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檸終于掙脫出來,她步步後退,宋歸竹不緊不慢地走向她,房間里陳設簡單,根本沒有什麼可以攻擊他的東西。
孟檸有些挫敗。
他想殺了她嗎?
宋歸竹看著她緊繃的樣子,笑了一下,“放心,你這伶牙俐齒,我倒是不舍得讓人直接打掉,那樣,未免丑了些,只是,你身上的銀針,最好交出來,否則,別怪我搜你的身。”
宋歸竹確實是生氣了。
只不過念在自己心里對她的那份執著,所以沒有真的打算要強迫她,佔有她。
但,如果她一直不乖,那也不能怪他了。
“我身上只有剛剛那一根,已經被你拿走了。”
“是麼?”他顯然不信。
孟檸抿唇,她身上確實還有銀針,只是,交出去的話,她不甘心。
“要我自己搜?”他骨節分明的手,說著就要伸向她。
“真的沒有……”她眼里有各種各樣復雜的情緒,像晨間小鹿一樣,茫然,彷徨,又清澈可愛。
宋歸竹有一瞬間晃了神,還想繼續逼問的時候,突然間,外面傳來了僧人的聲音,“宋師兄,方丈找你過去听堂誦經。”
孟檸听到聲音,喜出望外,還以為這里是封閉的,她無法求救,沒想到,其余人可以進來。
“救——”她“救命”兩個字,還沒有喊出來,宋歸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前一步,扣住她的下巴,“叫出來的話,我不介意把外面那僧人殺了滅口,你想讓人因為你而死的話,大可叫出來。”
“而且,你以為,他一個小小僧人,能救得了你?”
孟檸心灰意冷,這個瘋子,他說的話,她竟然無法辯駁。
是啊,她要是叫出來,也只是會連累外面那個僧人。
“乖乖在這里等我回來。”宋歸竹依舊扣著她的下巴,讓她開不了口,他對外喊了一聲,“嗯,這就過來。”
想著,宋歸竹拉著孟檸到了一處角落,“我也不想綁你,但你實在是太狡猾了,我只能出此下策。”
孟檸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腳被宋歸竹綁了起來,嘴巴里還被塞進了一團棉紙。
宋歸竹眸光晦澀,看了孟檸一眼後,才離開了屋子。
見他離開,孟檸靠在牆上休息,好節省體力,然後,她指縫一翻,有一根銀針,是她剛剛藏的。
銀針有些細,挑斷繩索需要一段時間,希望宋歸竹不要那麼快就回來。
——
時間回到四個時辰前。
蕭胤和雲珩在一處安靜的酒樓里踫面了。
雲珩看著酒壺里的琥珀色液體,輕喝了一口,然後放下酒杯,不再是原本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而是用嚴肅口吻說道,“蕭胤,我有一事需要告訴你,關于宋府的。”
蕭胤心中一動,他知道雲珩和雲霜來到上京的意圖,也知道他們在調查當年的事情,他們都懷疑跟宋府有關。
“你說。 ”
雲珩開口道“前些日子,我和雲霜潛伏進宋府,發現宋章那老頭跟一個殺人組織的人在密談殺人的事情,後來我們一直蹲點,才發現,宋章買通的殺手,居然是準備刺殺裴少將軍的,並將罪名嫁禍給太後……”
“目的就是為了讓將軍府對太後失去信任,好讓太後在朝廷里少去一個強大的倚仗,這樣,宋章黨派的人,就更加有勝算謀奪皇權。”
蕭胤的眉頭緊鎖,他沒有想到宋府會如此危險地覬覦權力,竟然敢以此方式妄圖破壞當前相當的局勢,並誣陷到太後身上。
“裴府的人真的懷疑了太後?”蕭胤問道。
“嗯,听說朝廷上,裴將軍還因為這件事跟太後唱反調來著……”
雲珩繼續補充著,“我親自查證過了,確鑿無疑。
宋章是雇佣了殺人組織的殺手李柱,我在那殺手受傷的時候,趁火打劫,把他給劫持了 ,嚴刑拷打下才逼問出來的這些。”
蕭胤坐直了身子,目光中閃過嚴肅的光芒。
“宋府的動作,看來不僅僅是暗地里了,這都快放到明面上來了,不過,太後根基不淺,少了一個裴銘,還有其他勢力,宋章想要掰倒太後,還沒有那麼容易。我們可以先按兵不動,到時候再說。”
“你們上次去宋府,沒有找到宋章跟外敵來往的證據?。”蕭胤語氣中透露出深處的思考。
“嗯,可能是對方把東西藏的太深了,我們找不到。”
蕭胤點頭表示同意。他知道,此時局勢越來越混亂,他得盡快想應對之策。
“嗯,我知道了,我會找機會,進去宋府看看。”宋府,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書房沒有,不代表其他地方沒有。
“當然,證據也有可能不在宋府。”
“那還會在哪里?”雲珩問。
“宋歸竹那里,禪隱寺。”
……
兩人密談了一個時辰,然後各自離開了酒樓。
蕭胤往驛站的方向趕,只是半路就看到了雲岫急匆匆的身影,“侯爺——屬下失職,讓女君她被人給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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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胤渾身戾氣翻涌,“你說什麼!”
