座了，就是損壞一個房間，可能都會帶來極大的損失。
看來這個熊孩子的確已經是深受父母喜愛了，誰家孩子炸了兩座學識寶庫，還只是被輕描淡寫的趕出家門啊？
莫馭有些心梗“對不起……我這里也只有一座法師塔，實在是經不起炸。況且如果煉金水平這麼低的話，恐怕也不符合我的招人條件啊。”
他招人是要來干活做藥劑和煉金裝備的，一個天天炸實驗室的學識不精只會添亂的熊孩子，他可養不起。
沒想到這話說完，熊孩子猛的一抬頭，眼中全是震驚、迷茫與不解。
拉瑪“……？”
穆哈特“……？？”
莫馭“……？？？？？”
三人滿頭問號互相對視。
拉瑪瞪圓雙眼，指著自己一臉不可置信狀“……我？你說我煉金水平低？”
高大黝黑的護衛也是一臉迷惑“莫伊烏領主……您該不會是沒听清？這位是拉瑪奧尼賽爾，奧尼賽爾城主最小的幼子。”
莫馭更加茫然“……這您之前不是已經介紹過了？我是漏了什麼重要內容嗎？”
穆哈特咳嗽兩聲“您可能對煉金術這方面不大了解，這位拉瑪奧尼賽爾，是煉金協會公認的一千年來最有前途的煉金術士，他在16歲那年已經拿到了大煉金術士的稱號，是秘法之城奧尼賽爾中最有名的天之驕子。”
莫馭再次瞳孔地震。
“事實上，如果不是他因為學術研究方向上偏離常規，與城內煉金協會的眾多煉金術士發生矛盾，又在測試理論過程中一不小心炸了兩座非常具有歷史底蘊的法師塔，奧尼賽爾城主也不會迫于壓力發布驅逐令。”
穆哈特湊到莫馭耳邊，壓低聲音道，“他的母親也就是奧尼賽爾城主的侍妾，擔心拉瑪無處可去，又才剛剛成年，于是就找到我的主人，請我們商隊為他找個合適的去處。”
“您這不是正好在招攬人才嗎？我們就尋思拉瑪也很符合您的招攬條件。”穆哈特坐回原位，拿起麥酒喝了一口。
“……原來如此，拉瑪•奧尼賽爾大師，請接受我的道歉，我本人專注魔法，確實對煉金術領域缺乏常識。”莫馭對少年點頭致歉，少年輕輕哼了一聲，但表情上明顯柔和了許多。
“我能問一下導致您與其他煉金術士發生爭端的學術方向嗎？”莫馭問，其實如果是個煉金大佬的話，哪怕這個煉金大佬是個狂熱的炸彈愛好者也沒有關系，他這兒地盤大，大不了就在工廠區域框個無人區域專門給大佬測試爆炸物，這種重型火力，獸潮時還能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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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瑪嘆了口氣“說來話長，簡單來說，煉金術就是將一種物質通過煉金手段變成另一種物質，而煉金手段又有許多類別，有化學的手段、有物理層面的方法，也有一些……嗯……玄學技巧。針對邪神污染的處理方面，大部分人都把它當做一種玄學處理，但我覺得邪神污染也不過是一種我們暫且不明白的力量，可以從物質的層面進行轉化分析。”
這個思路！莫馭瞬間精神百倍“您請繼續。”
“我們用魔獸材料做煉金物品的時候，往往會遇到邪神污染無法祛除的問題，這種時候大部分煉金術士就只能听天由命地看完工後這種污染會隨機變成什麼樣的特殊效果，一小部分的煉金術士是重復前人的操作，利用邪神污染試圖觸發過往曾經出現過的特殊效果。
“但這兩種做法，說白了都是听天由命地任憑邪神污染自身隨機異變，而由于它是一種污染之力，90的附加效果都是對使用者有害的，甚至有些是即死型道具，完全沒法使用。做出來卻由于附加的特殊效果而成為廢品，我認為這種做法極大的浪費了魔獸材料和煉金術士們的時間精力。”
拉瑪越說眼神越亮，傲氣的少年對自己的想法充滿了自信“我認為，邪神污染也只是一種附著在材料上的力量，這種力量應該是能通過某些手段剝離，提取或者是使用的，我甚至發現了一種手段，能夠造成邪神力量的不穩定，但結果就是……非常容易引起爆炸！”
莫馭深吸一口氣，他覺得少年的研究似乎跟他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邪神力量引起的爆炸威力有多大？爆炸後還有污染殘留嗎？”
“威力很大！”拉瑪說，“是煉金符文結界都擋不住的強度，但是它跟普通的爆炸又不一樣，我制作了專門的護符，能夠抵擋這種威力，這也是為什麼兩次爆炸我都平安無事的原因。但是這種新護符目前只能在人類身上使用，所以法師塔……確實是炸了。”
——你這熊孩子把自己都保護的那麼到位了，難道就不能換個地方做試驗嗎？
“但是，爆炸後，邪神污染會被完全的消耗掉。”拉瑪補充道。
“恭喜您，您被聘用了。”莫馭當機立斷，向他伸出手，“我會專門給您準備一個遠離人群和其他設施的研究場所，您可以在那邊專心研究，我會為您所需要的設施、用品，以及被剝離出的邪神污染。”
拉瑪一頭霧水地握了握莫馭的手“……？？被剝離的邪神污染？這是怎麼做到的？”
