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
雲長玄露出一抹笑意，直視林然的眼眸，認真說道。
這不是什麼客套。
他對眼前這位，不久前的武道後輩，現如今的最高統帥，有一種發自心底的信任！
雲長玄不再多言，跟身旁的郭鳳一樣，開始療傷調整狀態。
“這……”
見兩人這種態度，郭鳳不禁暗自搖頭，只得壓下內心的勸說想法。
跟柳欒不一樣，他不懷疑林然制定的戰爭計劃是出于保護個人利益。
即便是有，也非常少。
對方一路崛起的諸多行為，如深入殺生堡壘、鎮殺降世神明、王城立劍三日等等，全部可以說明在對方心中有一種無法以利益衡量的價值。
郭鳳覺得，林然之所以選擇正面對抗源域大軍，主要因為對自身有足夠的信心。
或者，要說的難听一些，就是源自潛意識里的驕傲在作祟。
他當初也是這樣。
少年時期完成三次淬骨，十八那年進入聖夏準王序列，一路高歌猛進，堅信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他的前路。
直到，面對登臨王境的堅固屏障，被硬生生困住一千多年，這才磨掉內心深處那種自視甚高的驕傲，變得成熟穩重。
“好在……”
“根據林然的過往事跡，他不是那種冷血無情、一意孤行的人。”
“等到建在空域深處的戰線，惡化到需要用軍團將士乃至封王的性命來填時，我再勸說一番，道清利弊，應該能讓林然意識到適當的退讓不是失敗。”
思緒升騰間，郭鳳穩住心態，默默療傷。
按照異獸降臨的上漲趨勢，再考慮到三批獸王降臨的時間差，今天日落前，空域深處異獸大軍的沖殺強度，肯定會獲得一場質變般的提升。
到了那個時候，這位最高統帥潛意識里的驕傲再強盛，也不得不明白堅守戰線的艱難。
總有一些事情，教人一次就會。
轟！
林然抓住獸王的喘息之余，析出漫天熾天聖焰，果斷引爆攻殺。
受限于時間，沒能蓄積出全部的威能，不過仍然超出陰陽塔當前的殺伐上限，逼得上前的兩頭為首獸王拼命後撤，成功滅殺四周的大片異獸。
唰！
林然身形一閃，在浮光六翼的增幅下，又殺到異獸大軍的北側，動用陰陽塔演化黑白氣流，再度攻殺。
時間流逝，直到異獸大軍退回到降臨中心區域，林然的襲擾仍未停止。
這里的異獸密集降臨，源源不斷，空間波動劇烈，林然需要進一步拉遠距離，方便躲閃突圍。
他對異獸領主仍能造成殺傷，並且還是可以干擾那五頭獸王的療傷，只是效率相對慢點。
夜幕逐漸消散，遠處的地平線，開始冒出朦朧的天光。
同一時間，異域的深死沙丘，因為充斥空間的源域氣息，沒有光芒能夠穿透進來，格外昏暗。
乾華已經召集好第四批降臨的王境生靈，在他身前站成一排，足足達到十位！
“嗯？！”
這時，乾華察覺到儲物器具中的異樣，第一時間共鳴源域的氣息，淹沒自身所處的區域，把外界的感知隔絕開來。
接著，他抬手一翻，取出專門聯系那位源域密探的通訊器，確定對方的真界波動後，道︰“十三，有事？”
“一號，情況不對，林然執意把戰線建在空域深處，這種行為太過強勢，我懷疑他有別的手段！”
這位密探的聲音響起，幽冷沙啞，不屬于聖夏任何一位封王。
乾華眉頭皺了皺，道︰“你確定沒有頂尖封王前往空域支援？”
他執掌圓滿的至強真界，清楚這一力量的可怕。
“沒有！”源域密探的語氣篤定，“我已成為聖夏高層多年，清楚那幾位隱姓埋名的頂尖封王，當前要麼在聖城壓陣，要麼疲于應付神明降世，只有一位呂鐵相對空閑，協助商濤坐鎮王城！”
“可第3號生命禁區的坐鎮神明，昨日才在王城嘗試降世，足夠壓得這兩位頂尖封王不敢妄動！”
這位源域密探掌握的信息很不一般，唯有議會席位靠前的封王，才能知曉。
“沒有就好。”
乾華神色回歸淡然。
“我是說林然自身的手段！”源域密探沉聲指出前面所言的重點，“這個人類的成長太過可怕！”
“要不由我出手襲殺，斷絕他的前路……”
這位密探的言語尚未說完，直接遭到乾華的打斷︰“不行，風險過高，林然的保命能力極強，現在又有數位封王協助，單你自己出手，逼退他不難，但擊殺的可能性不高，聖夏頂尖封王只要收到他的求援，必然會第一時間動身！”
“一旦失敗，將會打草驚蛇，絕對不能冒這個風險！”
說著，乾華冷聲強調︰“父上已經下令，至少要留林然全尸，帶回源域！”