蕭胤一個抬手,雲岫就被蕭胤給掀飛了。
他顧不上身體疼痛,立馬將事情原委說出來。
蕭胤渾身上下都寫著恨不得殺人的字眼,“朝廷……”
該死的太後,竟敢趁他不在的時候,將他妻子召見進宮。
“混賬東西,連女君都保護不了,上次也是這樣,雲岫,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雲岫也知道自己辯解是徒勞的,他確實是沒有保護好女君,“侯爺,屬下該死,屬下已經第一時間讓護衛去找女君了,煙嵐也去找了。”
蕭胤閉上眼楮,抬眸瞬間,滿眼的陰戾,他騎上馬,一路向皇宮的方向前進。
在皇宮內,蕭胤一出現,宮人都仿佛受驚的野馬,慌不擇路。
“娘娘,娘娘——定安侯覲見!”
太後此時沒有在自己的慈寧宮,而是留在了皇帝的清乾殿,她時不時會過來假裝關心一下幼帝,實際上是過來監視這個孩子有沒有在自己的掌控下。
蕭胤帶著陰戾的神色進入了皇宮城,直逼太後現在所在的清乾殿,氣場強大得可怕。
幼帝趙庸靜靜打量著定安侯,心中思忖著,這就是那位威風凜凜、備受母後忌憚的定安侯嗎?
幼帝保持著沉默,不流露出任何情感。他似乎能感受到定安侯蕭胤渾身散發出的威壓,但他努力保持冷靜,準備看看母後怎麼與這位侯爺正面交鋒,他坐在高位上,佯裝害怕,但眼里卻有著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的雀躍之意。
他被太後控制的太久了……有些發悶了……
當蕭胤走入清乾殿時,太後的目光與他交匯。太後也能感受到定安侯身上散發出的陰冷氣息,她強裝鎮定,質問蕭胤,“定安侯如此興師動眾,火急火燎地來覲見哀家,所為何事?”
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不安,雖然她上午自覺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孟四的事情,不過就是威脅恐嚇了她幾句罷了,
太後現在,還不知道孟檸已經失蹤了。
蕭胤冷冷地瞥了太後一眼,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懷疑與陰冷之色。
他的面容冷冽俊美,氣勢逼人,毫不客氣道,“太後,您這是跟本侯演起戲來了?本侯之所以來您這皇宮城,是因為家妻上午在您的召喚下進入宮中,現在卻突然失蹤了。本侯不得不懷疑這其中是否有太後的影子。”
太後听到蕭胤的質問,面色微微一變。
什麼?
孟四失蹤了?
“家妻就是在出了皇宮城不遠的地方,被人劫持的……本侯原本是懷著尊崇的一顆心,攜著家妻千里迢迢來到上京祝賀太後壽辰的,若太後真的在家妻失蹤這件事上動了手腳,實在令本侯寒心!
這就是上京的待客之道麼!傳出去,會有多少人會對太後您感到失望,會有多少人議論您的心胸狹隘——讓他國知道了,他們也該重新審視一下朝廷當權人的做法和胸襟了——”
太後听罷,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侯爺夫人失蹤這件事,跟哀家沒有關系,哀家請她入宮,只是因為時間久了,惦念著她,畢竟,她也是由哀家指婚嫁給侯爺的,哀家傳她入宮,真的只是為了見見她,跟她說一些體己話……哀家不知道,竟有人在哀家眼皮底下戲耍哀家,擄走了侯爺夫人……”
這次又是誰,又是哪一個黨派的人,做了這些骯髒事,又嫁禍給她?
