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陽府，劉黑子盤踞的村落一片寂靜。
村中大院，幾名膀大腰粗的“百姓”守衛在院子門口，警惕地目光四處掃視。
屋內的火塘旁，劉黑子和幾名頭目圍坐，滿臉的嚴肅。
“柱子，黑蛇洞的那些山賊當真被顧一舟給全滅了？”
劉黑子望著一名叫石柱的青年，再三地進行確認。
石柱面色凝重地道“劉爺，我按照您的吩咐，在黑蛇洞和寧陽城都走了一趟。”
“現在黑蛇洞那邊幾個寨子都已經被官兵用一把大火燒得一干二淨。”
“寧陽城外的林子里，掛滿了山賊的腦袋，足足的有兩三千。”
石柱說話的時候，想到自己看到的那可怖的場景，心里五味翻騰，欲要作嘔。
“兩三千人，全殺了？”一名山賊頭目滿臉的震驚。
“對，全殺了。”石柱強忍著不適，回答說“我看到許多女人和孩子的腦袋都掛在城外的林子里。”
“你們是沒有看到，大群的野狗在林子下邊轉悠，太慘了。”
巡防軍都督顧一舟率部攻打了黑蛇洞地區的好幾股山賊，大獲全勝。
他沒有抓俘虜，而是下令將山賊無論男女老幼全殲。
他在斬殺了這些山賊後，命令將首級帶回，全部掛在了寧陽城外不遠處的林子里，充為了景觀。
凡是入城的百姓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那林子里密密麻麻的腦袋，可怖至極。
“這姓顧的也太狠了，竟然將人全部都殺了。”有山賊頭目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寒顫。
“他這麼殺人，就不怕報應嗎？”
“太有失天和了。”
顧一舟殘酷的鎮壓山賊，這是前所未有的。
以往官兵剿賊，為了彰顯官府的仁義，大多數時候抓住的山賊都是斬殺首惡，不會大規模的屠戮。
余下的山賊大多數的時候都是被發配邊疆充入軍中作戰贖罪。
還有一些幸運的山賊，可能會被放掉，重新的成為一名百姓。
可顧一舟一次性屠戮兩三千山賊，還將其掛在寧陽城外，在劉黑子他們這些人看來，簡直就是活閻王。
“沒有想到這姓顧的這麼毒辣！”
“兩三千人說砍就砍了。”
劉黑子想到顧一舟的狠厲勁，對他莫名地多了幾分畏懼。
以往顧一舟擔任寧陽府知府的時候和和氣氣的，他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如此狠厲的一個人。
“現在官府已經發了布告。”
石柱看了一眼劉黑子，繼續道“官府限令寧陽府境內所有的山頭，半個月內下山請降。”
“凡是半個月內去請降的，以往的罪過一筆勾銷，不再追究，將可登記造冊，重新為民。”
“倘若是半個月內繼續為山賊的，巡防軍將出動大軍清剿，如同黑蛇洞一樣，人畜不留。”
劉黑子他們听了這話後，眉頭緊皺。
很顯然，巡防軍顧一舟這是借助清剿了黑蛇洞山賊的威勢，給他們各路山賊下達最後的通牒呢。
“他娘的，嚇唬老子呢？”
一名山賊頭目當即不爽地說“寧陽府境內這麼多山頭，就算是咱們不去請降，他剿得過來嗎？”
“我覺得也是，他八成是嚇唬咱們的。”
“他巡防軍又不是神仙，難道還能翻山越嶺，將咱們一個個的給剿了？”
“咱們又不是不會跑。”
一名山賊頭目道“再說了，顧一舟這活閻王如此的嗜殺，那誰知道投降了後，他不會對咱們痛下殺手？”
“對啊，我們手里有家伙，官兵來了還能和他們干一家伙。”
“這要是束手就擒，那他們想砍咱們，那咱們到時候就是案板上的肉，只能任由他宰割了。”
劉黑子他們以往明面上是百姓，實際上暗地里也去做一些攔路打劫的事情，以補貼家用。
顧一舟現在大肆的清剿山賊，這寧陽府境內的氣氛陡然變得肅殺了起來。
劉黑子作為他們這一隊伍的領頭的，也感受到了壓力。
“劉爺，你說咱們該怎麼辦？”
幾名頭目說了半天也沒討論出一個所以然來，最終將目光投向了沒有說話的劉黑子。
劉黑子抬起頭，搓了搓自己的臉蛋子。
“這個事兒有些棘手。”
“從顧一舟打黑蛇洞的山賊來看，這顧一舟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家伙。”
“他說一個月後打，可他卻突然帶隊搞突襲，兩三千人都被他給砍了。”
劉黑子對幾名頭目說“保不住他哪天就帶人突然圍了咱們村子，到時候咱們跑都沒地兒跑去。”
幾名頭目聞言，眉頭都是深深皺起。
很顯然，顧一舟不按照常理出牌，讓他們心里也沒底。
誰知道這家伙下一個目標是誰，他們可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賭。