“父上……我明白了。”源域密探語氣一頓，壓下襲殺的沖動，接著告知情報，“你接下來怎麼辦，八座封王的近軍已經路上，三天內會陸續抵達空域，這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乾華面不改色，道︰“無妨，正好全部滅殺，今日天亮後，還會有一批新的王境生靈降臨，共有十位。”
“林然預料到會有更多更強的王境生靈降臨，只是不清楚具體時間，可他當前展露的態度，讓我懷疑他將有新的意境力量突破，可以將戰力再拔高一截！”
源域密探說出心中的擔憂。
“這點我有考慮到，他修為最高的黑淵異能，當前在真意六境圓滿，若是還能接連破境，最多能到玄域層次，這對他談不上質變。”乾華通過跟林然交過手的摩耶以及諸多王境生靈，相當了解林然目前的武道水平，“反而是他的日核真意有點麻煩，龍熾天遺留的熾天聖焰似乎跟他的血與骨融為一體，增幅效果更強，或許在突破後，林然能夠動用四重天的日核真界。”
“有這個可能！”
源域密探舉例分析︰“他的日核真意在三層境界圓滿，通過熾天聖焰的增幅，可以動用圓滿的日核領域，這種提升比正常的程度要高不少。”
乾華陷入沉吟，片刻後，開口道︰“再看看吧，真要不行，天亮後降臨的那批王境生靈，我會多加幾位，源網的損傷程度不是特別嚴重，還能進一步承受。”
“十位王境生靈再加上空域的五位，其實已經足夠強大，只是……”源域密探停頓下來，像是在遲疑，好一會後才出聲道，“我擔心林然再度進入擊殺欲天的那種狀態，畢竟他的元始身已到究極境界！”
顯然，這位密探了解元始身意境力量在心境方面的作用。
“十三，你有些慌神了，可以重視對手，但沒必要過于高估！”乾華加重語氣，“林然發現源網的時間，是在抵達龍城的數日後，說明他的元始身那時才晉升究極境界，你修煉過這門神術，清楚其中有多難，哪怕借助源網共鳴，想讓心靈進入‘無我狀態’，至少要將萬源力量完整地推進到掌控階段，這絕非以天為單位能夠做的事情！”
“抱歉，我太想源域毀掉龍城，導致我不願接受一切意外。”
源域密探承認亂了心神，輕吐口氣，分析道︰“即便林然的元始身水平足夠，他的黑淵異能近期最多晉升玄域層次，打破極限也只是步入界域層次，不足以讓戰力全面升華！”
“嗯，安心蟄伏吧，林然交給我來處理。”
乾華語氣平靜，不過想到之前接連出現的意外，下意識地求證道︰“黑淵那把殺器被欲天毀去後，關山沒有再剝離他的黑淵領域吧？”
“根據我在聖夏建立的情報網，關山在林然離開山海市後，一直處于閉死關狀態。”
“我知道了。”
乾華用力深吸一口氣，有些感到心煩意亂。
他才呵斥過十三不要自亂陣腳，可緊接著，他自己就因林然生出沒必要的擔憂。
關山重新煉制一柄黑淵又如何，林然的元始身水平又不夠！
時間不長，乾華結束對話，抬手散去源域氣息的隔絕，目光掃視站成一排的王境生靈。
想了想，他又叫來三頭同一水平的王境生靈，打算天亮後一同降臨。
“我不需要你們擊殺林然，只有一個命令，撕碎阻擋的人類軍團，把大軍推進到龍城近前，做不到就是死罪！”
乾華說得殺意凜然，不想再出現任何意外。
一個意外都不行！
四周的源域氣息愈發浩蕩，深死沙丘內的環境格外昏黑，唯有通過呈現部分空域場景的光影，才能看見時間的流逝。
那里的天，開始亮了。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聲音回蕩天地，空域深處的大戰，還在繼續，可惜由于異獸大軍的數量接連上漲，在逼近千萬級別後，林然被迫退出降臨中心區域，轉而全力擊殺外圍的異獸。
嗡……
林然盯上一處密集的獸潮，徑直沖進中心，開始析出熾天聖焰，迅速積累威能，打算用這一上限最高的殺伐覆滅全部異獸。
一時間，灼熱的火焰以他為中心席卷開來，越來越多。
當蓄積大半威能過後，林然的眼眸不禁一凝，自他體內析出熾天聖焰的速度，陡然暴漲，頃刻間連翻三倍不止！
“晉升了啊……”
這一刻，林然淡漠冰冷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很是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