太後也怒了。
她知道自己和定安侯之間的摩擦難以避免,但她並沒有預料到會變得如此激烈。
太後強撐著鎮定,試圖解釋自己的行為。
"定安侯,你懷疑哀家是綁架孟檸的凶手嗎?"太後聲音微顫,但她努力保持鎮定。
"我召喚孟檸進宮,只是過問她數月來過的怎麼樣,並沒有任何惡意。她失蹤了,哀家也一樣擔心她的安危。你應該相信哀家,哀家不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既然哀家壽辰宴請了你們,哀家就會以禮之道待你們,怎會背地里做這種小人之事?
你們,切勿輕易懷疑哀家對國家和朝廷的忠誠……”
幼帝低垂著眉眼……母後她,是如何說出這種話的……她當權以來,利用他年紀小,為虎作倀,濫用私權,還經常跟丞相做那苟且之事,禍亂後宮……
她這話,實在難以服眾。
蕭胤冷然一笑,表情中滿是不信和嘲諷。
他冷冷地回應道,“太後,本侯該如何信你?
家妻的失蹤真的與你無關麼,如果無關,事情又怎麼會那麼巧合?本侯不會被你的虛假言辭所欺騙,本侯會查出真相,倘若朝廷連一個女子都容不下,那大梁朝廷的胸襟,也該讓其他人好好看一看了。”
兩人之間的緊張局勢達到了,整個清乾殿似乎都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幼帝靜靜地觀察著二人的交戰,他心中明白,這是一場權力的博弈,一場關系到國家安危的斗爭。
他不動聲色,並沒有發表任何看法,而是佯裝怯懦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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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劇烈的喘息聲中,她試圖平靜下來,用盡全力鎮壓內心的怒火。
她深吸了口氣,語氣陰森地說道“定安侯,沒有證據的事情,你別在這里血口噴人,你以為查出真相就能擊倒哀家嗎?
不可能,哀家會證明自己的清白,來人,讓錦衣衛指揮使來見哀家!”
“是,太後——”
太後也知道這件事可大可小,她不得不幫蕭胤找起孟檸來,不然,平白無故被人扣了這麼一頂帽子,跟裴銘被刺殺那件事一樣,吃啞巴虧,她真的受不了。
不能讓蕭胤得逞,要是讓其他人誤會 朝廷表面上真的連一個女子都不放過,那真的會引起動亂。
該死,到底是什麼人在搞她!
很快,錦衣衛指揮使就到了大殿。
“你速速安排錦衣衛人手,務必盡快找到侯爺夫人,要是找不到,你也別來見哀家了——”
指婚使後背發涼 ,只能硬著頭皮,接了這個命令,火速下去安排找人。
蕭胤眼神堅定,道“太後,本侯希望這件事真的與朝廷無關,否則,本侯不會善罷甘休,家妻一天沒找到,太後你的嫌疑就無法洗刷下去!”
隨著這番對峙的言語一落,兩人之間的戰斗劍拔弩張,整個宮殿內彌漫著緊張的氛圍,仿佛一觸即發的火藥桶。
蕭胤拂袖離開了皇宮城,看樣子,有八成概率,檸檸的失蹤跟太後無關。
太後為了自己還有朝廷的清譽,會竭盡全力幫忙找檸檸的……
蕭胤騎上高大的駿馬,眼里沒有任何溫度,檸檸不是太後擄走的,那會是誰?
丞相……還是……宋府……宋歸竹!
蕭胤讓雲岫帶人悄悄去丞相府探情節,而他自己,卻孑然一身,火速前往禪隱寺。
……
禪隱寺里,孟檸幾乎不敢停歇地,用銀針戳著繩索,快了,快了——繩索快斷了。
她必須趕在宋歸竹回來之前,把繩子給挑斷。
她額頭布滿了一層汗珠,臉頰紅紅的,她得自救,蕭胤就算是想到了這個地方,過來也要一段時間,她不能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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