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翔沒有猶豫的點頭“我跟牛雲奎確實是朋友，昨晚我們一幫人約著去吃燒烤，吃完燒烤後，踫見一桌漂亮的姑娘，她們一共有五人，我的朋友提議過去要個聯系方式，大家交個朋友。我們便都去了，到了後發現其他姑娘都喝醉了，只有一個神智清醒坐著。”
“她力氣很大，拿著燒烤簽威脅我們……”
李翔睜眼說瞎話，“還說她會看相，要給我們看相，她第一個看的就是我。”
“她說……”李翔嘴唇顫抖。
“她說什麼？”張警官追問。
“說我女兒會，會重復……經歷一遍……”原話李翔不敢復述，支支吾吾擅自更改“說妞妞晚上就會有血光之災，讓我小心點。”
張警官看見他閃躲的眼神，知曉他沒說真話，但也足夠了。
他沒有逼迫李翔，而是讓同事將牛雲奎帶過來，以同樣的話題詢問“昨晚也有大師幫你看相了？”
牛雲奎先是愣了兩秒，隨後狠狠地點頭“對，她是個女人，她算出我半個月沒回家，甚至冷血的說我回家還能收個尸。”
牛雲奎說到這人還在打顫。
他永遠忘不了自己趕回家時見到的一幕，客廳橫七豎八的冰冷尸體，僵硬，青白的臉，是死亡已有段時間的模樣。
他嚇的抱緊，在警方還沒調查出凶手後，附近城中河突然傳來有人留下封遺書跳河自殺了。
死者是史箏祥的母親。
一個年邁，腿腳不便的老人。
史箏祥跳樓後，截癱，四肢不能動彈，終生只能躺在床榻上，起初父母輪流照顧他，細心周到，將兒子照顧的很好，但時間一長，史箏祥的父親看不到希望，想要兒子自生自滅，可史母不肯，最後兩人以離婚收場。
史父離婚就是想擺脫殘廢兒子，自然不會要兒子的撫養權。
而史母因為照顧兒子，找不到正常的工作，只能在家做點零工，空閑再出去撿撿瓶子賣錢，微薄的工資並不能支撐他們的生活。
史母為了兒子，省吃儉用，自己吃饅頭咸菜，兒子吃蛋白質，肉類幾乎沒缺過。
就這麼幾年過去，沒有營養的史母，明顯感覺到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也因為年紀大了，精神力不如從前，照顧起兒子來總是力不從心。
她常常一言不發的坐在兒子床邊，從深夜坐到天亮。
她今天收到兒子同學結婚請帖，對方考上了好大學，有一個好工作，如今也找了個漂亮的女朋友，听說女朋友還懷孕了，正籌辦著婚禮。
那孩子史母還有印象，成績沒有自家兒子好，為了能提高成績，他經常向兒子請教，兒子為了幫同學補習，甚至還帶他來過家里。
那孩子也算是有良心的，知道史箏祥的情況還想著來探望。
史母拒絕了。
她生的兒子她清楚，平安健全有美好未來的同學出現在他面前，對他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打擊，不亞于挖他的心，喝他的血。
最近史母總感覺到身體莫名的疼，她一直咬牙撐著，直到撐不住去醫院檢查，檢查結果顯示胰腺癌晚期。
那一刻，史母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只覺得終于來了。
她將檢驗單子隨手團成團扔到垃圾桶，回到家，在兒子床邊像往常一樣沉默著坐了整整一夜，天亮後她拉開抽屜，拿出自己攢了很久的安眠藥搗碎放進煮好的粥里，端給兒子。
史箏祥平靜地接過，他很瘦，瘦的兩只手能看見細細的骨骼，瘦到碗都捧不住，但還是露出解脫般的笑容，沖著母親輕輕說了一句“謝謝媽媽。”
最後他毫不遲疑地喝粥，喝的一口不剩。
兒子走後，史母平靜的處理完後事，拿出早年買好藏在壓箱底的老鼠藥，來到牛雲奎家附近。
牛雲奎有個貪吃愛佔便宜的父親。
史母假裝在他常遛彎的地方賣鹵味，第一天擺攤，價格很低，還有嘗鮮價，牛父自然不會錯過，買了一斤，她又送了半斤提回家。
牛父走後，史母立刻收攤，但她沒有走遠，牛家住在老小區的一樓。
他家的餐桌正對廚房玻璃，透過玻璃她清楚的看見牛父夫妻，還有他小兒子都吃了她做的鹵味，只不過沒看見牛雲奎本人。
史母覺得可惜，可她已經沒有力氣，也沒有精力去找牛雲奎了。
三條人命陪他們娘倆一起上路，似乎也夠了。
史母放下遺書，笑著走進河里。
溫柔從警方那邊听完遺書內容，不免有些唏噓，不為牛雲奎，是為了那個在花季年紀毀掉終身，又悄無聲息消失于世界的史箏祥。
也為史母的一腔孤勇感到難受。
她大概是走投無路，清楚自己時日無長，兒子無人照顧，只能自生自滅，所以先送兒子上路，完成了他的後事。
但她始終沒有忘記造成兒子悲劇的始作俑者。
所以在無後顧之憂下做了那份鹵煮。
張警官沒有溫柔這麼感性，身為警察，他需要保持理智，“你們還記得那個女人具體信息麼？或許我們需要請她前來警局調查。”
李翔搖頭“我只記得她長相，她叫什麼，多大年紀，家在哪一概不知。”
牛雲奎道“這誰能記住？我們昨天是臨時起意去搭訕的，我只記得她們好幾個女孩坐一桌，各個長的漂亮。”
“她們一共五個人。”李翔補充。
“還有什麼？”
“她們喝了很多啤酒，足足兩個箱子，比我們幾個男人都喝。還很能吃，滿桌子的空簽子，不過她們酒量都不好，喝完就趴在那了。”牛雲奎想了想道。
溫柔越听越熟悉，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張警官。”
“你……”
李翔驚訝的指著她“就是她！”
牛雲奎說“她就是昨晚那桌女孩其中之一，看相大師跟她朋友，很護著她！”
張警官還有什麼不懂的。
李翔，牛雲奎二人口中的大師怕不是林半夏本人，他點點頭，沒有再同他們聊下去，而是看向溫柔，確認道“你們昨晚見過他倆？”
溫柔遲疑著“我喝醉了，記得不太清楚，但根據他們描述，應該是我們。”
張警官嗯了聲“我先給林小姐打電話，讓她來警局錄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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