“可要咱們放下家伙去歸降，那也不行。”
“這顧一舟如此嗜殺，萬一他哪天看咱們不順眼，將咱們給砍了，那咱們反抗之力都沒有。”
劉黑子看了一眼眾人說“咱們先觀望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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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柱子你再辛苦一下，到處去打探一下消息，咱們村子里的崗哨也放遠一些。”
劉黑子吩咐說“要是到時候寧陽府實在是待不下去了，那咱們就只能到別的府去躲一躲了。”
“恩，那現在也只能如此了。”
幾名頭目覺得現在也沒好的解決辦法，只能先觀望一下。
面對寧陽府內彌漫著緊張肅殺氣氛，各路山賊人心惶惶的時候。
巡防軍都督顧一舟大步地走出了寧陽府知府衙門。
“都督大人！”
校尉岳定山看顧一舟出來，當即快步迎了上去。
“回兵營。”
顧一舟回頭看了一眼知府衙門，臉上的笑容斂去，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臉的陰沉。
他剛從拜見了新上任的寧陽府知府，又兼任東南節度府剿賊使的黎子君。
想到黎子君坐在曾經自己的位子上，對自己發號施令，顧一舟的心里涌出了一股濃烈的不滿。
無論是才華還是能力，他顧一舟何曾遜色于黎子君？
作為一起長大的伙伴，以往黎子君都是跟在他身後混的。
奈何他的運氣不好，老爹去世的早。
黎子君現在有他爹的扶持，借助這一次的機會到寧陽府，短短時間身兼兩重要實權職務。
他顧一舟儼然淪為了黎子君的跟班，他心里萬分地不甘。
這一次他剿滅了數千山賊。
黎子君非但沒有給予褒獎，反而是說他殺人太多，在節度府那邊已經引起了非議，似有敲打之意。
這更讓顧一舟不爽。
校尉岳定山看顧一舟的心情似乎不好，也不敢多言。
當即給顧一舟牽來馬匹，扶著顧一舟上了馬。
顧一舟一言不發地回到了兵營，進入了中軍大帳。
“可有山賊主動放下兵器歸降的？”
顧一舟詢問岳定山。
“布告發出去兩三天了，沒有絲毫動靜。”岳定山回答。
顧一舟聞言，面色更是難看。
自己斬殺了黑蛇洞數千山賊，難道震懾還不夠？
“看來這些山賊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執意的要與官府作對了！”
顧一舟當即吩咐道“傳本督的將令，巡防軍所屬各營，限令他們半月內開赴寧陽府！”
“讓他們大張旗鼓地朝著寧陽府開進，動靜鬧大點，嚇唬嚇唬那些山賊！”
“要讓山賊們知曉，本督這一次要集結九個營的兵馬，不剿滅他們誓不罷休！”
校尉岳定山當即開口道“都督大人，臨川府的飛虎營是不是不用過來？”
“他們派人說那邊現在山賊鬧得厲害，他們還想請咱們這邊派人增援呢。”
都督顧一舟卻是搖了搖頭“飛虎營也調來寧陽府，不能例外。”
“都督大人，那臨川府沒了飛虎營坐鎮，那山賊豈不是更囂張了？”
顧一舟看了一眼校尉岳定山，解釋說“你覺得我東南節度府，那幾個府山賊最多？”
“寧陽府和臨川府。”岳定山想了想後回答。
“你知道為何嗎？”
“山多林密，容易躲藏。”
“要是所有的兵馬都調到了寧陽府，你覺得寧陽府的山賊會怎麼辦？”
“要麼投降，要麼逃去臨川府那邊”
校尉岳定山突然想到了什麼。
“都督大人，您是有意將山賊都驅趕到臨川府去？”
“恩。”顧一舟點了點頭說“只要山賊都逃進了臥牛山，到時候大軍一圍，餓都能餓死他們。”
“可要是他們在寧陽府境內帶著，大小山嶺太多了，你要是一個個去剿，那得剿到何年何月？”
校尉岳定山當即明白了顧一舟的用意。
他壓根就沒把握一舉剿滅寧陽府境內的山賊。
他將十個營兵馬調到寧陽府，只是故意營造一種緊張肅殺的氣氛，將大部分的山賊給嚇唬走。
山賊們能選擇去去處不多，臨川府境內的臥牛山和西南方向的雲霄山是東南節度府境內最龐大的兩個山區，這是山賊的首選之地。
可雲霄山太遠了，需要穿州過府，臨川府近在咫尺，所以大部分山賊可能會逃去臥牛山。
“都督大人高明！”
他想了想後繼續道“這幾日你準備一下，本督準備以雷霆之勢，再滅一路山賊，給其他各路山賊一點壓力。”
“他們不歸降，那本督就打，打得他們跪下求饒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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