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手拉手過去的時候，大隊部外面的空地上已經挨挨擠擠坐滿了人。
老戲台上因為掛上了棗紅色的幕布，顯得格外喜慶。
戲台旁邊，幾個身穿橄欖綠的窈窕身影正在整理著待會要用的演出道具和服裝。
戲台前方，大伙還在嘰里呱啦的嘮著家常。
也有那視線老往戲台旁邊瞟的。
“女文藝兵就是漂亮，你看人家那小臉嫩得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哪像我們村里這些丫頭，一個個黑不溜丟的……”一個中年婦女忍不住感嘆道。
“你別讓你閨女下地干活，要不了一年，她也能白給你看。”
“是啊，我們這些風里來，雨里去，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泥腿子怎麼和人家那些大城市的姑娘比？”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人家城里的姑娘喝的水都是自來水，一擰開水龍頭，“嘩嘩”的流，哪像我們，水井要打淺了，壓出來的水都硌牙。”
“硌牙也沒見你牙少一顆……”
……
台下的說笑聲一浪高過一浪。
一些靜不下來的小家伙更是圍著人群嬉笑打鬧。
甦子煜謹慎的將小媳婦護在懷里，生怕她被那些肆意打鬧的小家伙踫著了。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瞧得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婦那叫一個羨慕。
“人家這個懷娃才叫懷娃，甦家二房那個……”說話那人笑了聲。
話說了一半，懂的都懂。
“人家這個是明媒正娶的，而且還是花了大價錢的，她那算什麼？無媒苟合，她自個兒不自重，還指望人家多看重你。”
“也不叫無媒苟合，人家有媒人。”有人笑著打趣。
“有媒人？有媒人也不能第一天去就鑽人家甦子杰的被窩啊，這要擱古代，那可是要浸豬籠的。”
“還得說人家甦支書教得好，人家扯了證都沒滾到一塊去，規規矩矩的，甦家二房那個……”
……
幾人正說得有勁，就瞧見楊二妮、王春梅拎著小板凳往這邊走，幾人對視一眼，都閉上了嘴。
“二嫂，二哥，這兒……”
昏暗的燈光下，甦麗麗笑著朝甦子煜和沈知歡招手。
那兒位于戲台的正前方，沒遮沒擋，位置極好，一瞧就知道是她家甦支書的功勞。
知道文工團的宣傳隊要來，有人吃了中午飯就來佔好位置了。
那黃金地段，她家甦支書要沒提前“預定”，估計早沒了。
瞧了眼密不透風的人群，甦子煜果斷護著沈知歡順著外圍往那邊繞。
剛走到大隊部門口的位置，幾個身穿橄欖綠的女文藝兵說說笑笑出來了，看到甦子煜的那一瞬，幾人都怔了一下。
“團長。”個頭稍高一點的女生最先反應過來，朝著甦子煜敬了一禮。
站她身後的那幾個女文藝兵見狀，也趕忙敬禮。
這舉動把村里人的眼楮都瞧直了。
都知道甦支書家的二小子有大出息，至于是如何個大出息法，大伙就搞不清楚了。
莫說村里人不清楚，就是張鳳霞和甦長江這兩個做娘老子的，也就知道他的職務是一個團長。
至于其他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他們也是不清楚的。
甦子煜輕點了一下頭，沒吭聲，注意力都在懷里的小媳婦身上。
一路過去，不斷有文藝兵給甦子煜敬禮。
瞧得村里人是一陣羨慕。
暗處，一雙眼楮直勾勾地盯著甦子煜那張稜角分明的俊臉，眼神迷離，像是沉浸在某個美好的幻想之中。
“甦支書家的二小子好威風啊！”
“我家那臭小子要有甦支書家的二小子一半威風，我就是立馬死了都值了。”
“甦支書家是祖墳冒了青煙了，你家祖墳能冒青煙嗎？！”
“你們別說，甦支書那二小子對他那媳婦還真是好啊！”
暗處，那雙眼楮的主人咬牙切齒的將視線下移了一些，眯眼看著那異常礙眼的人，眼底充滿不甘和渴望。
只恨不得將賴在甦子煜懷里的沈知歡拽開，自個兒上去取而代之。
“甦團長，你認識剛才那個高個子的女生嗎？”沈知歡小聲問。
她如果沒記錯的話，那高個子女生就是周小東心中的白月光肖小花。
而肖小花心中的白月光……
沈知歡仰頭看向甦子煜那張禍國殃民的盛世美顏。
“哪一個？”甦子煜低眸看懷里的小媳婦，聲音溫柔，眼神茫然。
“就是最先給你敬禮那一個。”見她家甦團長一臉懵，沈知歡直接點明了。
“應該見過，不過具體叫什麼就不太清楚了，怎麼？你認識她？”甦子煜認真回想了一下，也沒想出名字來。
沈知歡輕笑。
人家還跟你表白過，你就【應該見過】四字打發。
說話間已經到了戲台前方。
“二嫂，快過來。”
甦長江和周秀巧坐在最邊上，中間是張鳳霞、小啟平和甦麗麗，最中間是兩個空位。
小啟平吵著要和沈知歡坐一塊，甦麗麗也想和沈知歡坐一塊，為了雙贏……
甦麗麗往中間挪了一個位置，將她和小啟平中間的位置讓出來。
結果被甦子煜拽著衣領扔去了旁邊的空位上。
“娘，你看二哥……”眼見沈知歡被甦子煜拽到他身旁坐下，甦麗麗不服氣的跺腳。
“你是來看你二哥的，還是來看文藝匯演的？！”張鳳霞嗔了甦麗麗一眼，將手里多余的竹扇遞給了甦子煜。
山里啥都好，就是到了夏天蚊蟲特別多，尤其是晚上，要沒一把竹扇在手，人壓根就坐不住。
“爹，你看我娘的心都偏到胳肢窩去了。”甦麗麗扭頭找外援。
“知道你娘偏心，你還上趕著去尋你二哥的事，你說你是不是傻？”甦長江輕搖著手里的竹扇。
他媳婦偏心二小子，磐石村里誰不知道。
“……大嫂，二嫂，我爹我娘的心都偏到胳肢窩去了。”甦麗麗哭唧唧地跺腳。
沈知歡和周秀巧相視一笑，都沒吱聲。
旁的人家，當爹當娘的偏心還會遮掩一下。
她們這婆婆還真是半點都不遮掩，明晃晃的告訴所有人，她就偏心她的二小子。
誰要有意見，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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