莫馭掏出一個德魯伊特產封印瓶遞給他，瓶里是游動的黑色煙氣“在我的領地上，有一群冒險者，他們其中有一群德魯伊，能夠剝離邪神的污染，但目前，我們還沒辦法淨化這種污染，或者……使用它。”
拉瑪接過那個封印瓶，眼里滿是驚喜“要是早知道您這邊有這種技術的話，我早就過來了！”
既然拉瑪是個研究方向對口的煉金大佬，雙方已經基本達成聘用意向，莫馭就干脆地向穆哈特支付了尾款和山地自行車，同時又下了一筆新的訂單。
這次他要買人。雖然作為現代人，奴隸貿易對他來說是很顛覆認知的事情，但他確實需要會讀會寫會干活的“npc”，而奴隸則是這個時代最好的選擇。
——大不了買回來在領地上解除他們的奴隸身份就好嘛。
購買奴隸對穆哈特來說是個簡單的訂單，他很快就算出定金，拿了錢又風塵僕僕的上路，據說穆斯塔法因為拉瑪的事情還被城主侍妾扣留在奧尼賽爾城，他得趕緊回去復命交差，商隊才能啟程去下一個城市。
目送穆哈特出了酒吧，莫馭微笑著看向拉瑪“那我們來談談薪資和工作內容？”
“包吃住，讓我做研究，且研究方向我自己決定。”拉瑪道，“我不需要薪資，給我研究經費就行。”
“研究方向上，您可以自己定出方案，但需要我批準後才能進行。而且您得幫我做煉金藥水和道具。”莫馭說，他看拉瑪隱隱有種不服氣的樣子，便補充道，“但我可以您無限量的被剝離的邪神污染。而且從目前來看，我覺得我們倆不會有非常大的分歧。”
拉瑪憋氣，但過了一會兒後他就服軟了“您打算讓我研究什麼？”
“利用並消耗邪神污染的方法或者是淨化污染的手段。”莫馭說，“無論是用來做燃料還是爆炸物，只要不產生新的污染就行。”
拉瑪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我們的方向確實比較類似……或者說是重合。”
“您的研究室需要找人建，明天我會帶您去選址。”莫馭說，“今晚您就住在酒吧樓上的客房吧。在研究室建成以前，請不要做任何研究，不管是會炸的不會炸的都不可以。”
“哦。”拉瑪郁悶地應了一聲。
莫馭遞給他三捆不同面額的冒險幣“這是我們這里通用的冒險幣，用它能向冒險者們發布任務，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讓冒險者們替您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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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拉瑪亮起來的雙眼，補充道“但不能做人體試驗。”
“我才不會做人體試驗！”拉瑪怒道，但看著卻有點蔫。
“那麼，合作愉快？”莫馭笑眯眯地說。
“合作愉快。”拉瑪再一次握了握他的手。
替拉瑪付了一周的房費，安頓好這位煉金大佬，莫馭喜滋滋地走出酒吧，順手把多拿出來的錢幣放進系統背包。
“咦，這朵花是……”他看到背包里躺著那朵光明百合，一些死去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他。
哦對，伊亞利恩讓他把這朵花放在莫伊烏的墓前，可問題是，莫伊烏是變成石像之後被法師塔地下室的地面吞沒的，真要說的話……法師塔就是他的大型墓碑？
“感覺有點怪怪的啊……”莫馭拿著那朵花陷入沉思，然後下意識地往花上丟了個鑒定術。
【光明百合
一種不懼邪神污染的奇妙植物，外表和本源世界的百合十分相似，但花瓣似乎隱隱會發出微光。
雖然這朵花是白色的，但實際光明百合會長出各種各樣的顏色。
越是受污染的土地它長的越好，傳說它有吸收邪神污染的作用，但不知傳言真假。】
“唔，有點奇妙的植物啊，直接拿去供奉好像有點可惜，不如換種方式吧。”莫馭摸了摸下巴，抬頭看了看四周，正好看到不遠處嚙球球躲在冒險者公會那邊探頭探腦“嚙球球！過來，有個任務給你！”
“嗷！”嚙球球受到領主召喚，立刻跑了過來“領主大人！三天不見您瘦了啊！莫非是在睹物思人？”
莫馭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越發覺得身上的緋聞怕是要洗不干淨了。
他把光明百合遞給嚙球球“幫我種在法師塔的旁邊，這種花不怕污染，不用種在試驗田里，找污染最厲害的地方種……如果可能的話，把它種成一片花海吧。”
把荒蕪的法師塔周邊變成一片花海的話，這才算是靠譜的祭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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